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時蟲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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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宣告神國的冰冷玄音餘韻,尚在凝固虛空中如銅鍾嗡鳴,億萬幽藍光點——暴動之種——已在死寂墳塋間明滅不定,其核心流轉的粒子熔鑄圖卷,散逸著寂滅與混亂的誘惑。墨九霄靈台如墜冰獄,五感皆被封凍,唯餘一點神思艱難維係,眼見玄陰魔女高踞蟲骸帝座,暗金歸墟之瞳睥睨寰宇,視萬物為掌中玩物。
    “聒噪螻蟻!” 魔女意誌如玄冰長鞭,挾著碾碎星辰的歸墟偉力,狠狠抽向那些不安分的幽藍光點!新神國初啼,豈容舊日殘渣作祟?
    然,鞭影未落,異變陡生!
    嗡…嗡…嗡…
    一陣細微如金針墜玉盤的震顫,自魔女足下那座由時空管理局蟲骸扭曲熔鑄而成的青銅巨碑深處傳來!這震顫非是應和魔威,反透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悲愴共鳴,仿佛沉寂萬載的機關樞紐被強行撬動,發出最後的絕響!
    墨九霄神思如弦,驟然繃緊,投向那巍峨巨碑。碑體之上,無數蟲甲、虯結的銅管、凝固的幽能核心深處,竟有無數早已熄滅的、屬於那神秘“司辰偃衙”的古老符篆,此刻回光返照般,泛起一層黯淡如月下寒霜的灰白光暈!
    此光非是攻伐之兆,而是……崩滅之始!
    “爾敢?!” 魔女首次色變,驚怒交迸,歸墟之力如潮湧出,欲行鎮壓!
    遲矣!
    嗤——!
    如同億萬朽木枯骨同化齏粉,又如千頃琉璃瞬時崩為星塵!那座鎮壓星宇的青銅巨碑,自最核心的機括之處,無聲無息地……瓦解了!堅逾神鐵的蟲甲、扭曲虯結的銅骨、凝滯如墨的幽能……在那灰白光暈籠罩下,盡皆化作最細微、最純淨的宇宙埃塵!不過須臾之間,龐然巨物煙消雲散,唯餘一片更顯空茫的虛無,以及虛無中心懸浮的一物——
    非是殘渣。
    乃是一塊碑。
    一塊高僅三丈,通體流淌著溫潤卻又冰冷至極的“時之塵”光澤的石碑。其形方正古樸,邊角隱見風蝕水磨之痕,表麵光滑如鑒,不著一字,卻仿佛承載著星河輪轉、紀元生滅的無窮重量。此碑,乃整支司辰蟲軍自毀其形,將萬般物質與偉力坍縮凝練而成,散發著亙古蒼涼的無盡悲愴,靜懸於魔女足下空處,宛如對這新立神國最無聲、最辛辣的嘲弄。
    魔女立於虛空,足下王座已逝,玄色帝袍無風自動,燃燒著歸墟之焰的瞳仁死死鎖住那方時塵之碑,冰冷麵容首次裂開一絲驚疑的縫隙。此非她意!此碑之成,此軍之毀,分明是這蟲軍遵循著某種刻入其存在本源的、更高於她權柄的……終極偃律!
    墨九霄神思如絲,悄然拂過那光滑碑麵。初時,空無一物。然神思觸及那溫潤冰冷的“時塵”刹那——
    嗡!
    碑麵漣漪驟起,如古井投石。漣漪中心,無數細密如蟻、幽光流轉的古老偃文,如沉眠萬載的星軌蟲篆,自碑體深處緩緩遊弋浮現,最終匯聚成行行冰冷清晰的……天工銘文!
