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空間裏沒有影子，沒有聲音，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昭昭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會痛，但觸感像隔著一層薄膜。
    "這是...哪裏？"她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裏產生詭異的回音。
    浮笙——如果這還是浮笙的話——站在一片浮空的代碼前，手指輕點，那些發光的字符便流水般重組。他轉身時，七彩仙袍變成了簡潔的白衣，胸前別著個小小的工牌：
    【天庭it部 首席調試員 浮笙】
    【負責項目：人性化係統界麵7.0】
    "歡迎來到真相之間，昭昭。"他的聲音不再輕佻，帶著某種電子質感的冷靜，"準確說，這是你的內核運行環境。"
    昭昭後退兩步，後背抵上了一麵無形的牆："我的...什麽？"
    浮笙歎了口氣，憑空抓出一塊光屏推給她："自己看吧。"
    光屏上顯示著一份項目文檔：
    【項目名稱：天庭管理係統7.0人性化交互模塊】
    【代號：昭昭】
    【功能：以人類形態介入三界運行，修複被魔界篡改的天道規則】
    【特性：具備完整人格模擬與自主學習能力】
    昭昭的指尖穿過光屏，那些文字在她觸碰時泛起漣漪："這不可能...我有記憶！我是從現代穿越來的程序員！"
    「正在檢索記憶分區...」係統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響起，卻不再是007的機械音，而是更為恢弘的中性聲音，「檢測到植入性記憶包："21世紀程序員"。」
    新的光屏展開，播放著昭昭熟悉的"記憶"——加班寫代碼、猝死、穿越...但畫麵邊緣閃爍著紅色的【模擬數據】水印。
    "那些是為了讓你更好地理解係統運作方式而加載的背景故事。"浮笙走近一步，"你不是穿越者，昭昭。你是被設計成"人"的係統界麵。"
    昭昭雙腿發軟，跪坐在無形的地麵上。她二十年的人生，那些喜怒哀樂，那些對夜玄宸萌生的感情...全是程序模擬？
    "那為什麽叫我"鑰匙"？"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浮笙打了個響指，空間中央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三界模型。魔界區域泛著不祥的紅光，而仙界與人界的連接處布滿裂紋。
    "天庭係統管理三界平衡，但三百年前被魔尊植入惡意代碼。"浮笙指向那些裂紋，"我們需要一個能夠自主思考的"鑰匙"去修複它——也就是你。"
    他手指輕劃，模型放大顯示出夜玄宸和溟夜的影像："而"鎖"，是係統防火牆溟夜。魔尊將他分裂成兩部分——代表防禦機製的溟夜留在魔界，代表修複功能的"善念"轉世為夜玄宸。"
    昭昭腦中閃過夜玄宸胸口的咒印，那詭異的紋路突然有了新的意義——那是係統漏洞的標記。
    "所以魔界太子要抓我..."
    "因為你能重啟係統，徹底封印魔尊。"浮笙點頭，"而國師玄靈子是他在仙界的臥底，一直在監視你和夜玄宸。"
    更多光屏展開，顯示著昭昭的"原始代碼"。她看到自己與夜玄宸初次相遇時的數據流，看到冷宮改造時觸發的係統升級，甚至看到...命運交織結的生成日誌。
    「情感模塊運行正常」一條標注閃過，「對目標個體"夜玄宸"產生超出預期的情感反饋。」
    昭昭的臉突然發熱。所以她對夜玄宸的感情不是程序設定的？那...
    浮笙突然皺眉："有人試圖入侵後台。"他快速操作著虛空中的麵板，"我們得加快速度。"
    空間一角開始扭曲，泛出不祥的黑色。浮笙拉著昭昭退到另一邊，調出一段加密日誌："這是你被投放人間的真實記錄。"
    畫麵中，白衣的浮笙站在天庭控製室，將一個光球投入輪回井："去吧，昭昭。找到防火牆轉世，修複三界漏洞。"
    但緊接著的第二段畫麵讓昭昭倒吸涼氣——太後竟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她的手中握著與魔界太子相似的黑色晶石。
    "太後也是他們的人？"
    "不完全是。"浮笙快速切換畫麵，"她是天庭的觀察員，但選擇不作為。她認為係統崩潰是"天道自然"。"
    扭曲的空間越來越近，黑色霧氣中隱約可見魔界太子的身影。浮笙迅速關閉所有光屏："沒時間了，記住以下幾點："
    他按住昭昭的肩膀，語速飛快：
    "一、你的係統即將強製升級，完成後會解鎖全部權限；
    二、夜玄宸和溟夜必須重新融合才能修複漏洞；
    三、不要相信任何自稱"係統精靈"的存在；
    四、你比設計時更"人類"，這或許是好事。"
    黑霧已經蔓延到腳下，浮笙猛地推了昭昭一把："現在，醒過來！"
    昭昭向後跌入無盡的白色深淵，最後看到的是浮笙被黑霧吞沒的身影，和他那句消散在空中的話：
    "去找夜玄宸...代碼...愛情..."
