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雙心烙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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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引殘頁懸浮於墨九霄身前,紙麵褪色的草木本源墨跡在彌漫的青銅粉塵中暈開微弱光痕。渾天儀裂縫中滲出的琴音持續震顫,壓製著廢墟間所有殘存符籙構件的活性。冰棺內,淡金色血液從少年胸膛碗口大的焦黑傷口邊緣持續滲出,滴落在下方青銅主棺邊緣的符鎖紋路上,發出細微卻持續的“滋滋”侵蝕聲,棺蓋與棺體間那道幽暗的縫隙在侵蝕中維持著發絲般的寬度。符輪體覆蓋胸膛的符籙甲胄下方,青金色的能量核心穩定旋轉,冰冷的秩序光流在無數咬合的符籙齒輪間傳遞。墨九霄以刑天臂骨殘骸支撐身體,胸腔內淡金色的傀儡心核表麵,蛛網般的裂痕深處,黑氣如活蛆蠕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瀕臨散架的骨架。
符輪體符輪雙瞳鎖定墨九霄浮空的心核,數據流平穩。一個冰冷的意識指令下達:“離。”
覆蓋其胸膛的符籙甲胄沿中線無聲裂開,如同精密容器的閘門開啟。那團由無數符籙齒輪嵌套構成的青金色能量核心,穩定地脫離軀殼,懸浮於半空。齒輪咬合發出低微卻規律的“哢噠”聲,冰冷秩序的光流在其表麵明滅流轉,如同一個微縮的、絕對理性的星河。
墨九霄喉骨間擠出破碎的氣音,刑天臂骨深深插入遍布裂紋的青玉髓地麵,穩住搖搖欲墜的殘軀。傀儡心核在裂痕深處搏動加劇,淡金色流光裹挾著侵蝕的黑氣從裂口噴湧。守護星塵海坐標的執念壓倒侵蝕帶來的撕裂劇痛,瀕臨破碎的心核在意誌的強行收束下,猛地掙脫骨架的束縛,浮空而起。淡金色的核心表麵,血肉脈絡般的光絲纏繞著裂痕,與下方骨架間殘留著絲絲縷縷的能量藕斷絲連。
兩枚核心懸於廢墟上空,隔著彌漫的塵埃與能量餘燼遙相對峙。青金符籙齒輪的冰冷理性,與淡金血肉脈絡的瀕死掙紮,構成無聲的角力。
對撞在下一瞬發生。沒有試探,沒有蓄勢,如同兩顆被無形軌道牽引的隕星。
青金與淡金光芒接觸的刹那,空間向內塌陷。一個絕對黑暗的球體瞬間膨脹,吞噬了所有光線與聲音,隨即被內部無法容納的狂暴能量撕碎。球型衝擊波無聲地擴散開來,掠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呈現出發散狀的蛛網裂痕。
轟隆——!!!