    其文非世所識,然其中真意,卻如洪鍾大呂,直接烙印於感知者靈台深處
    【代稱巡天芻狗】
    【司職司辰偃衙·肅清之序·第七蟲巢】
    【行令之域█████ 紀元年——█████ 星垣】
    【芻狗律啟…】
    【所務擇選低熵文明███座…刈除███座…點化███座…】
    【律行███成…遇歸墟湮世力…】
    【終律形骸歸塵…真意凝碑…靜候…天工銓衡…】
    【芻狗…歸於…時塵…】
    “巡天芻狗…擇選文明…天工銓衡…”
    冰冷銘文如億萬玄冰針,狠狠刺入墨九霄神思!他豁然明悟!這支可怖蟲軍,非是時空守護,實為……園中刈草之鐮!是奉行著某個潛藏於宇宙幕帷之後、冰冷無情意誌的“芻狗”!其存在唯一之務,便是於浩瀚星宇行那殘酷“擇選”——刈除(湮滅)那被判定“劣種”或為“患”之文明,點化(標記或控禦)那有“根骨”之文明,如同匠人清理頑石朽木,隻為靜待最終的……“天工銓衡”?
    這支強橫軍伍,不過是執行終極偃律的機關!其覆滅於歸墟之瞳,非是意外,乃遭逢了超越其“芻狗”權柄的、更可怖的宇宙偉力!而其在徹底崩解前,遵循刻入核心的終律,將己身存在與所行之事,凝練成此“時塵”之碑,如一枚漂流星海的玉牒,靜候著……那所謂的“天工銓衡”之臨?
    魔女顯然亦“讀”懂了碑文。那一絲驚疑瞬間化為被褻瀆的狂怒!她,玄陰神國之主,歸墟之力的執掌者,足下基石竟被一塊冰冷墓碑揭示為更高等存在眼中清理塵垢的“芻狗”?此乃對她無上權柄最惡毒的褻瀆!
    “芻狗遺蛻,安敢妄議神國!” 魔女怒叱,玄袍翻湧,一隻純粹由歸墟偉力凝聚的遮天巨手轟然顯現,裹挾著碾碎星辰萬物的恐怖威壓,狠狠抓向那方時塵之碑!她要將其連同其上銘刻的“真相”,一同碾作宇宙塵埃!
    然,就在那歸墟巨手行將觸及碑體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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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文之上,那行幽光流轉的【靜候…天工銓衡…】符篆,驟然光華大放!
    非是抵禦,而是……共鳴!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蘊含著絕對“秩序”與“修正”意誌的冰冷波動,猛地自碑文深處彌散開來!此波動掃過魔女抓下的歸墟巨手,那毀天滅地之力竟如撞上無形天塹,瞬間凝滯、潰散!
    然波動未止!如漣漪漫卷,瞬息掠過這死寂墳宇的每一寸角落!掠過那些閃爍幽藍、內蘊暴動之機的機關殘骸!掠過億萬枚攜帶【萬械朝宗】敕令的暗紅瘟蠱之種!亦掠過那架瀕臨崩解的琴形載道之器,以及靈台被禁錮的墨九霄!
    波動掃過墨九霄神思刹那,一段冰冷到極致、宏大至無邊的……規則層麵的“銓衡”意誌,被強行楔入其靈台深處!非是具體敕令,而是一種更本源、更浩渺的……對既定“秩序”的絕對維護!一種要將一切偏移、一切紊亂、一切“謬誤”強行扳回預設軌道的冰冷決斷!此意誌,與那“芻狗律”同源,卻更顯深邃可怖!恍若整個宇宙運轉的樞機輪齒,開始了強製性的……校準!
    【芻狗律…更易…】
    【察異數歸墟湮世力、玄陰神國、未知載道之器…】
    【啟藏策天工銓衡之力…】
    【所務滌除…異數…複歸…預設…擇選…之序…】
    冰冷、漠然、毫無情感波動的宣告,非源自石碑,而似直接來自這片星宇運轉的底層法則,烙印於每一個存在的“存在”本源!
    伏筆已落!那靜候的“天工銓衡之力”,非是虛言,乃早已預設的應對之策!在察知歸墟之瞳、玄陰神國及墨九霄與載道之琴這些超越“芻狗”權柄的“異數”後,它……蘇醒了!來自更高層麵的、冰冷的“銓衡”之力,已然降臨這片死寂墳場!巡天芻狗歸於時塵,留下的非是終局,而是開啟了通往更森嚴、更絕對秩序的……銓衡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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