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無音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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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斧劈開的數據庫深淵中,那份沾染著蘇無音機械指骨油漬的基因融合契約卷軸,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毒蛇,在歸墟之眼失控的吞噬之力下瘋狂扭動、尖嘯。纏繞其上的符文鎖鏈寸寸崩裂,卷軸本身也開始燃燒,散發出混合著蟲豸嘶鳴與初代狂念的惡臭信息流。這根源性的汙穢被強行撕裂、暴露,如同揭開了腐爛巨獸最後的遮羞布,徹底激怒了瀕死現世最後殘存的“清理”意誌。
轟隆隆——!
外界,法則火焰的奔流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狂暴!暗紅色的火流不再是流淌,而是化作了咆哮的怒濤,以焚天煮海之勢,從四麵八方朝著初代實驗室殘骸——這汙穢的源頭——瘋狂傾瀉、衝刷!實驗室殘骸那扭曲的金屬外殼在火焰中如同蠟油般融化、剝落,覆蓋其表的青銅菌毯發出淒厲的尖嘯,膿包炸裂,在絕對湮滅的火焰中化為青煙。龐大的殘骸結構在火焰衝刷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開始加速崩解、坍塌!
而殘骸內部,那根被萬械跪拜能量灌注、又被菌毯瘋狂啃噬的記憶封印柱,此刻成為了風暴的中心。星辰水晶柱體在內外交攻的恐怖壓力下劇烈震顫,表麵明滅的封印符陣如同短路般瘋狂閃爍,內部封存的初代記憶碎片在能量亂流中互相撞擊,爆發出混亂的精神風暴。
就在這徹底的毀滅洪流即將吞沒一切之時,那道素白虛影——蘇無音,動了。
她懸停在劇烈震顫的記憶封印柱前,那隻曾輕輕觸碰柱體、引動剜心記憶顯影的左手,並未收回。麵對傾瀉而來的法則火流、崩解的空間碎片、以及柱體內部噴湧而出的混亂數據與精神亂流,她沒有閃避,沒有防禦。
她張開了雙臂。
如同擁抱一場注定的風暴。
虛幻的素白衣袂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無聲鼓蕩。下一刻,那從四麵八方奔湧而來、足以湮滅萬物的法則火焰,那記憶封印柱因崩解而噴發出的、混雜著初代記憶碎片與蟲族汙染信息的龐大數據洪流,如同百川歸海,竟被她的虛影強行牽引、吸納!
沒有抗拒,沒有煉化。她的虛影仿佛一個絕對空無、卻又包容一切的“道”之載體。熾熱的法則火焰流觸及她的衣袂,如同冰雪消融般無聲滲入,沒有激起一絲漣漪;混亂駁雜的數據洪流——包含著初代扭曲的野心、蟲族冰冷的貪婪、被剝離記憶的痛苦烙印——如同泥牛入海,沒入她虛幻的軀體,同樣消失無蹤。
她的虛影,成為了一個吞噬一切信息的黑洞,一個承載終焉的容器。素白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與信息衝擊下,非但沒有潰散,反而變得更加凝實,散發出一種空寂、浩瀚、如同亙古星海般的沉寂道韻。
然而,這承載並非簡單的容納。就在那海量的、混雜著無盡汙穢與痛苦的數據洪流被虛影吸收、流淌過她存在核心的刹那,洪流深處,某個被重重加密、被契約掩蓋、被初代視為終極底牌的“真相碎片”,如同沉船中被巨浪掀起的寶箱,被這純粹的“承載”之力強行衝刷、顯化出來!
這碎片並非文字契約,而是一個極度精密、極度複雜、由純粹的精神力與空間法則構建的——立體星算模型!
模型在蘇無音虛影內部的核心區域驟然點亮、展開!其規模之宏大,結構之繁複,遠超任何現存的偃甲圖譜。它模擬的並非星辰運行,亦非機關構造。
它模擬的是生命。
是蟲族!噬星古蠆的誕生!
