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賭坊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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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玉羅城華燈初上,西城"金鉤賭坊"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映出門口打手猙獰的剪影。
    "真要進去?"雀翎瞥了眼賭坊二樓窗口——那裏隱約傳來骰子聲和醉漢的狂笑。
    李當歸整了整粗布衣領,低聲道:"匪徒若想銷贓或探聽風聲,賭坊是最佳選擇。"
    昏黃的燈籠在賭坊內搖晃,渾濁的空氣裏混雜著汗臭、酒氣和劣質脂粉的味道。
    李當歸和雀翎剛踏入賭坊,嘈雜的喧鬧聲便撲麵而來。
    然而,就在雀翎邁入賭坊的瞬間,周圍幾桌賭徒的交談聲忽然一滯,數道赤裸裸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了過來。
    "喲,哪來的小娘子?這臉蛋兒......"
    "嘖嘖,這身段,比醉仙樓的花魁還帶勁......"
    雀翎眼神一冷,指尖微動,一縷水霧悄然凝聚。
    然而,還未等她出手,手腕突然被李當歸輕輕握住。
    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側身一步,擋在了她麵前,隔絕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的身形並不魁梧,但站姿挺拔如鬆,右手輕輕按在劍柄上,眼神冷峻地掃過那幾個口出穢語的賭徒。
    那些人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頭一凜,悻悻地閉上了嘴。
    雀翎收回術法微微一笑,跟著李當歸往賭坊深處走去。
    賭坊中央,一群人正圍成一圈,時不時爆發出驚呼聲。
    "哎,這可真是邪門了!"
    李當歸和雀翎對視一眼,也湊了過去。
    賭桌上,眾人緊張的觀看著賭局。
    隻見一個俠客打扮的人,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刀,此刻正懶洋洋地坐在賭桌旁,指尖輕叩桌麵,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買小。"他隨手推出一摞銀子。
    莊家額頭滲汗,手指微顫地揭開骰盅——一二三,小!
    周圍爆發出一陣驚歎。
    "又贏了!"
    "這都連贏九把了!"
    莊家臉色鐵青,顯然已經輸得慌了神。
    他咬了咬牙,再次搖動骰盅,這一次,他的手法明顯比之前更用力,骰子在盅內急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俠客閉目凝神,耳朵微微一動,隨即睜眼笑道:"還是小。"
    骰盅揭開——一一二,小!
    賭坊內一片嘩然。
    莊家終於繃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你出千!"
    俠客不慌不忙,反而哈哈大笑:"我出千?"他忽然站起身,一腳踩在賭桌上,居高臨下地環視眾人,"諸位可知道,這賭坊的骰子裏灌了水銀?莊家搖骰時,靠聽聲辨位,專坑不懂行的賭客!"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幾個輸得傾家蕩產的賭徒頓時紅了眼,拍桌怒罵:"狗娘養的!怪不得老子從來沒贏過!"
    俠客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啪"地劈開桌上的骰子——果然,裏麵流出幾滴銀白色的水銀!
    "退錢!"
    "黑心賭坊!"
    ......
    賭坊內瞬間亂作一團,憤怒的賭徒們圍住莊家,逼他退還銀兩。
    老板見勢不妙,連忙從後堂跑出來,滿臉堆笑地拱手作揖:"諸位!諸位!誤會,都是誤會!"
    他一邊吩咐手下退還銀兩,一邊賠笑道:"是小人管教不嚴,讓這混賬東西壞了規矩!今日所有輸錢的客人,一律雙倍奉還!"
    眾人見老板態度誠懇,又得了賠償,怒氣漸消。
    很快,賭坊內又恢複了喧囂,仿佛剛才的鬧劇從未發生過。
    俠客收起贏來的銀子,轉身欲走,卻在經過李當歸和雀翎身旁時,腳步微微一頓。
    他斜睨了李當歸一眼,似笑非笑:"這位兄台,看了這麽久熱鬧,不賭一把?"
    李當歸搖頭:"我們不是來賭錢的。"
    俠客挑眉:"哦?那來賭坊做什麽?"
    雀翎冷冷接話:"找人。"
    俠客聞言,忽然低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巧了,我也是來找人的。"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賭坊門外。
    李當歸望著他的背影,眉頭微皺——這人,究竟什麽來路?
