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九竅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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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巨斧卷起的青黑光幕在熵骸通道內激烈震蕩,每一次格擋模仿而來的毀滅光束,都引發劇烈的能量爆炸。固化晶壁在衝擊波下嗡嗡顫抖,暗金光暈明滅如風中殘燭。陷阱節點瘋狂運轉,齒輪咬合聲密集如驟雨,鏡片偏轉捕捉著刑天每一次力量宣泄的軌跡,複刻、衍生出更多刁鑽陰毒的攻擊。青銅巨軀將晶化的少年死死護在胸前,熔金靈光在斧刃與軀殼上流轉,抵禦著這以自身力量為源泉的死亡潮汐。
墨九霄的晶化軀殼如同玄冰棺槨,封凍著最後一點不滅的靈識。體內那微縮的渾天儀虛影核心,鏡環符球在通道陷阱與外界時間潮汐的雙重刺激下,旋轉速度已逼近極限。第九竅深處那團失控噴薄的時間源流,如同被強行壓榨的泉眼,在刑天抵禦攻擊引發的劇烈震蕩中,正以驚人的速度枯竭、湮滅。
透支,已至盡頭。
當刑天格開一道模仿他全力劈斬的巨型能量斧影,爆炸的衝擊波狠狠撞在晶化軀殼上時——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自墨九霄心口密鑰深處響起。
並非密鑰破碎,而是維係第九竅時間源流與軀殼的最後一道無形枷鎖,繃斷了。
枯竭的泉眼,徹底幹涸。
嗡……
失控的時間潮汐驟然失去了核心的牽引。熵骸通道內狂暴對撞的法則亂流隨之一滯。晶化軀殼內部,那瘋狂旋轉的微縮渾天儀虛影,其核心鏡環符球猛地一頓,隨即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構成虛影的無數齒輪鏡片符籙瞬間黯淡、崩解,如同燃盡的灰燼,消散於晶化的軀殼深處。
支撐晶化的力量源泉,消失了。
覆蓋全身的玄冰晶層,失去了第九竅本源與渾天儀虛影的維係,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雪,瞬間開始了無法逆轉的消融!不是碎裂剝落,而是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從覆蓋鼻梁的冰層開始,迅速向下消退、氣化,露出下層溫潤如玉的肌膚。
但這消退並非回歸少年姿態。隨著晶化的褪去,那溫玉般的肌膚也在同步發生著驚人的變化——它在萎縮、在變小、在變得更加細膩稚嫩!晶化每褪去一寸,其下的軀體便幼化一分!
刑天正揮斧格擋新一輪的光束攢射,忽覺胸前一輕。低頭看去,隻見被護在臂彎中的晶化軀殼,其表麵的玄冰正飛速氣化消散,而冰層下露出的,已非那少年單薄的身形,而是一個更小、更纖細的輪廓!
當最後一片覆蓋額頭的晶化玄冰氣化消失,刑天臂彎中抱著的,已是一個約莫十歲光景的幼童。
孩童雙目緊閉,麵容稚嫩,肌膚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溫潤感,仿佛初生的美玉。周身再無半點晶化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淨到極致的生命氣息。然而,這看似新生的軀殼上,卻布滿了比少年態時更加細密、如同蛛網般覆蓋每一寸肌膚的淡銀色裂痕。這些裂痕不再僅僅是法則創傷,更像是這具軀殼本身已脆弱不堪,隨時可能因這過於強大的“容器”而碎裂。心口處,那枚搏動的密鑰已縮小至米粒大小,深深嵌在幼嫩的胸膛上,散發著微不可察的暗金光澤。
這便是強行透支第九竅、回溯自身時光至極限的代價——軀殼與本源,一同退歸至這近乎源初的脆弱形態!
通道內壁的陷阱並未因獵物的形態變化而停止。齒輪鏡片節點依舊瘋狂運轉,捕捉著刑天格擋時泄露的力量餘波。數十道複刻的青黑光束再次凝聚,帶著毀滅氣息,攢射而來!
