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年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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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西城暗巷。
李當歸抬手示意身後新兵止步,指尖無聲地抵在唇前。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藥草的氣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是蜈蚣毒特有的氣息。
"找到了。"他低聲說道,目光鎖定前方一處破敗的藥倉。
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傳訊符,指尖輕劃,符紙燃起一道青煙,化作飛鳥掠向遠方。
——"發現蜈蚣叟蹤跡,請求支援。"
然而,就在他等待寧芙回應的瞬間,藥倉內突然傳來一聲陰森的低笑。
"嗬……螭吻軍的小崽子,鼻子倒是挺靈。"
李當歸心頭一緊,猛地側身——三支淬毒骨針擦著他的麵頰釘入身後牆壁,針尾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
"結陣!"他厲喝一聲,長劍出鞘,寒光映出藥倉內佝僂的身影。
蜈蚣叟站在陰影中,枯瘦的手指間纏繞著紫黑色的毒絲,渾濁的眼珠裏閃爍著陰毒的光。
"就憑你們幾個毛頭小子,也想抓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甩袖,數十條毒蜈蚣從袖中激射而出,如黑色潮水般湧向眾人!
李當歸劍鋒橫掃,斬落數條毒蟲,但仍有新兵躲閃不及,被蜈蚣咬中,瞬間臉色發青,踉蹌後退。
"退!別硬拚!"李當歸咬牙下令,眾人且戰且退,但蜈蚣叟的攻勢愈發淩厲,毒絲如活物般纏繞而來,逼得他們節節敗退。
就在眾人即將被逼入絕境時——
"轟!"
藥倉的屋頂驟然炸裂,一道銀甲身影如隕星墜地,長劍寒螭攜凜冽霜氣,一劍劈開毒霧!
蜈蚣叟瞳孔驟縮,倉促後退,卻見寧芙已穩穩落地,劍鋒直指他的咽喉。
"蜈蚣叟。"她的聲音冰冷徹骨,"你的命,到此為止。"
蜈蚣叟獰笑一聲:"螭吻軍的將軍親自出手?真是榮幸。"
他猛地抬手,袖中噴出一股腥臭毒霧,"可惜,你抓不住我!"
寧芙眼神一厲,寒螭劍鋒橫掃,劍氣如霜,瞬間凍結毒霧!
她一步踏出,劍勢如虹,直取蜈蚣叟要害!
蜈蚣叟狼狽閃避,卻仍被劍氣擦過肩膀,鮮血飛濺。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漆黑骨笛,猛地吹響——
"嗚——"
刺耳的笛聲回蕩,地麵驟然震動,無數毒蟲破土而出,如潮水般湧向寧芙!
寧芙冷哼一聲,劍鋒一轉,寒螭劍光如月華傾瀉,所過之處,毒蟲盡數凍結碎裂!
蜈蚣叟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在邁步的瞬間——
"噗嗤!"
一柄長劍貫穿他的右腿,將他釘在地上!
"啊——!"蜈蚣叟發出淒厲慘叫,掙紮著想要掙脫,卻見寧芙已逼近身前,寒螭劍鋒抵在他的咽喉。
"城主有令,活捉你。"她冷冷道,"但沒說……不能廢了你。"
蜈蚣叟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陰笑。
"那你也別想好過!"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毒血噴向寧芙!
寧芙側身避讓,卻見那毒血在半空中驟然化作數十根毒針,直襲她麵門!
電光火石間——
"將軍小心!"
李當歸猛地衝上前,橫劍一擋!
"叮叮叮——!"
數枚毒針被格擋,但仍有一根擦過他的手臂,瞬間,紫黑色的毒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寧芙瞳孔驟縮,眼底殺意暴漲!
"找死!"
寒螭劍光如雷霆炸裂,一劍斬落——
"唰!"
蜈蚣叟的右腿齊根而斷!
"啊啊啊——!"他慘叫著翻滾,鮮血噴濺,卻被寧芙一腳踩住胸口,再也動彈不得。
"綁了。"她冷聲下令,隨即轉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李當歸。
"誰讓你衝上來的?!"
李當歸被她拽得微微前傾,呼吸已經有些不穩,卻還是扯出一個笑:"我……怕將軍受傷……"
"放屁!"寧芙怒極,手上力道幾乎要把他提起來,"蜈蚣叟的毒針我會躲不開?需要你逞英雄?!"
藥倉裏一片死寂,幾個新兵大氣不敢出,連被斬斷一條腿的蜈蚣叟都忘了慘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素來冷峻的將軍暴怒的模樣。
李當歸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卻仍能看清寧芙眼底翻湧的怒火——和那怒火之下,一絲幾不可察的慌亂。
"我……知道錯了……"他低聲道,聲音已經有些飄。
"知錯?"寧芙冷笑一聲,猛地鬆開他,轉頭厲喝,"來人!立刻去請白澤!告訴他,半刻鍾內不到,就等著受罰吧!"
