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萬篆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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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承載著蘇無音最後犧牲與文明火種的琴形載道之器,終在虛空無聲崩解,散作歸墟塵屑與星芒光點,唯餘一曲無聲挽歌。墨九霄之形骸,正於三色奇光中承受粒子熔煉之劫,混沌之光吞噬著青銅鱗甲、機關骨骼、乃至那枚被溫潤星火沿裂痕浸潤的傀儡心。靈台之中,文明烙印的洪流與粒子重構的劇痛交織衝撞,形神幾近潰散邊緣。
而在這片被“天工銓衡”之力鎖定的死寂墳宇邊緣,在那方由司辰蟲軍自毀所化的時塵之碑周遭,點點微光,如同被驚擾的螢火,悄然亮起。
非是星骸,亦非殘存機關。
那是一艘艘殘破不堪、外殼布滿歸墟侵蝕痕跡的星槎碎片;是依靠著古老偃陣勉強維持最後生機的浮空城殘骸;是依附在巨大星獸枯骨上苟延殘喘的部落方舟……它們是這場席卷宇宙的浩劫中,僥幸未被歸墟之瞳徹底吞噬的零星火種,是曾經輝煌文明僅存的孑遺。它們如同受傷的獸群,在絕對死寂與冰冷“銓衡”意誌的壓迫下瑟瑟發抖,又被那方記載著殘酷真相的時塵之碑所散發的亙古悲愴所吸引,如同飛蛾本能地聚向唯一的光源。
時塵之碑光滑如鑒的表麵,那幽藍的“巡天芻狗”銘文與“靜候天工銓衡”的符篆,如同冰冷的判詞,深深烙印在每一個幸存者的意識深處。絕望,如同最粘稠的墨汁,浸透了他們殘存的意誌。
“巡天芻狗…擇選…刈除…”
“天工銓衡…滌除異數…”
“吾等…已是棄子…待宰羔羊…”
悲愴與絕望的意念,如同無形的瘟疫,在殘存的星槎、浮空城、方舟之間無聲傳遞、發酵。歸墟吞噬了他們的家園,“銓衡”之力宣判了他們的終局,那新立的玄陰神國視萬物為基石……前路已絕,生機已斷。
不知是哪一艘星槎殘骸上,率先響起了低沉而決絕的禱言,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嗚咽
“血肉為累贅…機械終成囚籠…”
“唯有…剜心獻祭…或可得…一線…超脫…”
這意念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在所有幸存者瀕臨崩潰的意識中點燃了最後的瘋狂!與其坐等被“銓衡”之力抹除,或被玄陰神國奴役,不如……獻祭!將自己僅存的、與生俱來的“生命之核”——傀儡心,獻祭於這揭示真相的時塵碑前!或許,這源自宇宙本源的“天工銓衡”,會因這悲壯的獻祭而……網開一麵?又或許,這絕望的奉獻,本身就是一種對冰冷命運的最後控訴?
嗡!嗡!嗡!
殘破的星槎甲板上,浮空城斷裂的廊橋邊緣,方舟枯骨般的脊背之上……一個個身影掙紮著站起。他們形態各異,有的仍保留著部分血肉,有的已半身化為冰冷的機關構造,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胸膛處,都閃爍著或明或暗的光芒——那是傀儡心所在!此刻,他們或抬起覆蓋著金屬的利爪,或舉起僅存的、顫抖的血肉之手,帶著一種近乎殉道般的決絕與悲愴,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
嗤啦!噗嗤!哢嚓!
利刃破開金屬胸甲的聲音,爪尖撕裂半血肉軀體的悶響,能量刃切割能量核心的脆鳴……在這絕對死寂的宇宙墳場中,交織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無聲的剜心悲歌!沒有慘叫,隻有意誌層麵彌漫開來的、如同實質的滔天悲愴!
一顆顆形態各異、散發著微弱生命或能量波動的“心髒”,被他們的主人親手剜出!有的如同跳動的晶石,有的如同精密的齒輪核心,有的則流淌著黯淡的血與光的混合體……億萬剜心之舉,億萬絕望獻祭!剜出的傀儡心並未墜落,而是在虛空中懸浮,如同億萬顆微弱而絕望的星辰,被一股無形的、源自所有獻祭者共同意誌的悲愴之力牽引著,緩緩飛向那方懸浮的時塵之碑!
億萬顆絕望之心匯聚,其蘊含的生命本源能量、殘留的文明印記、以及那滔天的悲愴意誌,在碑前形成了一片濃鬱到化不開的、不斷翻滾湧動的暗紅色能量之海!這片由生命最後餘燼匯聚的“血海”,帶著獻祭者祈求超脫、祈求憐憫、祈求最後一絲尊嚴的悲鳴,無聲地湧向冰冷的碑麵,試圖叩響那“天工銓衡”的門扉!