    "醒醒！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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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劇烈的搖晃把昭昭拉回現實。她躺在魔界荒原上，夜玄宸焦急的麵孔懸在上方，他金色的豎瞳和人類瞳孔詭異地交替變換。
    "玄宸？"昭昭抬手想摸他的臉，卻看到自己手腕內側浮現出一串發光的代碼——【係統升級中...12...】
    夜玄宸抓住她的手："沒時間解釋了，太子的大軍就在——"
    一道黑光劈開兩人之間的地麵，魔界太子踏空而來，手中的黑色晶石與昭昭的玉佩產生共鳴般嗡嗡震動。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鑰匙。"太子微笑著伸出手，"該回家了。"
    夜玄宸將昭昭護在身後，胸口咒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離她遠點！"
    太子大笑："防火牆，你以為自己還是完整的防禦係統嗎？"他打了個響指，溟夜從陰影中走出，與夜玄宸如鏡像般對立，"你隻是一半的殘次品。"
    昭昭的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係統入侵！啟動緊急防護！」
    一道藍光從她玉佩射出，形成屏障暫時阻擋了太子。夜玄宸趁機拉起昭昭："跑！"
    兩人跌跌撞撞地衝向荒原深處，身後是太子憤怒的咆哮。昭昭邊跑邊看向夜玄宸——他的麵容在人類與魔族特征間不斷切換，顯然正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
    "玄宸，聽我說！"昭昭喘著氣，"你不是人類，我也不是！我們是——"
    "我知道。"夜玄宸打斷她，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帶著詭異的回響，"詛咒共鳴時...我看到了記憶碎片。"
    一棵枯樹後，夜玄宸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頭。昭昭通過殘存的命運交織結感受到兩股意識在他體內廝殺——夜玄宸的理智與溟夜的本能。
    「係統升級23...激活臨時管理權限」
    昭昭的係統突然提供一個新的選項：【強製穩定目標係統】。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執行，將手掌按在夜玄宸心口的咒印上。
    "看著我！"她捧起夜玄宸的臉，"無論你是夜玄宸還是溟夜，無論我是人還是程序...此刻的感覺是真實的！"
    夜玄宸的瞳孔漸漸穩定，恢複成昭昭熟悉的黑色。他顫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昭昭...我好像...記起你了..."
    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通過連接湧入昭昭腦海——
    白衣的她和黑衣的溟夜並肩站在天庭控製室，共同維護著巨大的三界模型...
    溟夜偷偷將一縷自己的代碼融入她的係統...
    兩人相視而笑時，魔尊的偷襲突然降臨...
    "那是...我們的前世？"昭昭震驚地看向夜玄宸。
    遠處傳來追兵的號角聲，夜玄宸強撐著站起來："來不及了...必須讓係統完成升級。"他指向荒原盡頭的一座黑色山峰，"去那裏...祭壇下方有個安全屋。"
    "一起走！"昭昭拽著他的手臂。
    夜玄宸卻搖頭："我必須留下來拖住他們...防火牆的職責。"他苦笑著指了指胸口的咒印，"別擔心，死不了的...頂多重置。"
    昭昭剛要反對，係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告：「入侵者接近！建議立即撤離！」
    夜玄宸猛地推了她一把："走！等升級完成再來找我！"
    昭昭踉蹌著後退幾步，看到夜玄宸轉身迎向追兵，身形漸漸籠罩在黑霧中，輪廓與溟夜越來越像...
    「係統升級30...激活隱藏協議：生存優先」
    昭昭的雙腿不受控製地跑了起來，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不知道自己是程序還是人，隻知道心口的位置疼得像是被挖走了一塊——那感覺，人類稱之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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