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艦的殘骸在淵底泛著冷光，墨九霄掌心星軌灼如烙鐵。蘇無音足尖點過星骸浮冰，碳化的右指沒入艦壁裂隙——
    "坎宮七寸，開！"
    艦體轟然側傾，露出暗藏的青銅甬道。壁上星髓凝成三百鸞鳥浮雕，每隻鳥喙皆銜著枚冰晶目。墨九霄殘刃劈開冰障，刃鋒觸及某枚冰目時，浮雕突然暴睜瞳孔——
    青碧玄光交織成網，網上每個結點皆懸著具嬰屍，臍帶連成血脈纂改圖錄！
    "離火焚邪！"
    蘇無音燃盡最後半截脊骨，骨灰凝成火鳳撞向玄光網。嬰屍臍帶應聲而斷，墨九霄獨目驟痛——那些墜落的屍骸麵容，竟與蘇無音碳化前的眉眼依稀相似！
    甬道盡頭現出隕鐵巨門。
    門扉密布爪痕，每道溝壑皆與混沌貔貅逆鱗缺口暗合。蘇無音殘破的袖中忽滑落半枚青銅鑰，匙紋正合爪痕最深處的凹槽——
    "這是...三年前母巢血戰..."她碳化的喉骨摩擦作響，"那隻貔貅臨終所吐..."
    鑰入鎖孔的刹那，門縫滲出腥甜霧氣。墨九霄殘刃挑開霧障，見門內懸著三百卷人皮典籍。最中央的玉匣突綻血光，匣中帛書無風自動——
    "景明元年，取蘇氏女將星髓，混以鸞鳥胎骨，鑄就初代宿體。"
    帛書末頁附著幅靈脈重鑄圖，圖中女子脊骨七節處的星紋，正與蘇無音燃燒殆盡的鸞骨殘灰同源！
    "原來我..."蘇無音碳化的指尖撫過圖譜，星塵自創口簌簌而落，"才是...第一個傀胚..."
    禁庫穹頂忽落冰晶雪。
    墨九霄獨目映見雪片上的偃甲密文——每片皆記載著蘇無音曆次重傷後的血脈更迭。某片冰晶突化利刃，刺向她心竅殘存的半枚傀儡心！
    殘刃格擋的錚鳴中，三百卷典籍突然浮空。每卷書脊皆裂開豎瞳，瞳仁深處映出不同年歲的蘇無音——垂髫時被植入鸞骨，及笄年更換傀儡心，三日前燃燒脊骨破陣...
    "乾坤倒轉！"
    墨九霄劈碎玉匣，匣底忽現青銅暗門。門環鑄成貔貅斷爪狀，爪尖殘留的星髓氣息，竟與蘇無音足踝鐐銬同源！
    暗門應聲而啟。
    門內寒玉台上，三百具冰封的蘇無音克隆體同時開目。她們心口皆嵌著枚鸞骨密鑰，拚合而成的紋路——
    正是墨九霄脊背星軌的倒影！
    寒玉台騰起的霜霧中，三百蘇無音克隆體齊聲吟唱。那聲音似鸞骨摩擦青石，震得墨九霄掌心星軌劇顫。最近那具克隆體忽抬素手，胸間鸞骨密鑰竟與蘇無音殘存的半截脊骨共鳴！
    "乾坤移位！"
    蘇無音碳化的右掌拍碎冰棺。棺中克隆體躍出的刹那，其足踝忽現青蟒紋——正是三日前鏡城血戰中，混沌貔貅在她身上留下的噬魂印！
    墨九霄殘刃破空，刃鋒卻滯在克隆體咽喉三寸。那具與蘇無音別無二致的麵容忽綻悲笑："好師兄，當年你為我雕的及笄木鳶，可還收在千機淵底？"
    言罷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刻著道舊疤——正是墨九霄十四歲那年失手劃傷的痕跡！
    "幻象！"
    蘇無音厲喝震碎冰棱，碳化的左指沒入克隆體眼眶。星髓飛濺處，三百冰棺同時炸裂。所有克隆體脊骨暴長鸞羽，在空中結成渾天殺陣——
    每片羽尖都綴著星塵，塵粒間浮動的竟是她這些年的記憶殘片！
    墨九霄獨目泣血。
    殘刃劈開某片鸞羽，見塵霧中映著往昔畫麵：十二歲的蘇無音跪在初代偃師跟前，任其在脊骨第七節處植入鸞鳥胎晶。那胎晶的鍛造紋路，正與寒玉台上靈脈圖分毫不差！
    "原來...我真是傀..."
