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從毒液深淵爬出時，整座城市的青銅地磚正在龜裂。他抹去糊住燭龍瞳的熒藍黏液，發現每道裂縫中都湧動著菌絲——那些青灰色的脈絡不再沿著管網蔓延，而是全部指向城中央的鍾樓。
    侍衛的屍體橫陳在七步外的毒沼中，掌心緊攥的鸞鳥玉鎖已裂成三瓣。墨九霄的機械右臂突然震顫，鏤空紋路間滲出玄冰髓溶液，在地麵蝕刻出詭異的星軌——那圖案與鍾樓尖頂的陰影完全重合。
    "咚——"
    腐朽的銅鍾自鳴聲震落簌簌鐵鏽。墨九霄翻身躍上殘垣，看見永生難忘的詭譎畫麵：三百具傀儡化者正以扭曲的姿勢朝鍾樓跪拜，他們後背暴長的青銅枝條相互糾纏，在離地三丈處織成環狀菌絲網。每根菌絲末端都垂著黏液包裹的星塵結晶，正隨著鍾聲節奏明滅。
    "九爺！看樓頂！"唯一的幸存侍衛從瓦礫堆爬出，嘶啞的嗓音裏帶著顫意。
    燭龍瞳的晶狀體瞬間收縮四百倍焦距。墨九霄的指甲摳進掌心——鏽蝕的銅鍾內側，竟懸浮著拳頭大小的渾天儀！儀器的青銅骨架布滿蜂巢狀孔洞，缺失的西北角輪廓與他胸口晶化的第五竅分毫不差。
    更恐怖的是那些跪拜者。他們的脊椎菌絲在鍾聲第七響時突然暴長，黏液結晶在空中拚成星門雛形。某個正在蛻變的傀儡突然仰頭，裂成六瓣的口器中傳出蘇無音的聲音："沙海......需要活體共鳴......"
    墨九霄的機械右臂不受控地插入地麵。玄冰髓能量順著菌絲網絡逆流，在燭龍瞳中投射出驚悚真相——所有跪拜者的腦髓都被替換成微型渾天儀，正在與鍾樓頂端的母體共振！當某個老嫗的顱骨因共振過載炸開時，迸出的不是腦漿而是三百隻青銅蜂殘骸。
    "原來你們才是真正的儀器......"他撕開左胸衣物，晶化的第五竅突然暴射紫光。鍾樓頂的渾天儀應聲旋轉，缺失的西北角伸出菌絲觸須，直刺墨九霄的心髒位置。
    菌絲觸須刺入胸口的瞬間，墨九霄的第五竅迸出環狀紫焰。晶化的皮膚在高溫中龜裂，露出下方跳動的星軌紋路——那紋路竟與渾天儀缺失的西北角完全契合！
    "原來我才是最後一塊拚圖......"
    他反手攥住菌絲觸須，玄冰髓能量順著經脈逆行而上。跪拜者們突然集體痙攣，脊椎菌絲編織的星門通道劇烈扭曲。鍾樓頂端的渾天儀發出齒輪卡死的銳響，三百隻青銅蜂殘骸從跪拜者眼眶中噴射而出，在空中凝成帶翅的枷鎖圖騰。
    墨九霄的機械右臂插入地麵裂縫，撬起整塊青銅地磚砸向鍾樓。磚石在半空解體成星塵顆粒，被菌絲觸須吸收的刹那，燭龍瞳突然窺見十年輪回的真相——
    渾天儀缺失的西北角內部，封存著蘇無音的半截機械脊椎！她的神經索與星門通道交織，每當鍾聲響起，就有新的傀儡化者被刻入共鳴頻率。
    "用我的血......開你的鎖......"
    他咬破舌尖，將混著玄冰髓的心頭血噴向渾天儀。血珠觸及青銅骨架的瞬間，整座鍾樓突然透明化。墨九霄看見蘇無音被八條鎖鏈懸吊在樓體內部，斷琴弦正隨著鍾擺節奏刻寫翅脈圖譜。當她的機械左臂刻到第二百七十九道紋路時，某條鎖鏈突然暴長尖刺——
    正是此刻菌絲觸須貫穿墨九霄心髒的時刻！
    時空在此刻交疊。墨九霄的第五竅紫焰暴漲，化作鸞鳥形火網裹住渾天儀。跪拜者們的星門通道突然倒轉，菌絲末端垂掛的星塵結晶紛紛炸裂，迸出的不是毒液而是玄冰髓溶液。
    "九爺！城牆在晶化！"侍衛的嘶吼混著建築坍塌的轟鳴傳來。
    墨九霄借紫焰反衝力躍上鍾樓飛簷，指尖觸及渾天儀缺角的刹那，蘇無音的幻象突然實體化。她的機械左臂扣住他腕間鸞鳥烙印，菌絲覆蓋的右眼滲出星塵："沙海母巢的鎖......需要活體獻祭......"
    渾天儀在此刻完成最後組裝。缺失的西北角被墨九霄胸口的星軌紋路填補，三百道青銅光柱從鍾樓地基衝天而起。跪拜者們後背的菌絲突然開花，每朵花蕊中都懸浮著微型渾天儀，正在同步調整星門通道的坐標參數。
    "那就用我作鑰匙！"
    墨九霄的機械右臂突然反向旋轉，拆解成與翅脈圖譜同頻的鏤空結構。當他把手臂插入渾天儀核心時，整座城市的青銅建築開始坍縮重組。地磚翻湧如浪，在鍾樓四周凝成九層星軌祭壇。
    最驚悚的變化發生在跪拜者身上。他們的皮肉如蠟般融化，露出體內與蘇無音同款的機械骨骼。當首具骷髏抬手叩擊祭壇時，墨九霄聽見十年前那場未完成的對話——
    "共鳴頻率超出負荷......必須用活體緩衝......"蘇無音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把我的脊椎接入渾天儀......"
    記憶殘片被現實撕裂。星門通道在此刻徹底成型，通道另一端浮現出沙海母巢的全息投影。某個戴著鸞鳥麵具的身影正在調試巨型蜂巢，每個巢穴中都沉睡著墨九霄的克隆體！
    "原來我才是毒源......"
    墨九霄的第五竅突然暴走，紫焰順著星門通道燒向母巢投影。跪拜者們的機械骨骼集體爆裂，三百具青銅棺槨從地底升起。當首具棺槨彈開時，他看見十年前的自己躺在其中，胸口嵌著未成熟的紫晶簇。
    蘇無音的幻象在此刻消散，唯留半截斷琴弦纏住他的手腕。鍾樓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渾天儀核心彈出枚鸞鳥玉鑰，正與垃圾場獲得的存儲器嚴絲合縫。
    "帶它去西北角......"
    侍衛接住玉鑰的瞬間，整座星門通道開始坍縮。墨九霄墜向沸騰的菌絲漩渦時，看見最後三具跪拜者融合成蘇無音的模樣。她的機械左臂插入祭壇，沙海母巢的投影中傳出吟誦——
    那竟是《碎玉聽風》的倒放版本！每個音符都令星軌祭壇翻轉，當最後一聲琴音消散時，墨九霄的第五竅突然剝離軀體，化作流光沒入渾天儀缺角。
    黑暗降臨前的刹那，他聽見蘇無音的聲音在虛無中回蕩："母巢深處......有你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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