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渾天燼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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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熔金鑄就的青銅巨軀撕裂熵骸通道內遲滯的陷阱銀輝,每一步踏落都震得固化晶壁嗡嗡哀鳴。幼童蜷於其臂彎,掌心那點純淨星痕散發的銀芒如風中殘燭,在身後通道急速黯淡。陷阱節點的齒輪摩擦聲已化作怨毒的潮汐,自後方洶湧追來。前方,通道盡頭那由暗金符文燃燒構築的導航坐標,在粘稠的時間亂流中劇烈明滅,如同深淵巨獸貪婪的眼。
青銅巨足踏碎最後一片凝滯的光影,刑天抱著幼童悍然衝出通道盡頭!
沒有預想中的虛空或戰場,闖入的竟是一片絕對死寂的球形空間。空間不大,直徑不過百丈,內裏空無一物,唯有絕對的漆黑。這黑暗並非虛無,而是某種凝固的、吸收一切光線的物質構成的內壁。通道出口在他們踏出的瞬間便無聲閉合、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在這球形死寂空間的核心,懸浮著一物。
那是一塊約莫人頭大小的晶體。其質地非冰非玉,更像是由最純粹的黑暗凝結而成,邊緣流淌著液態光汞般的暗紫色澤。晶體內部並非透明,而是封存著一團緩緩旋轉的、渾濁的暗紫色星雲旋渦——其形態,與渾天儀核心、與星艦收割者仿品之筆的筆尖星雲,同源同質!
渾天儀反噬的真相水晶!
水晶靜靜懸浮,散發出的並非能量波動,而是一種直抵靈魂本源的、冰冷的吸引力。它如同此方死寂空間的心髒,每一次星雲旋渦的微弱搏動,都引動球形黑暗內壁泛起細微的漣漪。
刑天熔金的眸光瞬間被水晶攫住,青銅麵甲下戰意翻湧,巨斧本能地橫於胸前。懷中的幼童似乎也被這源自同本同源的冰冷存在所觸動,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心口那米粒大小的密鑰搏動驟然加劇,嵌在稚嫩肌膚上,如同燒紅的炭粒。
無需觸碰,當刑天與幼童的視線或感知)聚焦於水晶的刹那——
“嗡!”
水晶內部那團渾濁的暗紫星雲猛地加速旋轉!一道凝練到極致、由純粹意念構成的信息洪流,無視了空間與軀殼的阻隔,直接轟入了刑天與幼童的識海!這洪流並非畫麵,而是最本源的“認知”灌輸,是關於渾天儀最終反噬根源的、冰冷的真相烙印!
洪流的核心,並非外敵,而是源自墨九霄自身的命軌!
識海被強行拖入一片由無數破碎星軌構成的混沌虛空。狂暴的反噬能量流撕扯著視野,法則碎片如刀刃般飛旋。在這片毀滅景象的核心,懸浮著一個身影。
那身影背對著“視線”,身形挺拔,長發在能量亂流中狂舞。他身著殘破的深色偃師袍,袍角繡著熟悉的、屬於墨家核心傳承的暗金鸞鳥紋路——正是墨九霄的形貌!然而,那身影散發出的氣息卻冰冷、漠然,帶著一種俯瞰造物的絕對理智。
他的右手,握著一支筆。
青金色的筆杆流淌著混沌光暈,筆尖一點幽暗星雲不斷坍縮膨脹——天工筆!
身影沒有回頭,隻是漠然地抬起握筆的右手。筆尖並非點向肆虐的反噬亂流,而是點向虛空中一條最為璀璨、連接著此方宇宙生機脈絡的主星軌!
筆落無聲。
璀璨的星軌在筆尖觸及的瞬間,如同被無形巨刃斬斷!代表自然生機的星輝發出無聲的哀鳴,迅速黯淡、熄滅。筆鋒隨即流轉,在斷裂的星軌殘骸之上,新的軌跡被強行描繪出來。那軌跡冰冷、筆直、充滿了人工雕琢的刻板,如同精密的機械傳動軸,粗暴地貫穿了殘存的生機星雲,將其末端強行嫁接向遠方一片由無數巨大青銅鏡麵構築的冰冷世界輪廓。
篡改!以天工筆之力,強行扭曲、嫁接自身命軌!
這被篡改的命軌,如同注入血脈的劇毒,瞬間引發了渾天儀核心最劇烈的排斥與反噬!狂暴的暗紫色星雲徹底失控,反噬能量不再是無序的毀滅,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守護獸,沿著被嫁接的冰冷軌跡,溯源而上,瘋狂噬向篡改者自身!畫麵中那背對的身影,瞬間被失控的星雲與反噬洪流吞沒,身形在毀滅能量中扭曲、崩解,發出無聲的慘嚎——那正是墨九霄在百種死法幻痛中親身經曆過的酷刑源頭!
真相冰冷刺骨:渾天儀的反噬,其最深的根源,竟源於“自身”以天工筆對命軌的強行篡改!是“自己”埋下了毀滅的種子!
這殘酷的認知洪流衝擊著刑天與幼童的神魂。刑天青銅軀殼內熔金靈光劇烈波動,鎖鏈符籙發出低沉的嗡鳴。懷中的幼童猛地弓起稚嫩的脊背,心口密鑰搏動如擂鼓,細密的淡銀色裂痕因這靈魂的劇震而明滅欲碎!溫玉般的肌膚下,仿佛有無數冰針在攢刺。
就在這意識被“自我即是災源”的冰冷真相衝擊得搖搖欲墜的刹那,水晶中那背對的身影,似乎因命軌嫁接完成、反噬洪流加身的極致痛苦,身形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顫抖中,他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向側麵偏轉了一瞬。
僅僅是一瞬,一個極其模糊的側影。
那側臉的輪廓,那緊抿的唇線,那因劇痛而緊繃的下顎弧度——與刑天臂彎中那幼童稚嫩的麵容,赫然有著七八分的相似!更令人神魂凍結的是,那側影轉瞬即逝的眼角餘光,冰冷、漠然,帶著一種非人的、如同鏡麵倒影般的絕對理智,與幼童此刻因痛苦而緊閉雙眼的麵容,形成了一種跨越時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映照!
篡改命軌、引發反噬的“自身”,其模糊的側影,竟與這退化至幼童形態的墨九霄,如出一轍!
水晶灌輸的洪流戛然而止。內部渾濁的星雲旋渦緩緩平複,重新歸於緩慢的旋轉。球形死寂空間內,隻餘下刑天熔金靈光流轉的嗡鳴,以及幼童心口密鑰沉重如石墜的搏動。真相如同最冷的冰,凍結了意識。那懸浮的黑暗水晶,不再是啟示之源,而是昭示著宿命閉環中,最殘酷也最撲朔迷離的“自我”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