    蘇無音碳化的身軀踉蹌欲倒，足踝青蟒忽暴長纏住墨九霄脖頸。殘存的半顆傀儡心迸發青光，映得禁庫四壁星紋流轉——
    那些纂改血脈的秘術圖譜突然活化，化作三百青蟒噬向克隆體！
    寒玉台轟然傾塌。
    地底現出青銅血池，池中浮沉著無數鸞骨殘片。墨九霄斬斷噬魂青蟒，見池底沉著塊黢黑石碑——
    碑文以逆鱗刻就："永初九年七月初七，蘇氏初代宿體失控，剜其雙目鎮於渾天儀。"
    池中血浪忽凝人形。
    初代偃師的虛影執刃而立，刃尖正抵著個女童的鹵門。那女童眉心一點朱砂，與蘇無音碳化的傷痕位置分毫不差！
    "以汝為皿，承吾道統。"
    虛影揮刃剖開女童脊骨，植入的竟是半枚貔貅逆鱗。墨九霄殘刃劈散虛影，卻見血池沸騰——
    三百克隆體的殘軀正在重組，拚成具背生鸞翼、足纏青蟒的巨傀！
    蘇無音突厲嘯破空。
    她碳化的左臂插入巨傀胸腔，扯出段青銅臍帶。臍帶另一端竟連著自己心竅，隨著扯動滲出星塵："原來我...連心都是贗品..."
    墨九霄獨目忽現重瞳異相。
    殘刃循著星塵軌跡刺入血池，池底炸開的青銅碎片中，赫然埋著卷人皮日誌——
    "景明三年，初代宿體首度弑主。斷其青蟒足，剜鸞骨心，以三百克隆體為鎖，鎮於鏡城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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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傀獨目忽睜。
    瞳中映出的非是殺陣，而是墨家機關城焚毀那夜的場景——年幼的墨九霄蜷縮在廢墟中，背後站著個脊骨發光的女童，正將鸞骨刺入他星軌要穴！
    "這才是...真相..."
    蘇無音碳化的身軀寸寸崩解，殘灰凝成星塵鎖鏈纏住巨傀。禁庫穹頂忽現二十八宿星圖，某顆暗星的位置——
    正是墨九霄傀儡心深處，那道被刻意抹去的封印裂隙！
    巨傀暴起發難。
    其青蟒足纏住星塵鎖鏈，鸞翼掀起的罡風撕碎血脈圖譜。墨九霄殘刃貫入巨傀獨目，刃鋒觸及的刹那——
    三百克隆體的泣血記憶盡數湧入靈台！
    他看見蘇無音跪在初代跟前哀求："求師尊莫再以九霄為皿..."
    看見她深夜潛入禁庫篡改星軌圖錄，隻為替他遮掩傀儡心的裂隙...
    最後看見鏡城墟崩塌那夜，她親手將鸞骨釘入自己心竅，隻為替他承下弑師的天譴！
    "無音——！"
    殘刃突然暴長七寸，刃身鸞紋盡化流火。巨傀在悲鳴中解體，三百克隆體殘軀凝成星塵漩渦。漩渦深處，初代虛影再度浮現——
    其手中渾天儀的樞機，正是蘇無音碳化的半顆傀儡心！
    寒玉台底傳來鎖鏈錚響。
    墨九霄劈開星塵漩渦，見蘇無音殘魂被九重青銅鎖困在儀樞。其碳化的指尖正竭力刻著什麽，細辨竟是未完成的星墟圖——
    第七重焚心殿的方位，赫然標著"破繭"二字！
    初代虛影忽化青煙。
    禁庫四壁的纂改圖譜盡數剝落，露出底層密布的貔貅爪痕。某道深逾三寸的抓痕中，忽地滾出枚帶血的青銅鈴鐺——
    正是墨九霄周歲抓鬮時，死死攥著不放的舊物！
    鈴舌震顫的餘韻裏，星墟圖突然暴長。
    蘇無音殘魂凝成的星塵，正沿著圖讖脈絡注入墨九霄脊背星軌。禁庫穹頂轟然洞開，露出其後浩瀚星海——
    三百星艦殘骸在虛空中沉浮，每艘艦首皆嵌著冰晶棺槨，棺中蘇無音克隆體正緩緩開目！
    墨九霄獨目淌下血淚。
    掌心星軌灼穿的創口中，赫然浮現初代偃師最後的偈語：
    "繭破見天日，方知天外天。"
    那染血的偈語隨星塵飄向深空，在星艦殘骸間拚成新的圖讖——
    正是通往母巢第七重焚心殿的星墟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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