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疫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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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姐妹匆忙寫好的告示剛剛貼出,西城的哀嚎聲已經此起彼伏。
    街道上,百姓們或癱坐在門前,或蜷縮在牆角,皮膚上爬滿詭異的紅痕,像是無數細小的蜈蚣在皮下蠕動。
    有人抓撓著自己的手臂,直至血肉模糊,卻仍止不住那鑽心的癢痛。
    "井水有毒!不要再喝了!"李朱砂站在街口高聲呼喊,可回應她的隻有痛苦的呻吟。
    一個婦人抱著渾身發紫的嬰兒衝過來,跪在地上哭求:"李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李靈芝接過嬰兒,掀開繈褓一看,瞳孔驟縮——孩子的胸口已經浮現出蛛網般的青黑色血管,細小的蟲影在皮膚下緩緩爬行。
    百草堂的大門徹底敞開,病患一個接一個被抬進來。
    李靈芝指揮青鳶支起大鍋,熬製解毒湯藥;李朱砂則用銀針為重症者放血,可黑血剛流出就凝固成細絲狀,落地後竟還在扭動。
    "不行……"李靈芝額頭滲出冷汗,"這毒裏有活物,尋常藥石根本無效!"
    她翻遍醫書,試了三種解毒方子,可病患的症狀絲毫未減。
    角落裏的雨女攥緊了袖中的手腕。
    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蟲卵正在蘇醒——今晨觸碰井水的手指已經泛起青灰色。
    若再不拿到解藥,自己也會淪為病患。
    可當她看向忙得滿頭大汗的李家姐妹,看到李朱砂為病患擦拭額頭時溫柔的手,聽到李靈芝低聲安慰哭泣的孩童……
    她突然想起族長的話:"南方人虛偽,他們的善意都是毒餌。"
    ——那眼前這一切,又算什麽?
    螭吻營內。
    白澤的竹簡在晨光中微微震動,他拿著一封急報,眼神凝重。。
    "西城水井被下了蠱。"白澤沉聲道。
    李當歸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姐姐——!"
    他轉身就要往外衝,卻被白澤的竹簡攔住。
    寧芙的軍帳內,氣氛凝重。
    "將軍!請準我半日假!"李當歸單膝跪地,聲音發緊,"百草堂就在西城,我姐姐她們——"
    案前的寧芙抬眸,寒螭劍橫在軍報上,霜氣凝成西城的地形圖。
    她的目光掃過李當歸焦急的臉,又落在自己案頭堆積如山的調兵竹簡上。
    "西城籍將士共七十三人。"她冷聲道,"若人人告假,螭吻軍即刻潰散。"
    李當歸的拳頭攥得發白,卻無法反駁。
    寧芙指尖輕敲劍柄。
    她當然知道青鳶在百草堂——那夜她親手將調令塞給摯友時,青鳶還笑她"婆婆媽媽"。
    可如今西城毒疫爆發,若青鳶遇險……
    "白澤。"她突然開口,"你帶三隊醫兵去西城。"
    竹簡"啪"地合攏,白澤躬身:"正有此意。"
    寧芙又看向李當歸:"你留下。"
    校場角落,白澤站在李當歸麵前安慰他不必驚慌。
    "我以軍師之名起誓——必護她們周全。"
    當白澤的身影消失在軍營門口時,李當歸忽然衝向校場,寒螭三式練得比任何時候都狠。
    劍風掃過之處,青石板呼呼作響,仿佛要把所有擔憂都凍在招式裏。
    寧芙站在了望台上,看著那個發瘋般練劍的身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穗玉環——內側的"不悔"二字沾了晨露,顯得格外清晰。
    白澤踏入西城時,街道上已是一片哀鴻。
    百姓們麵色青灰,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密的紅痕,如同蜈蚣爬行後的印記。
    有人蜷縮在牆角,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有人癱倒在路邊,雙目翻白,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無人死亡。
    "毒被穩住了?"白澤眉頭微皺,指尖輕點竹簡,墨跡遊動,映照出病患體內的狀況——蟲卵仍在,卻被某種藥力強行壓製,陷入休眠。
    "是百草堂的李家姐妹!"一名老者顫巍巍地指向街尾,"她們連夜熬藥,才沒讓大夥兒毒發身亡……"
    百草堂內。
    白澤推開百草堂大門時,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
    李靈芝正忙碌的分揀藥材,李朱砂則跪坐在病榻前,為一名孩童施針。
    青鳶抱劍立於門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而在角落的藥櫃旁,雨女——阿朵正低頭研磨藥粉,卻在白澤踏入的瞬間,手指微微一顫,藥碾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白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卻未多言,隻是徑直走向李靈芝。
    "您是?"
    李靈芝並不認識這就是李當歸在家書中提到過的白先生。
    “他是白澤,螭吻軍的軍師。”
    青鳶解釋道。
    “白先生!”李靈芝如見救星,立刻放下手中的藥勺,"您來得正好!"
    白澤仔細檢查了幾名重症患者,指尖金光閃爍,竹簡上的墨跡不斷重組,最終凝成一條猙獰的蜈蚣虛影。
    "不是尋常的毒,而是活蠱。"他沉聲道,"蜈蚣卵入體,七日成蠱,噬盡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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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靈芝臉色微白:"我們試了三種解毒方子,隻能壓製,無法根除。"
    白澤點頭:"因為此毒非人力所製,而是神力者的手筆。"
    他的餘光掃向雨女,見她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卻仍低頭搗藥,不敢抬頭。
    "要解此毒,光靠藥材不夠。"白澤收起竹簡,"還需神力相輔。"
    李朱砂突然眼睛一亮:"紅綃姑娘!她的‘弄丸’之術能凝藥成丹!"
