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鏡淵永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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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斧的煞氣在虛空中犁開最後一道混沌屏障。身後,筆塚殘骸被歸墟之眼徹底吞噬的最後轟鳴,如同巨獸瀕死的嗚咽,迅速被無盡的虛空亂流淹沒。墨九霄立於斧影之下,周身氣息冰寒刺骨。左手緊攥的金簪,其上的“敕令·篡改”符印在掌心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根基的劇痛,邊緣那鋸齒狀的波動被一縷幾近熄滅的灰白琴韻死死約束著。右手的星塵源質幽藍冰冷,映照著初代印鑒烙印人偶後頸的屈辱畫麵。而斧柄末端,那兩枚新生的因果銅錢印記,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錨定著星塵海深處那片禁忌的坐標——初代的罪證之地!
魔女的嘲笑與那三成液態筆體的畫麵,還有殘碑上曆史被篡改的破碎預兆,如同毒藤纏繞心頭,催生出焚盡星海的暴怒。但這暴怒,此刻卻被壓縮、淬煉,化為一種凍結虛空的、絕對的冰冷殺意。
“鏡淵…” 墨九霄的聲音幹澀沙啞,如同兩塊生鐵摩擦。他緩緩抬起刑天斧,斧脊上歸墟之眼幽光吞吐,那吞噬了符輪雙瞳的混沌漩渦似乎更加深邃,帶著一絲符籙破碎後的怨戾餘燼。斧柄末端的銅錢印記,因這濃烈的宿命指向而滾燙欲燃。
“破!”
沒有驚天動地的咆哮,隻有一聲冰冷的敕令。
刑天巨斧,帶著新鑄的、流淌著暗紅血紋與歸墟混沌的斧刃,朝著麵前虛無的、鏡淵界殘存的法則壁壘,悍然劈落!
這一斧,承載著刑天不屈的戰魂,裹挾著歸墟湮滅萬物的混沌意誌,更烙印著因果糾纏的宿命重壓!
嗤啦——!
斧刃觸及虛空壁壘的刹那,並非金鐵交鳴,而是一種令人神魂刺痛的、如同億萬片琉璃被同時碾碎的銳響!一道漆黑、狹長、邊緣不斷扭曲撕裂的空間裂縫,被硬生生地犁開!裂縫內部並非純粹的虛無,而是翻滾著無數破碎的鏡麵殘影、扭曲的青銅符籙光屑、以及被強行斬斷的、屬於鏡淵本源的青木靈機哀鳴!
鏡淵界最後的“殼”,破了!
墨九霄一步踏入裂縫之中。狂暴的空間亂流瞬間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足以將星辰絞成齏粉。刑天斧嗡鳴,歸墟之眼幽光大放,撐開一片勉強容身的混沌領域。身後,那道被他劈開的裂縫正在虛空法則的自愈下急速合攏,將鏡淵界那符籙與機械構築的、充滿扭曲與宿命的最後光影,徹底隔絕在外。
就在裂縫即將完全彌合的最後一瞬——
呼……
一縷氣息,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純粹與清新,如同沙漠旅人幹渴瀕死時忽逢的甘泉源頭,猛地從那即將消失的裂縫邊緣——不,是從裂縫之外、那片被鏡淵界法則重重汙染包裹了不知多少萬載的、真正的未知虛空深處——滲透了進來!
這氣息,非青木靈髓那種被符籙改造後的濃鬱生機,亦非星塵海源質的冰冷浩瀚。它更原始,更通透,帶著泥土的芬芳、晨露的濕潤、草木初生時最本真的生命韻律!是未被任何符籙烙印、未被任何機械結構侵染、最純粹、最原始的——草木清氣!
這縷清氣,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間打破了裂縫內狂暴空間亂流的平衡。它輕柔地拂過刑天斧撐開的混沌屏障,屏障表麵因歸墟與符籙怨戾殘留而顯得渾濁滯澀的氣息,竟被這縷清氣無聲地滌蕩、淨化了一絲!墨九霄因符印反噬而劇痛的左臂,被這清氣拂過,那狂躁的撕裂感竟也出現了刹那的舒緩!
這怎麽可能?!鏡淵之外,怎會有如此純淨、未被其符籙道法汙染的本源清氣?!
墨九霄瞳孔驟然收縮,冰冷的殺意中第一次透出強烈的驚疑。他猛地停下腳步,刑天斧橫亙身前,歸墟之眼幽光如炬,死死鎖定那縷清氣滲透而來的方向——裂縫之外,那片未知的、被鏡淵界視作牢籠邊界的絕對虛空!
清氣源源不斷,越來越清晰,甚至在這片混亂的時空夾縫中,凝聚成了一條若有若無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淡青色氣帶。它蜿蜒流淌,無視了狂暴的空間碎片,仿佛一條指引歸途的溪流。
而就在這淡青色的、充滿生機的氣帶中央——
一點暗淡的金屬光澤,隨著清氣的流淌,緩緩漂浮而來。
那是一柄斷裂的刻刀。
刀身約莫半尺,材質非金非玉,呈現出一種沉澱了無盡歲月的暗沉星核金色澤,表麵布滿了細微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星辰紋理。刀刃處斷裂得參差不齊,斷口閃爍著一種內斂卻極其堅韌的寒芒,仿佛能輕易劃開法則。刀柄古樸,沒有任何繁複雕飾,隻有最簡潔的防滑螺紋,握持處有明顯的長期使用的圓潤包漿。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斷裂刀身的刀柄根部,一個微縮的、卻清晰無比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星核金的材質之中——一枚被無數細密齒輪環抱的、半睜的巨眼,瞳孔深處,是精巧的渾天儀核心!
初代偃師的私人印鑒!
這斷裂的刻刀,如同被遺忘在時間長河中的信標,沾染著最純淨的草木清氣,在虛空亂流中靜靜地漂浮著。刀身上殘留著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波動——那波動,竟與墨九霄右掌心中那滴幽藍的星塵海源質,隱隱共鳴!仿佛它們同出一源,皆是來自那禁忌的實驗室!
鏡淵永錮的牢籠之外,是未被汙染的純淨世界。而這世界的氣息中,卻漂浮著初代偃師斷裂的、象征著其造物權柄的刻刀!
墨九霄立於時空亂流之中,刑天斧的煞氣無聲翻湧,歸墟之眼幽光深邃。左手符印灼痛,右手的星塵源質冰冷,斧柄的銅錢印記滾燙。他緩緩抬起手,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那縷流淌的草木清氣,以及清氣中漂浮的斷裂刻刀,朝著他掌心匯聚。
冰冷的視線,越過清氣,越過刻刀,再次投向刑天斧因果印記所錨定的、星塵海深處那片未知的禁區。那裏,是造物的源頭,是罪孽的起點,是蘇無音無魂誕生的冰冷囚籠,也是…一切的答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