實質的衝擊波緊隨其後,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狠狠撞上筆塚廢墟的頂層結構。
斜插於地、高達三十餘丈的半截流放名錄巨碑首當其衝。衝擊波掠過,碑體表麵無數細密的青銅篆文如同風化的沙堡,瞬間成片剝落、化為齏粉。巨大的碑身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中段結構在狂暴力量下扭曲變形,隨即在刺耳的斷裂聲中轟然斷開!上半截沉重的碑體翻滾著砸入側方的廢墟,將下方數具凝固的符衛殘骸連同大片青銅地麵徹底壓成齏粉,騰起渾濁的煙塵。
更遠處,三座呈三角鼎立之勢、相對完好的青銅巨碑根基處,青玉髓鋪就的地麵如同被重錘砸擊的冰麵,瞬間布滿蛛網裂痕,隨即徹底崩碎!失去支撐的三座巨碑在令人心悸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傾斜、彼此碰撞。巨大的青銅碑身相互刮擦,迸射出大蓬刺目的橙黃火星,如同短暫的煙火。最終,在連鎖的、震耳欲聾的崩塌巨響中,三座巨碑相互倚靠著砸入塵埃,激起遮天蔽日的青銅粉塵,徹底掩埋了下方的殘骸。
筆塚邊緣地帶,數十根高達百丈、如同巨獸肋骨般刺向虛空的青銅碑柱頂端,密集的、如同炒豆般的斷裂聲同時炸響!所有頂端雕刻著複雜符獸圖騰或文明徽記的柱頂,在衝擊波的橫掃下,如同被無形的利刃整齊削斷!沉重的青銅柱頂裹挾著煙塵與碎石,如同天降的隕石雨,呼嘯著砸向下方早已失去活性的符籙建築群。樓閣傾頹,廊橋斷裂,一片片由符牌構築的區域在重擊下徹底化為瓦礫場。
筆塚廢墟最上層的宏偉結構,在這兩枚核心本源對撞的衝擊波下,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粗暴地抹去了一層,隻留下遍地狼藉與彌漫的煙塵。
衝擊波的能量終於宣泄殆盡。對撞中心那因空間塌陷形成的黑暗早已消散,隻餘下被徹底“清掃”出的、鋪滿厚厚青銅粉塵與細碎符籙殘骸的平地。粉塵如同濃霧,久久不散。
就在這片被暴力重塑的平地中心,對撞湮滅最核心的點位上,一點微弱的幽藍色光芒頑強地亮起,如同風中的燭火。
光芒起初隻有針尖大小,在彌漫的粉塵中幾乎難以察覺。但它開始急速吸收周圍尚未完全平複的狂暴能量餘波——那些破碎的空間裂痕逸散的亂流、符籙核心崩解的秩序碎片、傀儡心核潰散的淡金血氣……所有遊離的能量都成為它的養料。光點如同滾雪球般膨脹、凝實,光芒由微弱變得穩定而深邃。
數息之間,一張完全由幽藍色光質線條構成的、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的巨大立體星圖,赫然懸浮於廢墟彌漫的粉塵之上!
星圖結構繁複精密到令人目眩。無數代表星辰的細小光點按照精確的距離和亮度分布;連接星辰的光帶代表已知或推測的星際航道,有的筆直如矢,有的彎曲如蛇,縱橫交錯;數個由旋轉光環標記出的龐大星域,如同星海中的孤島,其內部結構亦清晰可辨。星圖的精度遠超任何已知的星海圖錄,仿佛將一片真實的宇宙投影於此。
星圖的核心區域,一個由三重不斷旋轉的青銅色同心圓環構成的坐標標記清晰無比,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氣息。坐標旁,兩個以極其古老的鏡淵文字書寫的光質篆字緩緩旋轉,每一個筆畫都蘊含著磅礴的文明力量:
鏡淵母星。
這正是鏡淵文明一切符籙造物、一切禁忌實驗的源頭之地——母星核心實驗室的完整坐標星圖!它被深藏在符輪體符籙核心的最底層邏輯之中,唯有在與墨九霄這具同源而生的傀儡心核進行最徹底、最本源的對撞,湮滅掉所有表層指令和偽裝之後,這最深層的烙印才得以強製顯形!
幽藍的星圖光芒穿透彌漫的粉塵,照亮了廢墟的慘狀,也映照出符輪體微微晃動的金屬軀殼符籙核心離體帶來的力量反噬),以及墨九霄因心核離體而徹底委頓在地、僅靠插入地麵的刑天臂骨殘骸支撐才未散架的殘破骨架。
就在這完整的鏡淵母星星圖光芒趨於穩定、其核心的三重青銅環坐標標識最為清晰之時,星圖的邊緣區域,靠近代表“初代偃師源血實驗室”其坐標光點呈現為一團模糊的、不斷逸散星塵狀微粒的漩渦)的附近,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刺目的赤紅色菱形標記,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
菱形標記旁,四行更加細小的鏡淵古文字符隨之亮起,如同冰冷的標簽:
記憶載體回收艙
歸藏金匱
蒼龍七宿分野
璿璣玉衡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