    夜色漸深,賭坊內的喧囂依舊不減。
    李當歸和雀翎在人群中穿行,試圖從嘈雜的交談中捕捉有用的線索。
    然而,賭徒們的話題無非是輸贏、女人和酒,絲毫沒有關於匪幫或失蹤女子的消息。
    雀翎指尖的水珠悄然遊走於賭坊各處,將細微的聲響傳遞回來,卻依然一無所獲。
    她眉頭微蹙,低聲道:"看來白跑一趟。"
    李當歸點點頭,正準備招呼她離開,忽然,一陣極輕的交談聲從角落傳來:
    "聽說了嗎?"一陣風"被抓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那廝會穿牆的妖術,官府拿他沒辦法嗎?"
    "千真萬確!聽說是兩個外鄉人接的懸賞令..."
    "嗬,你們不會真以為被抓的是"一陣風"吧?"
    這對話聲細若蚊呐,卻清晰地傳入李當歸和雀翎耳中。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抓到的那個賊人,難道隻是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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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細想,李當歸一把拉住雀翎的手腕,快步朝賭坊外走去。
    穿過擁擠的人群時,雀翎敏銳地注意到,剛才交談的幾個賭客已經不見了蹤影。
    推開賭坊沉重的木門,夜風迎麵吹來,帶著幾分涼意。
    李當歸剛要開口,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巷口的牆邊——正是方才那個揭穿賭局騙局的黑衣俠客。
    月光下,那人抱臂而立,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見二人出來,他直起身子,腰間長刀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閣下不是在等人嗎?"李當歸微微皺眉,手已不動聲色地按在了劍柄上。
    那人見他們出來,嘴角微揚,抱拳一禮:"在下展尋飛,江湖散人。"
    他目光灼灼,直直落在李當歸身上,"二位,可是昨夜擒住‘一陣風’的人?"
    李當歸心頭一凜,手已悄然按上劍柄:"閣下何人?為何打聽此事?"
    展尋飛輕笑一聲:"別緊張,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實不相瞞,我追查‘一陣風’已有半月,卻始終抓不到她的尾巴。聽聞昨夜有人接懸賞令拿了她,特來請教。"
    雀翎冷冷盯著他:"請教什麽?"
    展尋飛不以為忤,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她:"請教二位是如何抓到她的?那廝狡詐如狐,官府追捕多次都無功而返,你們卻能一舉擒獲,實在令人好奇。"
    李當歸沉吟片刻,道:"不過是運氣好,撞見他在行竊。"
    展尋飛挑眉:"運氣?"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在指尖靈活翻轉,"可我聽說,真正的‘一陣風’至今逍遙法外。二位抓的那個,恐怕隻是個替死鬼。"
    夜風微涼,巷子裏隻有一盞殘破的燈籠搖曳著昏黃的光。
    展尋飛的話讓李當歸和雀翎同時一怔。
    "抓錯了?"李當歸眉頭緊鎖,"可那賊人明明承認自己就是‘一陣風’......"
    展尋飛嗤笑一聲:"江湖上替人頂罪的勾當還少嗎?真正的‘一陣風’狡猾得很,從不會輕易落網。"
    雀翎冷冷道:"我們抓賊隻為懸賞,既然錢已到手,真凶是誰與我們何幹?"
    展尋飛不慌不忙,忽然話鋒一轉:"二位可是在找一個叫阿蘿的姑娘?"
    李當歸瞳孔一縮,手已按上劍柄:"你怎麽知道?"
    "孫婆婆告訴我的。"展尋飛微微一笑,"她說,若想請你們幫忙,總得拿出點誠意。"
    雀翎眯起眼睛:"你認識孫婆婆?"
    "算是舊識。"展尋飛收起銅錢,神色認真起來,"我手上有一些線索,知道的確有一些人劫掠過一批西邊來的女子。如果阿蘿在其中,我或許能幫上忙——但前提是,你們得助我抓住真正的‘一陣風’。"
    夜風吹過巷子,卷起幾片落葉。
    李當歸沉思片刻,看向雀翎。
    雀翎冷哼一聲:"你倒是會做生意。"
    展尋飛攤手:"各取所需罷了。"
    李當歸最終點頭:"好,我們合作。"
    夜風微涼,巷子裏隻有一盞殘破的燈籠搖曳著昏黃的光。
    展尋飛的目光在李當歸和雀翎之間遊移,忽然開口:"二位可曾聽說過......神力?"
