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星槨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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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淨械靈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穿透修複的時空壁壘,牢牢鎖定著歸墟燼海深處那點與青銅匣鑰匙印記同源的胎記微光——那孩童掌心,與生俱來的“萬物歸偃卷四啟封匙”烙印。這渺遠的連接,如同冰冷星圖上的坐標,無聲地錨定了某個早已注定的終局。
與此同時,在燼海那絕對死寂的另一隅,在埋葬著玄陰胚胎、也飄散著墨九霄未來規則殘渣的歸墟矩眼——那片如同宇宙巨瞳般不斷扭曲、坍縮、膨脹的時空悖論奇點邊緣。
一道身影,正“站”在絕對的虛無之上。
非血非肉,非實非虛。那是由無數暗淡、幾近熄滅的青銅色法則光點勉強聚合而成的輪廓。輪廓模糊,邊緣不斷逸散著細微的粒子塵埃,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消散。唯有其核心處,一點微弱的、帶著墨九霄最後意誌印記的冰冷輝光,如同即將燃盡的燈芯,頑強地維持著形態。
這是墨九霄在引爆規則矩陣、試圖放逐玄陰胚胎失敗後,殘存於此的最後一點……規則殘軀。它早已失去了意識,隻剩下一點遵循著湮滅前烙印指令的本能——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機械傀儡。
殘軀模糊的“頭顱”微微轉動,那點冰冷的輝光“注視”著下方那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吞噬一切氣息的歸墟矩眼。矩眼深處,似乎還殘留著玄陰胚胎被放逐時發出的、跨越萬古的怨毒尖嘯。
“葬…己…於此…” 一個冰冷、滯澀、如同生鏽齒輪摩擦的意念波動,從殘軀核心傳出。這不是思考,而是執行湮滅前刻入本能的最後指令——以這埋葬仇讎與失敗的歸墟矩眼,作為自身存在的終焉棺槨!
殘軀緩緩抬起一隻同樣由暗淡法則光點構成的、幾近透明的“手臂”。手臂的動作僵硬而遲滯,仿佛每一個微小的移動都在加速自身的崩解。“手臂”的盡頭,並非手掌,而是一團微弱、卻異常凝練的灰白色光芒。
那光芒……並非能量,而是無數極其細微、燃燒殆盡、卻依舊保留著獨特韻律結構的星塵餘燼!正是蘇無音化道焦尾星雲時,散落於宇宙背景輻射中的最後核心殘韻!這縷殘韻,不知何時,竟被這殘存的規則之軀,以某種超越理解的方式,強行收集、凝聚於此!
此刻,這團承載著蘇無音存在最後痕跡的星塵餘燼,被殘軀的法則“手”緊緊握住。灰燼的光芒微弱而純淨,與殘軀自身那冰冷、瀕臨熄滅的青銅法則輝光,形成一種令人心碎的對比。
殘軀不再猶豫。那點冰冷的意誌輝光猛地熾亮了一瞬,如同最後的回光返照!
它那模糊的、不斷逸散粒子的身軀,如同撲火的飛蛾,又似投向宿命終點的一捧星塵,朝著下方那幽深無垠、吞噬一切的歸墟矩眼……緩緩沉落!
沒有掙紮,沒有留戀。唯有執行指令的絕對冰冷。
就在殘軀的法則光點即將觸及矩眼那粘稠、如同活物般蠕動邊界的刹那——
嗡!
被殘軀“手”中緊握的那團焦尾星塵餘燼,仿佛感應到了這最後的墜落,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淨光暈!並非攻擊,而是一種……釋放!一種在徹底湮滅前,將自身存在烙印於時空的……絕唱!
無數細微的灰燼顆粒,如同掙脫了束縛的精靈,從殘軀緊握的“指縫”間紛紛揚揚地……飄散而出!
它們並未被矩眼恐怖的引力瞬間吞噬。相反,這些燃燒殆盡的星塵灰燼,仿佛被賦予了某種奇異的靈性,在墨九霄規則殘軀沉落、被矩眼邊界緩緩“吞沒”的過程中,如同送葬隊伍拋灑的白色紙錢,圍繞著那沉沒的殘軀輪廓,無聲地、淒美地盤旋、飛舞!
殘軀沉入矩眼的邊界,如同沒入粘稠的墨汁。構成軀體的法則光點在矩眼那混亂、湮滅的法則衝刷下,如同冰雪消融,無聲無息地分解、消散,回歸最原始的虛無。唯有那點核心的冰冷意誌印記,如同投入深海的頑石,帶著蘇無音的灰燼,一同沉向那永恒的黑暗。
就在殘軀最後一點輝光即將被矩眼的黑暗徹底吞沒、蘇無音的灰燼也將隨之湮滅的瞬間——
異變陡生!
其中一縷最為凝練、核心處似乎包裹著一粒極其微小、如同凝固音符般的星塵餘燼,在即將觸及矩眼邊界的刹那,猛地掙脫了沉淪的引力束縛!
它並非向上逃離,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琴弦撥動,驟然改變了軌跡,朝著與墨九霄殘軀沉淪方向截然相反的、燼海深處那片由無數劫難殘骸構築的凝固時空墳場……疾射而去!
咻——!
灰燼流光快如閃電,瞬間穿透死寂的虛空!
更令人驚異的是,在這縷灰燼流光飛逝的軌跡上,無數細微的星塵顆粒被其核心那粒“凝固音符”的韻律引動,竟在虛空中自行排列、組合!
滋…滋啦…
一種極其微弱、卻帶著無盡哀婉與淨化韻律的“聲音”,並非通過空氣振動,而是直接在感知層麵響起!隨著這韻律,灰燼流光飛過的軌跡上,無數細微的星塵顆粒,竟憑空凝結、烙印出一行行由純粹灰燼構成的、古老而玄奧的……樂譜符號!
這些符號扭曲、跳躍,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與不屈的淨化意誌,它們首尾相連,構成了一篇殘缺不全、卻蘊含著磅礴力量的……樂章殘章!
《天工餘響譜》!
蘇無音以生命為代價、淨化械海瘟疫時,其琴音所化的終極樂章!其核心殘韻,竟未被玄陰徹底扭曲汙染,而是被墨九霄的規則殘軀保存,並在此刻,在他沉入歸墟矩眼為自身送葬的最後一瞬,被引動釋放!
這縷承載著樂譜殘章的灰燼流光,如同最後的信使,帶著焚盡的星塵與不滅的琴音,無視了時空的距離,朝著那片凝固的墳場深處、那啼哭聲源的坐標……疾馳而去!
而墨九霄規則殘軀的最後一點輝光,連同緊握在“手”中的大部分灰燼,已徹底沒入歸墟矩眼那深邃無光的邊界之下。那蠕動的邊界緩緩合攏,如同巨獸閉闔了吞噬的巨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唯有那縷飛向凝固墳場的灰燼流光,以及其軌跡上烙印的、如同挽歌般淒美的《天工餘響譜》殘章,成為了這場“星槨送葬”……最後的、飄向未知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