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郊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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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當歸踹開百草堂大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鬆了一口氣——
隻見一個麵容清秀的姑娘靠坐在榻上,左肩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如紙。
寧芙將軍正冷著臉給她換藥,動作粗暴得像是要殺人。
“姐姐!”
李當歸直接衝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大姐二姐,詢問著她們有沒有事。
李靈芝和李朱砂連忙讓李當歸冷靜一下,並大概的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李當歸“撲通”一聲跪在榻前,重重磕了個頭:“青鳶姑娘,大恩不言謝!”
青鳶皺眉:“起來。”
寧芙冷笑:“現在知道後怕了?要不是紅綃及時——”
“寧芙。”青鳶打斷她,“夠了。”
夜深了。
李當歸坐在院裏的石階上,捧著姐姐熬的安神湯,終於放鬆下來。
寧芙和紅綃在李當歸回來後不久就離開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青鳶拖著傷腿坐到他旁邊。
“軍規……”李當歸低聲道,“我擅自離營,回去肯定要受罰。”
青鳶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給他:“寧芙給的。”
月光下,螭吻軍的虎頭紋閃著微光。
李當歸怔住:“這是……”
“特許歸家的手令。”青鳶望向遠處,“她早就準備好了。”
夜風拂過,帶著藥香和隱約的蟲鳴。
李當歸忽然發現,青鳶冷硬的輪廓在月光下,似乎柔和了許多。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李當歸便已收拾好行裝。
他站在百草堂門前,回頭望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姐姐們,輕輕掩上了門。
青鳶倚在院角的槐樹下,抱著手臂看他。
晨光透過樹葉,在她冷峻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你傷沒好全,別亂動。”李當歸低聲道,“……等咱們再次見麵,我再好好的答謝姑娘。”
青鳶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管好你自己。”
李當歸鄭重地向她行了一禮,轉身踏入晨霧之中。
螭吻軍營門前,守衛的長槍交叉攔住了他的去路。
“擅離軍營,按律當杖三十!”守衛冷聲道。
李當歸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寧芙的令牌:“屬下確有急情,現已歸營,特來向寧將軍請罪。”
守衛見到令牌,神色稍緩,側身放行。
寧芙的軍帳前,李當歸單膝跪地,抱拳垂首。
帳內傳來冷淡的聲音:“進來。”
他掀簾而入,隻見寧芙正在擦拭寒螭劍,劍鋒映出她銳利的眉眼。
“屬下李當歸,謝將軍救命之恩。”他重重叩首,“也謝將軍……成全我的任性。”
寧芙收劍入鞘,目光落在他身上:“擅離軍營是重罪。”
“屬下甘願受罰。”
帳內沉默片刻。
“杖責免了。”寧芙忽然道,“白澤替你求了情。”
李當歸猛地抬頭。
寧芙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丟給他一卷竹簡:“但你得補上這兩日的巡營值夜。”
竹簡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懲罰條目,李當歸卻如獲至寶——這代表著寧芙原諒了他。
走出軍帳時,朝陽已完全升起。
白澤倚在校場邊的老槐樹下,笑吟吟地衝他招手:“挨罵了?”
李當歸撓撓頭,也笑了:“比想象中好。”
遠處傳來操練的號角聲,新的一天開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螭吻營又進入了忙碌的訓練,寧芙也不再安排新兵外出實戰。
營裏的士兵們發現,自從與五鬼交戰後,寧芙的訓練越發嚴苛。
晨起先跑二十裏山路,接著是三個時辰的劍陣演練。
稍有懈怠,等待他們的不是軍棍,而是寧芙親自持劍的"指點"——這位女將軍的"指點"往往讓人三天下不了榻。
"聽說將軍以前更狠。"同帳的王小刀揉著淤青的胳膊,"白澤先生說,去年有個新兵被練到哭著要回家......"
李當歸默默擦拭劍刃,想起之前與五鬼的戰鬥,以及黑水河看到的俱盧與般度族人。
劍身映出他堅定的眼睛——這樣的訓練,正合他意。
......
黎明時分。
一隻渾身浴血的狸貓軍信使撞開白虎城北門,在遞出竹筒密函後便力竭倒地。
竹筒內是一幅血跡斑斑的布帛,上麵繪著黑水河戰況——
「俱盧、般度聯軍分兵兩路:
主力仍攻黑水河,但另有一支俱盧"影狩"已化整為零,繞過我軍防線,意圖潛入白虎城」
守城將領不敢耽擱,立刻將密報送往白虎四騎所在的「鐵穹殿」。
鐵穹殿內,四道身影立於沙盤之前。
一個白盔白甲的人指尖輕點沙盤上的黑水河,沉聲道:"影狩擅潛行,若任其滲透,白虎城危矣。"
旁邊一個紅盔紅甲的人冷笑一聲:"他們想玩暗的?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狩獵"。"
沙盤對麵,一名黑甲武士抱臂而立,聲音如鐵:"必須立刻肅清潛入者,否則城內必亂。"
離沙盤最遠的一個身披灰白甲胄的人微微頷首:"九大軍營中,螭吻、狻猊、狴犴三營最擅追蹤與獵殺,可讓他們各派精銳,分三路截殺影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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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目光交匯,最終,白馬一錘定音:
"傳令——
螭吻營負責北郊山林,狻猊營巡查西城暗巷,狴犴營封鎖東郊水路。"
務必在影狩潛入前,將其盡數剿滅!"