    李當歸神色微變,雀翎的指尖也悄然凝出一縷水霧。
    展尋飛見狀,嘴角微揚:"看來是聽說過了。"
    他壓低聲音,"那真正的‘一陣風’,就擁有一種名為‘支離’的神力——她的身體可以化作無數微小的顆粒,穿牆遁地,如入無人之境。"
    "什麽?"李當歸眉頭緊鎖,"所以傳言是真的?他真的能穿牆?"
    雀翎冷聲道:"若他真有這種本事,為何還要讓一個替身用障眼法掩人耳目?"
    展尋飛聳了聳肩:"神力雖強,但總有弱點。‘支離’之術每次施展,都會消耗大量精力,所以她平日還是以尋常手段行竊,隻在危急關頭才會動用神力脫身。"
    李當歸盯著展尋飛,忽然問道:"你為何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展尋飛笑而不答,隻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輕輕一彈。
    銅錢在空中翻轉,月光下隱約泛著奇異的光澤。
    "明日午時,醉仙樓。"他收起銅錢,轉身走向巷子深處,"到時候咱們詳談。"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隱入黑暗,隻餘夜風卷起幾片落葉。
    雀翎眯起眼睛:"這人......不簡單。"
    李當歸點頭:"但他確實知道些什麽。"
    夜色沉沉,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朝客棧方向走去。
    明日,或許就能揭開"一陣風"的真麵目——甚至,找到阿蘿的線索。
    正午時分,醉仙樓內人聲鼎沸。
    李當歸和雀翎踏入二樓雅間,展尋飛早已倚窗而坐,麵前擺著一壺清茶。
    "來了?"他抬眼一笑,抬手給二人斟茶,"坐。"
    "接下來幾天,每晚子時,我們都要藏在綢緞莊外。"展尋飛開門見山,"那"一陣風"必定會再次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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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當歸皺眉:"你怎麽能確定?"
    展尋飛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信我便是。"
    雀翎冷冷盯著他:"若你知道他的行蹤,為何自己抓不住他?"
    展尋飛放下茶盞,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因為要想抓到神力者,則必須依靠神力者。"
    李當歸和雀翎同時一怔。
    沒想到這人竟然已經知道他們神力者的身份。
    "別誤會,是孫婆婆告訴我的。"展尋飛坦然道,"找你們幫忙,也是孫婆婆給我的建議。"
    雀翎指尖微動,一縷水霧悄然凝結:"孫婆婆還說了什麽?"
    "隻讓我來找你們合作。"展尋飛站起身,留下一錠銀子,"今晚子時,綢緞莊後巷碰頭。"
    他轉身欲走,又回頭補充一句:"對了,那賊人耳力極佳——潛伏時,連呼吸都要放輕。"
    待展尋飛的青衫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李當歸沉聲道:"他隱瞞了關鍵信息。"
    雀翎指尖的水霧化作冰晶消散:"但眼下,我們隻能按他說的做。"
    窗外,一隻信鴿掠過屋簷,飛向百花巷的方向。
    誰也沒注意到,鴿子的腳環上,刻著一個細小的"叁拾貳"字樣。
    五天後。
    子時已過,夜色如墨。
    李當歸、雀翎和展尋飛三人伏在綢緞莊對麵的屋頂上,冷風卷著濕氣撲麵而來。
    連續好幾天的蹲守,卻連個鬼影都沒見到,連一向沉穩的李當歸都不免有些焦躁。
    "今晚看來又要白等。"雀翎低聲說道,灰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展尋飛卻依舊盯著綢緞莊的方向,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再等等。"
    就在這時——
    "轟隆!"
