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筆塚啟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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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斧劈開最後一道由腐朽肉棺與扭曲機械殘骸堆疊的屏障,汙濁的粘液與過載的電火花四濺。墨九霄踏著殘骸,終於立於那具青銅主棺之前。
這棺槨與迷域中萬千邪棺截然不同。它通體由一種沉澱了無盡歲月的暗青神銅鑄就,高逾三丈,寬近丈五,棺蓋並非嚴絲合縫,而是被九根粗若兒臂、銘刻著星軌與齒輪浮雕的青銅鎖鏈,以一種充滿儀式感的姿態,呈放射狀懸空吊起,離棺身僅留三指寬的縫隙。縫隙中,沒有腐氣溢出,反而流淌出一種冰冷、沉寂、如同宇宙真空般的絕對死寂。棺身表麵沒有任何繁複的符籙或雕飾,唯有最簡潔、最古老的幾何紋路,在刑天斧幽光的照耀下,流淌著內斂的星核金光澤——那是星塵海源質高度凝練的特征。整具棺槨散發的氣息,與墨九霄右掌心中那滴幽藍星塵源質同源,卻更加磅礴、更加原始,仿佛它就是這片禁區、這座罪惡實驗室的核心基石!
而此刻,那支由液態天工筆所化、暗金流淌的金簪,正懸浮在主棺正上方三丈虛空。它簪首那點混沌星芒明滅不定,無數道暗金色的操控絲線從簪身垂下,如同操控傀儡的提線,連接著周圍上百具仍在琴韻與符印操控下痛苦掙紮的屍骸。這些絲線,正源源不斷地從屍骸體內榨取著某種本源力量,混合著屍骸眼窩中閃爍的幽藍記憶光點,化作一道凝練的、混雜著痛苦記憶與混亂能量的暗金血柱,持續不斷地注入下方青銅主棺那三指寬的縫隙之中!
棺槨在“進食”。它在吞噬著千棺迷域積蓄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養料”,為最終的開啟積蓄力量!那暗金血柱每注入一分,懸吊棺蓋的九根青銅鎖鏈便發出沉重如悶雷的金屬顫音,鎖鏈表麵星軌浮雕流轉加速,仿佛在積蓄著開天辟地的偉力。
“休想!” 墨九霄眼中厲芒炸裂。左手掌心,“敕令·篡改”符印因接近這核心棺槨而狂躁翻騰,鋸齒狀波動撕扯著那縷灰白琴韻。他不再猶豫,刑天斧高舉,歸墟之眼幽光大盛,斧柄末端那兩枚因果銅錢印記滾燙欲燃!新鑄的斧刃之上,暗紅血紋與混沌氣息交織,帶著斬斷宿命的決絕,朝著那懸吊棺蓋的九根青銅鎖鏈中心樞紐,悍然劈落!
鏗——!!!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撕裂了死寂!斧刃斬中的並非實體鎖鏈,而是九根鎖鏈力量交匯處、一片由星軌與齒輪虛影構成的能量核心!狂暴的衝擊波呈環狀炸開,將周圍被操控的屍骸狠狠掀飛,暗金絲線寸寸崩斷!那持續注入棺槨的暗金血柱瞬間中斷!
“哢…哢哢哢…”
懸吊棺蓋的九根青銅鎖鏈,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鎖鏈表麵流轉的星軌浮雕驟然黯淡、停滯。緊接著,在墨九霄全力一斧斬出的力量與中斷“養料”的雙重衝擊下,那九根粗若兒臂、承載了萬鈞之力的鎖鏈,竟從最脆弱的連接樞紐處,齊齊——崩斷!
轟隆!!!
失去了鎖鏈的懸吊,那厚重如山嶽的青銅棺蓋,帶著碾碎星辰的威勢,朝著下方的棺身轟然砸落!
然而,預想中棺蓋與棺身嚴絲合縫的撞擊並未發生。
就在棺蓋距離棺身僅剩半尺之遙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混沌本源的恐怖斥力,猛地從棺身那三指寬的縫隙中爆發出來!這股力量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絕對禁忌被觸發的自毀機製!斥力呈純粹的幽暗之色,帶著抹除一切存在的湮滅氣息,狠狠撞上砸落的棺蓋!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厚重無比的青銅棺蓋,在這幽暗斥力的衝刷下,竟如同陽光下的積雪,從底部接觸麵開始,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不是熔化,不是破碎,是存在本身被徹底抹除!龐大的棺蓋在砸落過程中飛速“溶解”,化為虛無的塵埃,最終,當它距離棺身僅剩一寸時,徹底消失無蹤,隻留下空氣中彌漫的、令人神魂凍結的湮滅餘韻。
青銅主棺,開啟了。
沒有棺蓋的阻礙,棺內景象一覽無餘。
沒有預想中的屍骸,沒有堆積的珍寶,甚至沒有任何能量波動。棺槨內部,是一個絕對光滑、絕對黑暗的立方體空間,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在這片純粹黑暗的立方體中央,懸浮著一物。
那是一截玉胚。
長約尺許,形態古樸,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內斂、仿佛凝聚了星海精華的混沌乳白。它沒有固定的形狀,邊緣如同流動的星雲,不斷有細微的篆文與星軌虛影在其內部生滅流轉,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純粹的“創造”與“未定型”的本源氣息。這正是天工筆尚未與任何符籙、意誌結合前的原始本體——混沌玉胚!其蘊含的偉力,遠非那液態分體可比,是真正能篡改現實、重定法則的源初權柄!
