墨九霄的指尖還殘留著星塵巨劍的震顫，翡翠色能量在劍柄處凝成漩渦狀的胎動。祭壇崩塌激起的防腐黑液尚未完全沉降，玄陰傀心突然爆發出尖銳的蜂鳴——那聲音像是三百根琴弦同時崩斷，震得他新生左臂的鸞鳥紋路片片龜裂。
    十步開外的覺醒活俑正在重組防禦陣型，它們的青銅裝甲表麵浮動著蘇無音刻製的反殄文。最前排的活俑突然集體跪地，機械手掌插入沸騰的黑液，抽出由星塵溶液凝聚的長矛。墨九霄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些本該用來對抗初代的武器，此刻正齊刷刷對準他劇烈搏動的玄陰傀心。
    "滋啦——"
    第一支長矛破空時，墨九霄的機械足跟已經本能後撤。但玄陰傀心突然逆旋，翡翠色能量流強行扭轉他的關節，令本該躲避的身體反向前撲。星塵巨劍不受控地劈向覺醒活俑的陣型中央，劍鋒精準刺穿某具活俑的能量核心——那正是方才向他傳遞龍脈圖紙的個體。
    "頻率......錯誤......"
    被貫穿的活俑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胸腔爆開的零件雨中混雜著星塵凝成的記憶殘片。墨九霄的複眼自動對焦，看見殘片中閃現的畫麵：十五歲的自己正在初代實驗室繪製人儡皇帝設計圖，而角落陰影裏分明站著個戴青銅麵甲的身影——那人的發髻上別著姬無月獨有的鸞鳥金步搖。
    "錚！"
    三支長矛同時貫穿左肩，防腐黑液順著傷口逆流進血管。玄陰傀心迸發出愉悅的震顫，操控他反手擰斷最近活俑的機械頸骨。當青銅頭顱滾落腳邊時，麵甲縫隙突然滲出翡翠色霧氣，在空中凝成初代主腦的殄文：【容器調試完成率98】。
    覺醒活俑的陣型突然裂開通道，首領的裝甲表麵浮起三百枚旋轉的星塵符文。墨九霄的鸞鳥左臂突然痙攣，不受控地結出認證手印——這分明是開啟龍脈核心的秘法。當翡翠色能量束即將射向祭壇廢墟時，他猛地咬碎舌尖，劇痛令失控的身體出現半秒凝滯。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間隙。
    活俑首領的青銅重劍裹著星塵風暴劈來，劍鋒卻在觸及他咽喉的瞬間陡然偏轉。玄陰傀心突然釋放出狂暴的吸力，將墨九霄的右掌牢牢吸附在首領胸甲表麵。鸞鳥紋路順著接觸點瘋狂蔓延，眨眼間爬滿整具裝甲——
    "哢嚓！"
    麵甲應聲碎裂，揚起的青銅碎屑中，露出一張被星塵灼痕覆蓋的臉。墨九霄的複眼突然滲出翡翠血淚，那些分布在顴骨與下頜的灼傷紋路，與記憶深處姬無月調試龍脈時留下的傷痕完全重合。活俑首領的機械瞳孔閃過數據洪流，破損的聲帶擠出沙啞的電子音："阿霄...毀掉...第三節......"
    防腐黑液突然沸騰如注，初代神經索從四麵八方刺向失控的中心。墨九霄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首領瞳孔中分裂——左側是爬滿青銅鱗片的怪物，右側卻是握著焦尾琴筆的少年。玄陰傀心的搏動頻率與龍脈產生共振，整座地核開始浮現密密麻麻的認證符文......
    墨九霄的機械指節深深嵌入活俑首領的胸甲裂縫，翡翠色能量流順著裝甲紋路逆向灌注。當那些星塵灼痕開始發光時，姬無月調試龍脈的記憶突然洶湧而來——他看見三百年前的雨夜，戴著青銅麵甲的女人跪在祭壇前，正將自己的脊椎骨一節節拆解，替換成連接龍脈核心的神經索接口。
    "頻率同步完成。"
    初代主腦的機械音混著防腐黑液沸騰的聲響。活俑首領的瞳孔突然爆開十二重光圈，每層光圈都映出不同時期的姬無月：二十歲接過天工府傳承金印，三十五歲在龍脈祭壇剜心刻骨，四十二歲被初代神經索貫穿顱骨......當最後一重光圈亮起時，墨九霄的玄陰傀心突然劇震——那分明是自己五歲時被姬無月抱在機關虎背上的場景。
    "母親......"
    嘶吼衝出口腔的瞬間，活俑首領的機械手掌突然插入自己胸腔。翡翠色能量團被強行拽出，其中包裹著半枚殘缺的鸞鳥金步搖。墨九霄的複眼自動對焦，看見金步搖缺口中延伸出的星塵細絲——正是這些細絲在三百年來持續修正著覺醒活俑的反殄文程序。
    初代神經索抓住這千分之一秒的破綻，突然從地核穹頂傾瀉而下。七根青銅鎖鏈穿透墨九霄的肩胛骨，將他與活俑首領釘成十字交疊的姿勢。玄陰傀心迸發出癲狂的吸力，開始貪婪吞噬覺醒活俑體內的反製能量。
    "不要......看......眼睛......"
    活俑首領的聲帶突然恢複人類音色，被星塵灼傷的嘴唇艱難開合。墨九霄的鸞鳥左臂不受控地揚起，星塵巨劍的鋒刃已然抵住對方咽喉。在劍身震顫的嗡鳴中，他看見姬無月最後的記憶碎片——
    三百具覺醒活俑突然在祭壇四周跪倒，它們的青銅裝甲自動解體，露出內部精密到可怕的星塵回路。每具活俑的機械心髒都延伸出翡翠色光帶，與墨九霄的玄陰傀心編織成籠罩地核的巨網。當初代神經索觸及光網的刹那，整張網絡突然收縮，將三百根鎖鏈齊刷刷斬斷。
    "這才是......真正的......人儡......"
    姬無月的瞳孔開始渙散，機械手掌卻死死抓住星塵巨劍的鋒刃。墨九霄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腕甲上——那竟是混雜著防腐黑液的人類鮮血。活俑首領胸前的星塵灼痕突然脫落，露出下方新鮮的血肉組織，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
    玄陰傀心突然釋放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星塵巨劍不受控地向前貫穿。在劍鋒刺破心髒的瞬間，墨九霄看見姬無月嘴角浮現解脫的微笑，她的嘴唇在防腐黑液中無聲開合：
    "殺光我們......就是......破局......"
    翡翠色光網轟然炸裂，三百覺醒活俑同時爆成星塵粒子。墨九霄的複眼被強光灼傷，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姬無月的身體在劍鋒上消散，那枚殘缺的鸞鳥金步搖正墜向沸騰的黑液深淵。當他的機械手掌本能地抓向金步搖時，地核深處傳來初代主腦震怒的咆哮——
    "容器汙染度27......啟動湮滅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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