    天際驟然劃過一道閃電,悶雷炸響,震得屋簷微微顫動。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落下來,頃刻間便織成密不透風的雨幕。
    "雨夜......"李當歸眼神一凝。
    展尋飛嘴角微揚:"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的屋頂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幾個起落間便逼近綢緞莊。
    那身影瘦削矯健,動作輕得仿佛沒有重量,落地時連水花都沒濺起半分。
    雀翎指尖微動,水霧已悄然凝聚,卻被展尋飛一把按住手腕:"別急,等她得手再抓。"
    三人屏息凝神,看著那黑影翻入綢緞莊內。
    不過片刻,黑影便再次翻牆而出,懷中似乎多了個包袱。
    盜賊得手的瞬間,雀翎已如鬼魅般出手。
    "凝!"
    她指尖一劃,漫天雨絲驟然匯聚,化作數道鋒利的水刃,破空襲向那黑影!
    盜賊身形一頓,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伏擊。
    他倉促間側身閃避,但左肩仍被一道水刃擦過——詭異的是,水刃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仿佛擊中了一團虛影!
    "果然是‘支離’!"李當歸眼神一凝。
    盜賊見行蹤暴露,毫不猶豫地發動神力,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細小的黑點,朝著不遠處的高牆飄散而去——隻要穿過那堵牆,他就能徹底逃脫!
    "想跑?"雀翎冷笑一聲,灰眸在雨夜中泛起寒光。
    她雙手一合,周圍的雨滴瞬間停滯,緊接著在盜賊麵前急速凝結,竟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水牆!
    那水牆看似柔弱,卻在雀翎的控製下堅硬如鐵。
    盜賊的黑點剛觸到牆麵,便如同撞上實物般被彈了回來。
    "收!"雀翎五指一握,水牆猛然向內收縮,如同巨浪般狠狠拍向盜賊!
    "砰!"
    盜賊被重重砸落在地,黑點重新凝聚成人形,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顯然,強行中斷"支離"之術讓他受了內傷。
    李當歸和雀翎瞬息間已掠至他麵前。
    雀翎眼中殺意凜然,骨笛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盜賊咽喉——
    "鐺!"
    一柄長刀突然橫擋在盜賊頸前,火花四濺。
    展尋飛不知何時已攔在中間,沉聲道:"留活口!"
    雨幕中,李當歸正要從懷中取出繩索,展尋飛卻再次抬手阻攔。
    "且慢。"
    李當歸眉頭緊皺:"展兄這是何意?"
    地上的盜賊突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在雨夜中格外清脆。
    她一把扯下麵巾,露出一張俏麗的臉龐——正是之前在城中偶遇的紅衣少女鈴兒!
    "傻小子,"鈴兒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眼中閃著狡黠的光,"你真以為這位展大俠是要抓我嗎?"
    李當歸和雀翎同時轉頭看向展尋飛,後者卻隻是平靜地收刀入鞘。
    鈴兒繼續說道:"他不過是想借你們之手把我困住罷了。這綢緞莊的掌櫃不是好東西,我偷他東西,隻是報複他!"
    雨水順著屋簷滴落,四人在巷子裏對峙著。
    展尋飛歎了口氣,終於道出實情——
    那綢緞莊的老板,表麵上是玉羅城裏有頭有臉的富商,背地裏卻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他勾結官府,強占民田,暗中販賣禁藥,害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鈴兒偶然得知此事後,便時常潛入綢緞莊偷竊,將得來的錢財分給受害的百姓。
    久而久之,江湖上就傳出了“一陣風”的稱號。
    但這樣做根本無濟於事——今日偷十兩,明日那老板就能從百姓身上榨取百兩。
    "我勸過她,"展尋飛看向鈴兒,眼中帶著無奈,"單靠偷竊改變不了什麽。想要徹底解決禍患,必須合作收集罪證,將那人連根拔起。"
    鈴兒撇了撇嘴:"我一個人自由自在,想怎麽幹就怎麽幹,誰要跟你合作?"
    展尋飛當時便警告她:"那老板陰險狡詐,若發現是你搗亂,必會報複。"
    鈴兒卻滿不在乎,得意道:"他一個凡人,能奈我何?"
    "我告訴過你,"展尋飛沉聲道,"玉羅城藏著一個拿錢辦事的奇人,同樣身負神力。若那老板找到他......"
    "騙鬼呢!除了我,哪還有別的神力者?"
    鈴兒當時根本不信。
    直到今夜,雀翎以雨女之術將她攔下,鈴兒才第一次意識到——展尋飛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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