    "紅綃?"白澤挑眉。
    李靈芝解釋道:"是城南‘玲瓏坊’的一位藥師,精通神力醫術,曾幫過我們。"
    白澤的竹簡微微震動,浮現出模糊的影像——紅衣女子,腰懸銅鈴,指尖流光溢彩。
    "原來是她……"他若有所思,"走,去玲瓏坊。"
    眾人準備出發時,雨女突然攔住李靈芝:"我、我留下照顧病患吧……"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白澤淡淡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一人在此恐生危險,不如一同前往。"
    雨女渾身一顫,灰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卻無法拒絕。
    青鳶冷眼旁觀,短劍無聲出鞘三寸。
    玲瓏坊內,紅綃聽完白澤的來意,指尖的玉丸驟然凝滯。
    "蜈蚣叟的蠱毒?"她紅唇微抿,銅鈴無風自動,"那老毒物竟敢把手伸到城裏來。"
    沒有片刻猶豫,她袖袍一卷,數百枚半成型的藥丸飛入錦囊:"走吧。"
    臨行前,她忽然回頭看了眼雨女,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深意:"這位妹妹,臉色不太好啊。"
    雨女低頭避開她的視線,指尖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角。
    眾人回到百草堂後院,立刻分工協作——
    白澤以竹簡為引,墨跡在空中勾勒出蠱毒脈絡,鎖定解毒關鍵;
    紅綃的"弄丸"之術發動,藥材在她掌心懸浮旋轉,雜質如煙消散,精華凝成晶瑩丹丸;
    李家姐妹則根據病患症狀調整藥方,李靈芝負責君臣佐使的配比,李朱砂用銀針試藥性;
    就連青鳶都放下了短劍,幫忙研磨雄黃、朱砂等驅邪藥材。
    雨女——阿朵站在角落,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灰眸中情緒翻湧。
    她袖中的蜈蚣卵正在發燙,族長最後的命令與眼前景象不斷撕扯著她的理智。
    正當藥材將盡時,院中突然熱浪滾滾。
    "這麽熱鬧,怎麽不叫我?"
    畢方踏著火雲從天而降,手裏還拎著兩麻袋藥材:"剛燒了個蜈蚣窩,順便搶了這些——咦?"
    他的火瞳突然鎖定雨女:"你這手腕……"
    "先製藥!"白澤及時打斷,將一包藥粉拋過去,"用你的火煉化雄黃。"
    畢方咧嘴一笑,掌心"轟"地燃起烈焰,藥材在火中提純成金粉。
    百草堂外很快搭起涼棚。
    紅綃坐鎮中央,將解毒丹化入藥湯;
    畢方操控火候,確保每鍋藥液沸騰恰到好處;
    白澤帶著軍醫分診,按中毒深淺發放不同劑量的解藥;
    李家姐妹一個負責安撫百姓,一個為重症者施針導藥;
    青鳶守在隊尾,防止蠱毒發作者暴起傷人。
    雨女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手中的藥碾幾乎要被捏碎。
    白澤踏入堂內的那一刻,她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阿朵,把雄黃粉遞過來。"李朱砂的聲音將她驚醒。
    雨女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藥漬的手指,機械地遞過藥罐,卻在李朱砂接過時下意識縮手,罐子"咣當"砸在地上,黃色粉末如沙塵暴般揚起。
    "對不起!"她倉皇跪地收拾,碎陶片割破掌心也渾然不覺。
    鮮血混著雄黃在青磚上洇開詭異的圖騰,像極了族裏祭祀用的血咒。
    一雙溫暖的手突然覆上她顫抖的指節。
    李靈芝不知何時蹲在了對麵,正用素帕輕輕包紮她的傷口:"別怕,雄黃多得是。"
    女醫師抬頭時,雨女在她瞳孔裏看見自己蒼白的倒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前方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雨女觸電般抽回手,逃也似地衝向聲源。
    "阿朵姑娘..."躺在門板上的老婦抓住她的衣角,枯瘦的手背上布滿蛛網狀青紫血管,"老身...想喝口水..."
    雨女僵在原地。
    在俱盧族,觸碰將死之人會招來厄運。
    可老婦渾濁的眼球裏映著晨光,讓她想起幼時喂她蜂蜜水的盲眼婆婆——那個因收留外族傷者而被長老處決的"叛徒"。
    "等著。"她硬邦邦地甩下一句,卻用最輕柔的力道掰開老婦咬緊的牙關,將溫水一勺勺喂進去。
    當老婦喉結艱難滾動時,某種陌生的酸脹感從雨女胸腔炸開。
    "阿朵姐姐!"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撲過來抱住她的腿,"這個給你!"
    沾著泥土的蒲公英被塞進她掌心。
    雨女盯著那朵絨毛小傘,想起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目標也是個少女,背簍裏也插著這樣的野花。
    當時她毫不猶豫地擰斷了對方的脖子,可此刻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卻讓她呼吸困難。
    "我...我去煎藥。"她轉身時差點撞翻畢方剛提來的熱水。
    少年火神挑眉打量她泛紅的耳尖:"喂,你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雨女望向屋簷下排隊的人群,有個婦人正把領到的解藥先喂給孩子。
    她突然想起族長的話:"外族人連親生骨肉都能拋棄..."
    雨女默默站在藥鍋旁添柴,每當有人道謝,她就往陰影裏縮一分。
    有孩童遞來野花,她接花的手抖得比患者還厲害。
    當夕陽西沉時,最後一名患者飲下藥湯。
    眾人疲憊卻欣慰的目光中,唯有白澤注意到——
    藥鍋旁,雨女呆呆地愣神,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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