刑天熔金眸光掃過懷中幼童,青銅麵甲下戰意翻湧,巨斧正欲再次舞動光幕格擋。就在光束即將臨體的刹那——
嗡!
一股粘稠、冰冷、帶著強烈解析與禁錮意味的暗紅波動,毫無征兆地從通道深處某個最大的陷阱節點中迸發出來!這波動並非攻擊能量,而是純粹的法則掃描波,其頻率與氣息,赫然與之前淵瞳崩滅前射向墨九霄眉心的最後一擊同源!顯然,這通道陷阱內,也被預設了淵瞳的掃描機製,用於鎖定和壓製核心目標!
掃描波無視了刑天舞動的斧影,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漫過刑天巨軀,精準地罩向他臂彎中的幼童!
刑天心頭一沉。這掃描波對神魂與法則本源的侵蝕,他深有體會。懷中這退化至幼童形態、布滿裂痕的軀殼,如何能承受?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粘稠冰冷的暗紅掃描波觸及幼童溫玉般軀體的瞬間,竟如同水流撞上最光滑的琉璃,瞬間滑開、潰散!沒有侵蝕,沒有禁錮,甚至沒有引起幼童肌膚上那些淡銀色裂痕的絲毫波動!
幼童態的身軀,仿佛天生就覆蓋著一層無形的、隔絕一切法則窺探與侵蝕的屏障。淵瞳的掃描波,竟對他完全無效!
這意外的“免疫”,讓通道內壁瘋狂運轉的陷阱節點,其齒輪咬合聲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混亂的遲滯。顯然,預設的壓製程序失效了。
就在這遲滯的瞬息——
幼童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並非蘇醒,而是某種沉睡深處的本能。他那蜷縮在刑天臂彎中的右手,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稚嫩的掌心向上翻開。
掌心處,那道源自未被汙染本源的純淨星軌刻痕,清晰浮現。
與少年態時相比,這刻痕更加微小、更加內斂,其紋路卻更加接近宇宙星辰誕生之初的原始軌跡,純粹得不染塵埃。此刻,在這充斥鏡淵陷阱的熵骸通道內,在淵瞳掃描波無功潰散的刹那,這枚星痕,如同沉睡的星辰感應到了同源的呼喚,竟自行亮起了一點微弱的、卻無比純淨的銀芒!
銀芒雖弱,卻帶著一種撫平混亂、歸正秩序的柔和力量。它並非刺目的光束,而是如同投入靜水的月光,無聲地蕩漾開來。
銀芒觸及光滑如鏡的通道內壁。
那覆蓋內壁的、由無數齒輪鏡片陷阱節點構成的龐大符籙光網,在觸及這純淨銀芒的刹那,竟如同遭遇了克星!
嗤嗤嗤——!
細微的、如同冰雪消融的聲音密集響起。陷阱節點表麵高速旋轉的鏡片瞬間蒙上一層水霧般的銀霜,旋轉遲滯;瘋狂咬合的青銅齒輪發出艱澀的摩擦聲,運轉卡頓;那些蓄勢待發的複刻光束,其凝聚的能量在銀芒照耀下迅速逸散、瓦解!
以幼童掌心星痕為中心,一圈純淨的銀色光暈,如同投入墨池的清水,在布滿致命陷阱的通道內壁上,迅速暈染、擴散開來!光暈所及之處,陷阱符籙黯淡、節點遲滯,那致命的、模仿刑天力量的攻擊瞬間瓦解消散。
刑天熔金眸光驟亮!他毫不遲疑,借著這短暫淨化出的安全間隙,青銅巨足猛地踏在通道晶壁上,熔金靈光轟然爆發,推動著龐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抱著掌中點亮星痕的琥珀幼童,朝著通道盡頭那燃燒的導航坐標,疾衝而去!身後,陷阱節點在銀芒壓製下發出的、充滿不甘與怨毒的齒輪哀鳴聲,如同送葬的挽歌,在通道內急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