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因果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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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封印柱表麵顯影的剜心場景尚未消散——初代那握著青銅鋸齒手術刀的手懸停在幼年蘇無音光霧脊背核心的上方,刀尖離那旋轉的星塵漩渦僅差分毫。這凝固的殘酷畫麵,如同最後一根壓垮瀕死世界的稻草。
    轟——哢啦啦——!
    整個初代實驗室殘骸,連同它內部那根光芒明滅的星辰水晶柱,猛地向下一沉!並非物理的下墜,而是整個支撐其存在的空間根基,被一股更宏大、更徹底的崩壞力量硬生生抽離!
    實驗室之外,那焚世的火雨瀑布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劑。墜落的“星辰”不再僅僅是燃燒的青銅隕石或熵流長河,它們自身開始崩解、蒸發,化作一種粘稠的、半液態的暗紅色火焰!這火焰並非凡火,它流淌著法則徹底瓦解的絕望氣息,散發著令靈魂本能顫栗的終結意誌。火焰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發出被灼穿的哀鳴,留下焦黑、扭曲、無法愈合的永久性傷痕。
    法則之焰,因果的焚化爐!
    暗紅的火流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無視了物理的阻隔,在崩塌的天地間肆意流淌、蔓延、升騰!它們追逐著一切仍在“存在”範疇內的物體與生靈。一座半傾塌的青銅巨塔被火流觸及,塔身瞬間變得透明,內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連殘渣都未曾留下。一頭在永恒撕咬循環中僵持的齒輪巨獸,被幾縷火舌舔舐,龐大的金屬軀體如同蠟像般軟化、坍塌,融化成冒著青煙的暗紅色金屬溶液,匯入更大的火流之中。一名被鎖鏈囚籠隔絕在外、僥幸未被卷入跪拜的偃師,驚恐地看著暗紅火焰如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右臂,手臂連同身上的護甲、手中的武器,瞬間化為虛無的灰燼,連疼痛都來不及傳遞,那湮滅便已蔓延至全身!
    焚化!徹底的、不可逆的、從存在根基上的抹除!
    這火焰,是現世崩潰加速到終點的具現,是法則對自身殘骸的最終清理。它貪婪地追逐著一切殘存的生機與物質,要將這瀕死的世界徹底化為一片絕對的“無”。
    墨九霄被囚禁在鎖鏈球籠中心,感受著外界那恐怖的湮滅氣息透過層層鎖鏈傳遞進來,冰冷徹骨。歸墟之眼的探針連接已變得極其微弱,記憶封印柱內的殘酷顯影變得模糊不清。初代印鑒裂痕轉化的星門雛形在鎖鏈的壓製下光芒黯淡如螢火。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迫近。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湮滅浪潮席卷一切之際,一絲微弱的異常,如同黑夜中的磷火,頑強地閃爍起來。
    一縷暗紅的法則火焰,如同貪婪的毒蛇,蜿蜒著撲向一塊漂浮在熔岩湖邊緣的焦黑物體——那正是之前被蘇無音虛影足下星塵源質之花庇護過的、幾名偃師丟棄的破損肩甲殘片。肩甲表麵,沾染著幾點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幽藍色星塵粉末——那是源質之花凋零後殘留的、屬於蘇無音的“琴灰”。
    就在火焰即將觸及肩甲的刹那,那幾點微弱的幽藍粉末,仿佛受到了刺激,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探入冰水,那縷凶猛的暗紅火焰,竟在距離肩甲殘片尚有寸許的位置,猛地一滯!火焰的尖端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絕對排斥的壁壘,發出細微卻清晰的湮滅聲,瞬間收縮、倒卷了回去!它放棄了這塊沾染琴灰的殘片,如同避開最汙穢的毒物,轉而撲向旁邊一塊更大、卻“幹淨”的青銅斷壁。斷壁在火焰中無聲消融。
    這並非個例!