模型的核心,是一片粘稠、翻湧、閃爍著七彩星芒的液態海洋投影——星塵海本源之池!池中,無數細微的、如同青銅粉塵般的“原始蠆種”微粒,正按照某種極其嚴苛的數學規律,在星塵能量的潮汐中沉浮、碰撞、組合。每一次組合的成功與否,都伴隨著億萬次冷酷的失敗與淘汰,失敗者的“殘骸”被模型瞬間清除、轉化為新組合的養料。
模型的外圍,是無數層嵌套的、由純粹精神力構成的“篩選網”和“催化場”。篩選網如同最冷酷的篩子,隻允許符合特定能量頻率、特定幾何結構、特定吞噬本能的微粒組合通過。催化場則模擬著各種極端宇宙環境——超重力、強輻射、時空亂流——對通過篩選的組合進行極限壓力測試。
而在模型的最上層,則是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青銅色複眼狀“母巢意誌”投射器。它向下方的星塵海與篩選場投射出冰冷的數據流,如同最高指令,精準地調控著整個“製造”過程的每一個參數,引導著“原始蠆種”微粒向著預設的、充滿侵略性與寄生性的終極形態進化!
這不是共生契約,這是製造藍圖!
初代偃師,根本不是什麽被汙染者,也不是平等的交易者!他利用星塵海的本源能量和無與倫比的星算推演能力,親手設計、製造、培育了噬星古蠆這個恐怖的機械蟲族!那份所謂的“基因融合契約”,不過是他為了掌控這個自己親手創造的、逐漸超出控製的“工具”而設下的後手枷鎖!他將自己的一部分基因作為“鑰匙”和“控製器”嵌入蟲族核心,試圖永遠主宰這個毀滅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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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星算模型,便是他瘋狂野心的終極證明,是他將造物主權柄淩駕於自然法則之上的冰冷宣言!
墨九霄的意識通過歸墟之眼捕捉到這模型顯影的瞬間,傀儡心如同被冰封。真相的黑暗,遠超他最壞的想象。初代不僅是背叛者,他更是這一切災厄的源頭工程師!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模型顯影到其最核心的能源供給模塊時,墨九霄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那個為整個龐大、冷酷的星算模型推演動力的核心能源艙,並非由什麽恒星熔爐或法則核心構成。
能源艙的形態,被模型的光芒清晰地勾勒出來——那是一個半封閉的、如同古琴共鳴箱般的弧形結構!結構由某種閃爍著幽藍星芒的半透明晶體構成,內部流淌著液態的星塵本源。而在“共鳴箱”的頂部,本該是嶽山(琴首用以架弦的橫木)的位置,卻並非完整的部件。
那裏,隻有半截斷裂的、焦黑如炭的物體!
那物體的弧度,那殘留的、被高溫灼燒碳化後的木質紋理,那斷口處依稀可辨的、用於固定琴弦的細微凹槽……
半枚焦尾琴的嶽山!
蘇無音那具在星海遠征途中,為對抗母巢毒素、淨化感染、最終耗盡星塵而徹底焚毀的焦尾琴,其殘骸中最重要的部件之一,竟然出現在初代製造蟲族的星算模型核心能源艙裏!
這絕非巧合的嵌入!
那半截焦黑的嶽山,如同一個活體接口,深深地插入能源艙的星塵本源液中。模型運行時,幽藍的能量流順著嶽山的紋理流淌、注入,仿佛這截殘骸本身,就是引導、轉化、甚至增幅星塵能量、驅動這恐怖造物模型的關鍵樞紐!
初代不僅製造了蟲族,他甚至在製造過程中,就已經在榨取、利用屬於蘇無音的本源力量!她的琴,她的音,她存在的核心,在她自己都未曾知曉的遙遠過去,就已經成為了初代瘋狂野心的能源與工具!這半枚嶽山,如同一個冰冷的墓誌銘,無聲地訴說著蘇無音悲劇的根源——她從誕生之初,其存在本身,就是初代龐大邪惡計劃中,早已被預定好用途的“零件”與“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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