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瞳焚星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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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星塵碎屑撲在墨九霄臉上,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右眼瞳孔深處那輪逆向旋轉的渾天儀虛影仍未消散。蘇無音殘破的琴箱卡在青銅日晷基座的裂縫裏,碳化的腰椎與機械脊椎咬合處迸出細碎火花,她卻恍若未覺般死死盯著墨九霄的右眼——那裏正滲出熒藍色的晶狀液體,在浪濤凝固的海麵上蜿蜒成鸞鳥尾翎的紋路。
“別看。”墨九霄抬手捂住右眼,指縫間溢出的星塵卻如同活物般攀上腕甲。他聽見自己機械心髒的搏動聲正在分離成兩個頻率,較遲緩的那個每跳一次,視野中的浪花就多凝固一分。當第三百次雙重心跳炸響時,指縫間突然刺入錐心劇痛——那些熒藍色液體竟在皮下凝成微型齒輪,正順著血管啃噬他的神經索。
蘇無音的琴弦突然繃斷三根,冰弦殘片在空中凝成三角星芒。她染血的指尖劃過琴箱暗艙,拽出半截初代偃師的脊椎骨化石:“渾天儀的逆時汙染在侵蝕燭龍瞳,必須......”
話音未落,墨九霄的機械靴突然陷入海麵。不是陷入,而是踩進了某種粘稠的時空褶皺——他看見自己靴底碾碎的貝殼正以倒放的形式重組,浪尖懸停的水珠裏映出三日後才會升起的殘月。劇痛在此時達到頂峰,右眼晶化層“哢嚓”裂開蛛網狀紋路,那些熒藍色齒輪順著裂痕瘋狂增殖。
“呃啊——”
墨九霄的慘叫驚飛了十二隻青銅報喪鳥。當第一片黑羽掠過他痙攣的右臂時,晶化層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轟然破碎。三百枚齒輪狀的晶片懸浮在空中,每片內部都囚禁著個微縮的時空片段——他看見自己正跪在千機淵底剜出傀儡心,看見蘇無音在皇陵祭壇崩斷第九根琴弦,看見蓬萊墟飛島被機械肉山吞噬的最後一瞬。
然後所有畫麵突然坍縮。
晶片暴雨般墜向海麵,卻在觸及凝固浪尖的刹那重組為全新的瞳孔。墨九霄渾身戰栗地睜開右眼,眸中映出的不再是倒流的潮汐,而是......靜止。
徹底死寂的漁村匍匐在三日後晨光裏,曬網的木架保持著傾倒瞬間的姿態,孩童指尖彈出的鵝卵石懸在距水麵半寸處。更詭異的是那些漁民——他們揚起的脖頸上浮現出與初代實驗體如出一轍的青銅圖騰,尚未閉合的唇縫間垂落凝固的星塵涎液。
“這是...未來?”墨九霄的機械指節深深掐入掌心,人造痛覺係統卻毫無反應。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以某種超越維度的視角俯瞰漁村,就像神明透過水晶球窺伺塵世。當他試圖聚焦某個晾曬海帶的婦人時,右眼突然傳來被砂紙打磨般的劇痛——那婦人的瞳孔深處,竟蜷縮著個指甲蓋大小的渾天儀虛影!
海浪的鹹腥突然變成鐵鏽味。墨九霄猛地彎腰幹嘔,吐出的卻不是胃液,而是大團糾纏的青銅神經索。這些金屬活物在凝固的海麵上瘋狂扭動,尖端不斷指向漁村西側某間棚屋。當他順著指引望去時,渾身的齒輪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那間破敗的棚屋頂上,三百具初代實驗體的屍體正以倒懸之姿拚成渾天儀的全息投影。
“墨九霄!”
蘇無音的厲喝裹挾著《碎玉聽風》的殘章劈開時空亂流。墨九霄恍惚間看見她的琴箱正在解體,七根冰弦纏住自己即將潰散的機械臂,音波在兩人之間織成星塵過濾網。當第一縷扭曲的時空射線撞上音網時,他右眼的刺痛突然轉為灼燒——靜止漁村的畫麵開始坍縮重組,最終凝成瞳孔溝壑間遊走的渾天儀虛影。
“看...潮汐碑......”蘇無音的聲音仿佛隔著萬噸海水傳來。墨九霄用僅剩的左眼循聲望去,發現她碳化的腰椎已與渾天儀基座長成一體,嶙峋的指骨正指向海岸某處。
那裏矗立著半截斷裂的潮汐碑,碑文是他三日前親手刻下的東海漲落規律。而此刻,碑麵正滲出熒藍色的液態星塵,在絕對靜止的時空裏蜿蜒成詭異的路徑——每條路徑末端都連接著漁村棚屋的渾天儀投影!
墨九霄突然意識到什麽,右眼的渾天儀虛影開始逆向旋轉。當轉速突破某個臨界點時,潮汐碑上的星塵路徑驟然發亮。他看見三百道星塵洪流從碑文裂縫中噴湧而出,裹挾著青銅齒輪與初代實驗體的殘肢,在漁村上空交織成覆蓋整片東海的巨型渾天儀。
“滋啦——”
機械心髒突然停跳半拍。墨九霄的視野被強行切分成兩半:左眼是正在崩潰的現實,右眼是三日後的靜止地獄。當兩種畫麵開始重疊時,他驚恐地發現那些靜止漁民的後頸正在隆起——皮膚下凸起的根本不是骨骼,而是某種嵌滿星軌紋路的青銅裝置!