    另一處,一截斷裂的、纏繞著幾絲幽藍星塵的傀儡獸能量導管,漂浮在沸騰的熔岩之上。暗紅的法則火流漫過,如同有意識般繞開了這截導管,在它周圍形成一個微小的、不規則的空白區域。導管安然無恙,其上的星塵粉末幽幽閃爍。
    更遠處,一片巨大的、燃燒著混沌之火的法則碎片轟然墜落在焦土之上,碎片邊緣,恰好粘附著一小片未曾燃盡的、印有鸞鳥暗紋的衣角殘片——那是蘇無音虛影曾在某處短暫停留時,星塵源質逸散所沾染之物。狂暴的火焰衝擊波席卷四周,將岩石熔成玻璃,卻唯獨繞開了那衣角殘片所在的小小區域,仿佛那裏是絕對的禁區!
    避讓!
    這焚盡萬物、抹殺存在的法則火焰,竟對所有沾染了蘇無音殘留星塵“琴灰”的物體,表現出了本能的避讓與排斥!無論那琴灰多麽微弱,無論附著在什麽物體上,哪怕隻是一粒塵埃,隻要沾染了蘇無音存在的印記,那代表著終焉的火焰,便無法將其吞噬!
    這詭異的現象如同瘟疫般在毀滅的圖景中蔓延。無數在火雨中掙紮、即將被焚化的物體,隻要其上還殘留著哪怕一絲蘇無音行走時逸散的星塵灰燼,便如同獲得了免死的符咒,在湮滅的浪潮中奇跡般地得以保存,成為這片焦土上孤零零的“生”之墓碑。
    這避讓,仿佛觸怒了某種更高層次的意誌。整個天地的崩壞哀鳴陡然拔高,變得更加尖銳、更加瘋狂!更多的空間被撕裂,更粗大的暗紅法則火流如同從地獄深處探出的巨蟒,瘋狂地噴湧而出,更加狂暴地追逐、焚化著那些未被琴灰沾染的“幹淨”區域,仿佛要將因避讓而未能完成的湮滅,加倍施加於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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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那些在法則火焰避讓下得以幸存的、沾染著琴灰的物體——焦黑的肩甲、斷裂的導管、燃燒衣角、崩碎的齒輪……其表麵殘留的幽藍星塵粉末,仿佛受到了這天地間終極湮滅氣息的刺激,開始自發地散發出更明亮、更活躍的微光!
    點點幽藍的光芒,如同被喚醒的螢火蟲群,從無數個散落在焦土、熔岩、廢墟中的幸存點上緩緩升起!它們無視了重力的束縛,無視了空間的崩壞,如同受到同一個核心的召喚,在充斥著毀滅火焰與絕望哀嚎的混沌虛空中,向著某一個特定的方向,悠悠飄蕩、匯聚!
    這匯聚的過程並非無序。無數細微的幽藍光點,在飄飛的過程中,彼此吸引、碰撞、融合,如同無數條發光的溪流,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道清晰而複雜的軌跡。這些軌跡縱橫交錯,互相嵌套,其結構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熟悉感——那流暢的引力弧線,那特定的空間扭曲節點,那指向未知深空的冰冷坐標參數!
    星墟圖!
    這些由蘇無音殘留琴灰光點自發匯聚、勾勒出的軌跡,其核心區域,一個由最密集光點構成的、複雜到極致的空間坐標模型,正迅速成型!它散發著冰冷、遙遠、令人心悸的引力波動,正是墨九霄所掌握的星墟圖殘片上,標記著最大、最深邃、也最危險的——引力陷阱坐標!
    這坐標並非靜止。它隨著琴灰光點的持續匯聚而微微脈動、調整,散發出越來越強的空間錨定氣息。仿佛這毀滅一切的法則火焰對琴灰的避讓,無形中充當了某種“提純”與“激活”的催化劑,將蘇無音散落於世的最後印記強行凝聚、顯化,最終指向了星墟圖上那最致命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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