墨九霄粒子化的形骸在三色奇光中劇烈震顫,傀儡心深處融入的文明火種亦被這席卷星宇的滔天悲愴所撼動。他“看”著那片湧向時塵碑的暗紅血海,一股同源的悲涼與憤怒在粒子洪流中翻騰。這些幸存者,與他一樣,皆是這冰冷宇宙棋盤上掙紮的棋子!
然而,就在那片由億萬傀儡心獻祭匯聚的悲愴血海,即將觸及時塵碑光滑表麵的瞬間——
異變陡生!
嗡!
時塵碑上,那行幽光流轉的【靜候…天工銓衡…】符篆,驟然亮起!但這一次,亮起的光芒並非純粹的幽藍,其邊緣竟詭異地染上了一絲……吞噬一切的歸墟玄色!
碑麵如同化為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股恐怖的吸力猛地爆發!那片匯聚了億萬生命餘燼、飽含悲愴祈願的暗紅血海,竟如同遭遇了無底深淵,瞬間被碑麵漩渦瘋狂地吞噬、汲引!獻祭者們殘存的意念中,最後的祈盼瞬間化為無邊的驚愕與更深的絕望!他們的獻祭,並未叩響“銓衡”之門,反而……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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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愚昧螻蟻!爾等悲鳴,皆為神國資糧!” 玄陰魔女冰冷而充滿戲謔的意誌,如同毒蛇般在所有存在意識中嘶鳴!她一直冷眼旁觀,等的就是此刻!
隻見那吞噬了億萬傀儡心獻祭能量的時塵碑,其溫潤冰冷的“時之塵”光澤瞬間被染成了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碑體劇烈震顫,表麵竟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活物血管般的暗紅紋路!這些紋路瘋狂地向著碑體頂端匯聚、凝結!
轟隆!!!
一道無法形容的、純粹由暗紅能量構成的、粗逾山嶽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掙脫束縛的滅世凶獸,猛地從時塵碑頂端噴薄而出!這洪流並非無序噴射,而是在噴發的瞬間,便被一股更冰冷、更宏大的意誌——玄陰魔女的歸墟之力——強行約束、塑形!
暗紅能量在虛空中瘋狂地扭曲、壓縮、凝練!構成碑體的“時之塵”物質亦被歸墟偉力強行剝離、熔鑄!僅僅幾個呼吸間,一尊龐然巨物,便在那片獻祭血海被吞噬殆盡的虛空上方,悍然成型!
那是一尊……炮!
一尊通體流淌著暗紅血光、炮身由被汙染扭曲的“時之塵”物質熔鑄而成的……弑神巨炮!其炮管粗壯得如同支撐星宇的巨柱,表麵布滿億萬道扭曲蠕動的暗紅血管狀紋路,那些正是被吞噬的獻祭者傀儡心能量與悲愴意誌的具象化!炮口幽深如獄,內裏旋轉著歸墟的漩渦與獻祭血海殘留的怨念,散發著足以讓星辰戰栗的毀滅氣息!炮座則直接與那方被魔女力量汙染的時塵碑相連,碑體上【靜候天工銓衡】的符篆幽光,此刻已徹底被暗紅血色覆蓋,如同為這尊凶器打上了神國的烙印!
玄陰神國弑神之器——【萬篆同悲炮】!以億萬生靈絕望獻祭為引,以揭示真相的時塵碑為基,熔鑄歸墟偉力而成!其炮口所向,赫然直指……正在粒子化熔煉中掙紮的墨九霄!
反轉!最殘酷的反轉!幸存者剜心泣血的悲愴獻祭,非但未能求得一絲生機,反而成了魔女鑄造終極凶器的養料,將毀滅的炮口對準了他們潛意識中或許視為最後希望的墨九霄!
墨九霄粒子化的意識被那恐怖的炮口鎖定,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寒意瞬間凍結了所有痛楚。然而,就在這生死一瞬的關頭,他粒子化視野中,那尊【萬篆同悲炮】龐大炮管表麵,那些扭曲蠕動的暗紅血管狀紋路深處,其最核心的能量流轉脈絡……其走向、其節點、其能量坍縮的臨界點……竟與他靈台深處,那渾天儀核心殘件崩壞時留下的、千枚淵瞳最後監視所構成的粒子化經絡圖……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一致性!
伏筆引爆!那並非簡單的紋路裝飾!炮管內部的核心能量通路,其崩壞與毀滅的“藍圖”,竟與渾天儀崩壞裂痕同源!這意味著……這尊吞噬億萬獻祭鑄成的弑神凶器,其力量運轉的核心法則,竟深深烙印著“崩壞”的宿命!這究竟是鑄造者的無意疏漏?還是……某種更宏大、更冰冷的“天工銓衡”早已預設好的……毀滅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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