......
晨霧未散,螭吻營三百精銳已在校場列陣。
寧芙站在演武台上,寒螭劍斜指地麵,劍鋒凝霜,寒意逼人。
她的目光從每一名戰士臉上掃過,聲音冷冽如鐵:
“此次任務,隻帶二十人。”
台下瞬間安靜,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微。
所有人都知道,能被選中意味著什麽——這不僅是榮耀,更是生死一線的考驗。
“我要的是能殺敵的刀,不是拖後腿的累贅。”寧芙的視線掃過前排的老兵,“所以,新兵不必考慮。”
站在隊伍末尾的李當歸握緊了劍柄,指節微微發白。
他知道自己還不夠強,但心中仍有一絲不甘。
就在寧芙準備點兵時,白澤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竹簡輕敲她的肩膀。
“將軍,或許該再想想。”他的聲音隻有她能聽見。
寧芙側目,眉頭微皺:“說。”
白澤展開竹簡,墨跡遊動,浮現出北郊山林的地形——溝壑縱橫,密林叢生。
“影狩擅長隱匿,尋常追蹤術未必有效。”他微微一笑,“但若有人熟悉他們的目標……”
竹簡上的墨跡突然變化,顯示出百草堂後院晾曬的草藥。
寧芙眼神一凝。
“李當歸。”白澤輕聲道,“他從小便上山采藥,對山林間最為熟悉。”
寧芙沉默片刻,終於冷冷道:“若他拖後腿,我會親手把他扔回來。”
寧芙重新麵向校場,寒聲道:
“第一人,陳鋒!”
站在最前排的魁梧老兵踏前一步,抱拳應命。
“第二人,趙無傷!”
一名麵容冷峻的刀客走出隊列。
……
名字一個接一個被叫到,被選中的戰士站到校場右側,神情肅穆。
李當歸站在隊伍最後,看著前方的戰士一個個出列,心中湧起一股羨慕之情。
果然,新兵還是沒機會……
就在他暗自歎息時,寧芙的聲音突然一頓。
校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等著最後一個名字。
寧芙的目光越過層層隊列,直刺向末尾——
“第二十人,李當歸。”
李當歸愣住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身旁的侯七推了他一把:“發什麽呆?叫你呢!”
他猛地抬頭,正對上寧芙冰冷的視線。
李當歸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隊列,抱拳應命。
他的身體有些發顫,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信任。
寧芙沒再多看他一眼,轉身下令:“半刻鍾後,北門集合!”
隊伍解散後,李當歸正匆忙整理行裝,白澤悄然出現在他身旁。
“別高興太早。”白澤的竹簡輕輕敲了敲他的肩膀,“寧芙選你,不是因為你強,而是因為你‘有用’。”
李當歸握緊劍柄,低聲道:“我知道。”
“此次我也會一同前去。”
白澤又說。
李當歸有些疑惑。
白澤卻擺擺手,轉身離去。
半刻鍾後,二十名精銳集結於北門。
寧芙立於隊伍最前,寒螭劍出鞘三寸,霜氣在地麵蔓延成螭吻軍的徽記。
“記住,我們不是去廝殺,而是去狩獵。”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在李當歸身上停留了一瞬,“若發現影狩,立刻傳訊,不得擅自行動!”
眾人齊聲應命。
李當歸摸了摸腰間的長劍,心跳如雷。
他知道,這次任務,絕不能失敗。
北郊密林。
螭吻營二十精銳已在北郊山林中連續穿行五日。
晨霧彌漫,樹影婆娑,寧芙走在隊伍最前方,寒螭劍的霜氣在林間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作為路標。
“停。”她突然抬手,所有人立刻伏低身形。
前方灌木叢中,幾道模糊的爪印若隱若現——蹼狀,三趾,正是影狩的蹤跡。
“他們來過這裏。”寧芙低聲道,“但至少是一天前。”
隊伍中的老兵陳鋒皺眉:“這片林子太大,若他們刻意隱藏,我們很難追蹤。”
就在這時,李當歸忽然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的一片苔蘚。
“他們往東走了。”他低聲道。
眾人一愣,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李當歸指向苔蘚上幾不可察的壓痕:“苔蘚被踩過後會泛黃,但恢複極慢。這片痕跡還很新,不超過半日。”
他又撥開一旁的灌木,露出幾根斷裂的枝條:“斷口濕潤,說明是剛折斷的。”
寧芙眸光微動,未發一言,但劍鋒已轉向東方。
隊伍繼續前行,李當歸走在最前,時而俯身觀察草葉上的露珠分布,時而輕嗅空氣中的氣味。
“前麵有水源。”他突然說道。
老兵趙無傷半信半疑:“你怎麽知道?”
李當歸指了指樹梢:“鳥群聚集的方向,通常有水源。”
果然,穿過一片密林後,一條清澈的山溪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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