一名新兵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寧芙回頭,見李當歸還想站起來,直接一腳踹在他膝蓋上:"給我坐著!再動一下,軍法處置!"
李當歸悶哼一聲,老老實實坐了回去,右臂的毒紋已經蔓延到了肩膀,整條手臂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
寧芙盯著他的傷口,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突然轉身,大步走向蜈蚣叟,寒螭劍"唰"地出鞘半寸:"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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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叟咧開滿是血沫的嘴:"將軍……不是要活捉我嗎……"
"解藥。"寧芙的聲音輕得可怕,"否則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蜈蚣叟的笑容僵住了。
當白澤匆匆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寧芙抱劍而立,腳下踩著奄奄一息的蜈蚣叟,而李當歸靠坐在牆邊,整條右臂已經漆黑如墨,卻還在對新兵說:"沒事……死不了……"
白澤手中提著一個青布藥囊,步履沉穩地穿過橫七豎八倒著的新兵,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便已判斷出傷勢輕重。
"白先生!"有新兵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白澤抬手示意他躺好,隨即蹲到李當歸身旁。
李當歸的右臂已經漆黑如炭,毒紋如蛛網般爬上脖頸,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寧芙站在一旁,寒螭劍插在地上,雙手按著劍柄,指節發白。
"能救嗎?"她問,聲音冷硬如鐵。
白澤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從藥囊中取出幾味藥材——正是前幾日百草堂解毒時剩下的藥草。他指尖金光微閃,藥材在掌心懸浮,雜質如煙散去,精華凝成晶瑩藥液。
"幸好。"他輕聲道,"同樣的毒,同樣的解藥。"
寧芙眉頭一皺:"你早知道會出事?"
白澤將藥液滴在李當歸傷口處,黑血頓時如沸水般翻湧:"蜈蚣叟睚眥必報,既敢在城中投毒,自然留有後手。"
藥液滲入肌膚,李當歸渾身一顫,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寧芙下意識上前半步,又硬生生止住,隻是冷冷道:"廢物,逞什麽能。"
白澤瞥她一眼,繼續救治其他新兵。
……
半刻鍾後,李當歸的呼吸終於平穩,手臂上的毒紋漸漸褪去,隻是臉色仍蒼白如紙。
他掙紮著坐起來,第一句話便是:"屬下失職,請將軍責罰。"
寧芙盯著他,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李當歸,你給我聽好了。"她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就是閻王也別想收走,明白嗎?"
李當歸怔住,隨即低聲道:"……是。"
寧芙鬆開他,轉身走向被五花大綁的蜈蚣叟,寒螭劍鋒在地上拖出一道細痕:"帶走。"
白澤收起藥囊,看著李當歸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輕聲道:"你也太小看將軍的實力了,區區一個蜈蚣叟,根本用不著你來幫忙。"
李當歸望向寧芙的背影,苦笑道:"是啊,我的確還是高估自己了。"
遠處,寧芙的聲音冷冷傳來:"磨蹭什麽?回營!"
李當歸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寒螭劍上的血痕,在餘暉中格外刺眼。
蜈蚣叟被捉拿後,白虎城度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
五鬼不再鬧事,城中的歹徒也安分了許多。
但是自那日中毒之後,李當歸總覺得身體裏有什麽東西悄然改變了。
起初隻是細微的異樣——晨起練劍時,手臂的酸痛消散得比往常更快;與人對練時,明明對方的劍鋒還未觸及,他的肌肉卻已先一步繃緊,仿佛能預知危險。
最奇怪的是某夜值崗時,一個新兵不慎踩空,眼看要從城牆上摔下,李當歸衝過去拉他,卻在觸碰的瞬間,胸口突然一陣刺痛,而那個新兵竟奇跡般地穩住了身形。
事後,新兵連連道謝,而李當歸隻是沉默地揉了揉心口,將那股莫名的寒意壓了下去。
——大概是錯覺吧。
他沒有多想,隻是練劍練得更狠了。
黎明前,當其他士兵還在酣睡,李當歸已獨自在校場揮劍。
寒霜覆上他的眉睫,又被熾熱的吐息融化。
劍鋒破空的聲響驚起簷下棲鳥,而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穩,直到朝陽初升,汗水浸透單衣。
正午時,別人休息,他仍在練。
劍刃在烈日下反射刺目的光,而他一遍遍重複著寧芙教過的招式,直到肌肉記憶取代思考,直到每一個動作都如呼吸般自然。
深夜後,營帳裏鼾聲四起,他仍借著月光擦拭劍身,指腹撫過刃口時,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已與從前不同——掌心覆著一層薄繭,骨節更加分明,腕骨凸起的弧度透著力量感。
他怔了怔,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
明亮劍身上反光出來的少年早已褪去青澀。
下頜線條如刀削般淩厲,眉骨投下的陰影讓眼神顯得愈發深邃。
曾經單薄的肩膀如今寬厚挺拔,束起的黑發下,脖頸的線條如槍戟般筆直。
——這真的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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