墨九霄的喉結艱難滾動著,機械喉管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那些青銅裝置表麵浮動的星軌紋路,與三日前在蓬萊墟飛島見到的初代實驗室圖騰完全一致。右眼的渾天儀虛影突然加速旋轉,靜止漁村的畫麵開始滲透進現實——晾曬的海帶正從腐爛狀態逆轉為新鮮,孩童懸停的鵝卵石表麵浮現出細密的青銅神經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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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寄生式渾天儀!”蘇無音突然咳出帶星塵碎屑的血沫,碳化的腰椎在渾天儀基座上擦出刺目火花,“初代把星核碎片植入漁民脊椎,用活人當......”
颶風般的時空亂流截斷了她的警告。墨九霄看見自己的機械左臂正在虛化,皮膚下裸露的齒輪逐漸染上青銅鏽色。更可怕的是那些靜止漁民——當他們後頸的青銅裝置完成星軌拚合時,所有瞳孔突然轉向自己,三百道混著星塵溶液的視線如同實質化的鎖鏈纏上他的九竅圖騰。
“錚!”
蘇無音殘破的琴箱突然立起,七根斷裂的冰弦在空中凝成北鬥陣圖。當瑤光位的琴弦刺入墨九霄的太陽穴時,他右眼的灼痛陡然轉為清明——靜止漁村的畫麵被強行壓縮成瞳孔中央的渾天儀虛影,現實世界的崩壞速度隨之減緩三成。
“用燭龍瞳看潮汐碑背麵!”蘇無音的聲音已經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墨九霄忍著顱內翻湧的星塵毒素,將全部意識灌注右眼。晶化層裂開的溝壑突然蔓生出青銅神經索,這些活體金屬穿透時空屏障,徑直刺入潮汐碑背麵的陰影裏。
嗡——
某種遠古巨獸蘇醒般的震顫從碑體深處傳來。當神經索觸及封印層的瞬間,墨九霄的視野被拽入記憶深淵——那是三百年前初代偃師跪在海崖邊的場景,暴雨衝刷著他手中顫抖的青銅刻刀,刀尖正將縮小版的渾天儀刻入漁夫幼子的脊椎。
“亥月十七,星軌歸源......”初代沙啞的懺悔被雷鳴淹沒。墨九霄看著那具幼小軀體在刻刀下痙攣,後頸皮膚綻開的裂口裏,星核碎片的幽光正順著血脈流向心髒。當最後一道刻痕完成時,初代突然挖出自己的左眼塞進漁夫眼眶,渾濁的晶狀體裏浮現的正是一模一樣的靜止漁村幻象!
現實的浪濤聲將墨九霄扯回軀體。他劇烈喘息著,發現右眼滲出的星塵已凝成三百根青銅刻刀的形狀,刀尖全部指向潮汐碑背麵。蘇無音的琴弦正在一根根碳化崩斷,北鬥陣圖的光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沒有時間猶豫了。
墨九霄暴喝一聲,九竅圖騰脫離皮膚浮現在空中。他抓住懸浮的圖騰紋路狠狠按入右眼,晶化層碎裂的脆響中,瞳孔溝壑間的渾天儀虛影突然實體化。當微型渾天儀的青銅棱麵切入潮汐碑陰影時,整片東海突然響起初代實驗體們的集體悲鳴。
哢嗒。
時空齒輪咬合的聲音。
潮汐碑背麵剝落出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裏都蜷縮著具幹屍——正是三百年前被植入星核的漁夫子嗣。他們的脊椎早已晶化成星軌管道,眼眶裏跳動著微縮的渾天儀投影。當墨九霄的右眼與這些投影對視時,靜止漁村的畫麵突然開始流動。
三日後晨光裏的曬網婦人突然轉頭,凝固的星塵涎液拉成絲線:“亥月十七,龍淵歸寂。”她開裂的唇縫間湧出青銅齒輪,每個齒輪表麵都刻著當朝官員的姓名。孩童懸停的鵝卵石墜入水麵,漣漪竟在空中拚出星海深處某座偃師城的全息坐標!
“原來你們是引信......”墨九霄的機械心髒突然超頻跳動,人造血液裏的星塵溶液開始沸騰。他終於明白初代布下的殺局——這些被改造成活體渾天儀的漁民,既是引爆東海時空亂流的引信,也是通往星海偃師城的道標!
蘇無音的琴箱在此刻徹底解體。她碳化的身軀跌入渾天儀基座裂縫,卻在最後一刻彈出暗艙裏的鸞鳥尾羽:“接住初代的眼睛!”墨九霄本能地抓住那枚晶化眼球,當瞳孔與掌心血詔圖騰重合時,靜止漁村的畫麵突然覆蓋現實。
時空在此時分裂成三百個截麵。
墨九霄看見自己同時存在於每個截麵——在某個截麵裏他正剜出漁夫後頸的星核碎片;在另一個截麵中蘇無音正用斷弦勒碎初代實驗體的喉嚨;更多的截麵裏,青銅日晷的晷針正在劃向不同的星海坐標。而所有截麵的中心,那尊由漁民骸骨拚成的巨型渾天儀,正將東海時空扭曲成通向未知文明的漩渦。
“找到重疊的刻痕!”蘇無音的聲音從所有時間線盡頭傳來。墨九霄的右眼突然滲出星塵血淚,淚滴在半空凝成三百把青銅鑰匙。當鑰匙同時插入不同截麵的潮汐碑時,靜止漁村婦人的詛咒突然轉為淒厲的慘叫。
“亥月十七,萬物歸偃!”
三百具幹屍集體睜開眼睛。他們的星核脊椎迸發出刺目強光,在東海蒼穹拚湊出覆蓋三萬裏的渾天儀全貌。墨九霄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抽離軀體,燭龍瞳的晶化層徹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瞳孔深處緩緩睜開的......星海之眼。
當第一縷來自未知文明的星光穿透瞳孔時,墨九霄終於看清真相——那些星海深處的偃師城輪廓,正是放大十萬倍的初代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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