玉胚靜靜懸浮在黑暗立方中,散發著柔和而誘人的光暈,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
墨九霄沒有絲毫遲疑,左手緊握金簪,符印灼痛,右掌中那滴星塵源質幽光閃爍。他一步踏至棺槨邊緣,伸出右手,毫不猶豫地朝著那混沌玉胚抓去!隻要掌控此物,或許就能真正壓製符印反噬,甚至逆轉蘇無音的命運!
指尖即將觸及玉胚的瞬間——
嗡!
玉胚表麵流轉的混沌光華猛地一滯!一股冰冷、漠然、至高無上的意誌屏障憑空而生,狠狠將墨九霄的手指彈開!同時,一段清晰無比、如同法則宣告的意念,直接烙印進他的識海:
“源初之權,非念可馭。欲啟混沌,需以‘源血’為引。血者,初代記憶之載體,萬物篡改之基。”
初代記憶載體之血!
墨九霄瞳孔驟縮,瞬間明悟!這混沌玉胚,是初代造物權柄的核心!要喚醒並駕馭它,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鑰匙”——那承載了初代最核心記憶、作為其造物實驗終極藍本的“載體”之血!而那個載體…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伸出的右手,又猛地看向右掌心中那滴幽藍的星塵源質——那裏麵,封存著蘇無音作為“無魂人偶”誕生的冰冷畫麵!是她!
沒有絲毫猶豫,墨九霄並指如刀,刑天煞氣凝聚於指尖,朝著自己右掌狠狠一劃!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出現,蘊含著刑天戰意、歸墟氣息以及他自身澎湃生命精元的暗紅色血液,如同決堤般湧出!
他握緊流血的右掌,將淋漓的鮮血,狠狠朝著棺槨內那混沌玉胚按去!
血液觸及那無形屏障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滋滋”聲!蘊含強大力量的血液並未被吸收,反而如同滴落在滾燙鐵板上的水滴,瞬間汽化、湮滅!那層屏障紋絲不動,玉胚依舊懸浮,散發著拒絕的冰冷光輝。
他的血…無效!他並非初代記憶的載體!
就在墨九霄心神劇震、鮮血汽化的白霧尚未散盡的刹那——
滴答。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忽略的聲響,從棺槨內部、那黑暗立方體的底部傳來。
墨九霄猛地凝神看去。
在混沌玉胚正下方,那絕對光滑的黑暗“棺底”上,不知何時,竟悄然暈開了一小片暗紅色的…血跡!
這血跡並非新鮮,而是早已幹涸、滲透進了棺槨那神銅材質的肌理深處,呈現出一種凝固的、歲月沉澱的暗沉色澤。血跡的形狀不規則,像是一小灘潑灑的印記,邊緣已經模糊。在這片死寂的黑暗與混沌玉胚的冰冷光輝中,這抹暗紅顯得如此突兀、如此刺眼。
而當墨九霄的目光觸及這幹涸血跡的瞬間——
嗡!
他左手掌心,那支暗金流淌的金簪猛地一震!其上“敕令·篡改”符印邊緣,那縷苦苦支撐的灰白琴韻,如同受到最強烈的感召,驟然明亮起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悲愴與熟悉感,如同海嘯般衝擊著墨九霄!
與此同時,那棺底幹涸的暗紅血跡,仿佛被無形的琴弦撥動,其凝固的表麵竟如水波般蕩漾開來!血跡邊緣,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灰白光點,如同沉眠的星火被喚醒,悄然浮現、明滅!這光點構成的波動輪廓…竟與金簪符印邊緣那撫平鋸齒波動的琴韻,與記憶中那具崩斷的焦尾琴上最後一道裂痕——完全一致!
不是相似!是同源!是蘇無音的琴韻與精血烙印於此!
“無音…!” 墨九霄心神劇震,瞬間明悟!這棺底幹涸的血跡,是蘇無音留下的!是她殘存的力量與意誌,在過去的某個時刻,曾觸及過這核心禁地,並以自身精血為引,試圖喚醒或封印這混沌玉胚!這血跡,就是那“初代記憶載體”的證明!
刑天斧嗡鳴,斧柄銅錢印記滾燙。他不再看那懸浮的玉胚,而是死死盯住棺底那抹暗紅。左手金簪符印狂躁欲裂,右手的傷口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