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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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廢物...
真是廢物......
寧芙冰冷的話音環繞在李當歸耳邊。
李當歸渾身一僵,低頭時看見自己染血的衣擺正在微微發抖。
不知為何,寧芙說這句話時,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完全落在他身上。
李當歸能清楚的感覺出,這次的訓斥和平常的訓斥完全不同。
平日裏,寧芙那嚴厲的話語總是帶著期望,責任和關心。
可這一次——
像是他徹底被寧芙放棄了一般。
怎麽回事...
李當歸心裏一緊,自己剛才的表現果然還是差到了極點麽。
他雙眼無神的抬起頭。
隻見寧芙的眼睛微微垂著,睫毛在冷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像是連多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嘴角沒有譏諷的弧度,也沒有憤怒的緊繃,隻是平靜地、近乎陳述事實般地吐出那四個字——“真是廢物。”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薄刃,精準地刺進他最脆弱的地方。
風掠過她的發梢,幾縷碎發拂過她冷峻的眉眼,可她連抬手撥開的動作都懶得做,仿佛連風都不值得她分神。
她的手指仍搭在劍柄上,指節修長、骨節分明,沒有一絲顫抖,和李當歸染血的、發顫的衣擺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當歸的喉間像是堵了塊燒紅的炭,連呼吸都帶著灼痛——他最懼怕的,便是她這般毫不掩飾的失望。
可惡......
自己為什麽總是讓她失望......
“劍道如天道,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一道冰冷的聲音忽然浮現在李當歸的腦海中。
這是當初寧芙對李當歸說過的話,那時她的冷漠和此時簡直如出一轍。
可如今,他似乎終於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原來有些鴻溝,生來就橫亙在那裏。
他想起自己日複一日揮劍到虎口崩裂,想起深夜獨自在演武場練到雙腿發抖,想起每一次跌倒後咬牙爬起時,心裏那點卑微的期望——“再努力一點,或許就能得到她一個認可的眼神。”
可現在,他終於懂了。
他的劍,永遠不會有寧芙那種淩厲如風的殺意;他的眼神,永遠不會有她那種俯瞰戰場的冷靜;他的存在,或許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笑話。
——有些人生來就是鷹,而有些人,再怎麽撲騰翅膀,終究隻是屋簷下的麻雀。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忽然笑了,笑聲裏混著血腥氣,像是自嘲,又像是認命。
他站在原地,隻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忽然從脊背竄上來,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周身的劍意原本如霜雪般凜冽,此刻卻像是被某種無形之力一點點蠶食,逐漸潰散。
他的雙眼原本明亮如星,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白的霧,視線變得模糊而渾濁。
曾經銳利的目光,此刻竟顯得有些渙散,仿佛連聚焦的力氣都失去了。
——“心劍”之境,劍隨心動,心若蒙塵,劍意自潰。
他感覺到體內的劍氣在逆流,原本如江河奔湧的劍意,此刻卻像是被抽幹了源頭,漸漸枯竭。他的手指微微痙攣,握劍的力道不自覺地鬆懈,仿佛連劍都變得沉重無比。
“我……真的是廢物嗎?”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野火般蔓延,燒毀了他所有的信念。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劍意,此刻竟像是笑話一般,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凡劍者,執劍於手;靈劍者,劍隨氣走;心劍者,劍由心生。
可如今,他的心亂了,劍自然也就散了。
寧芙的那句“真是廢物”,仿佛化作了一柄無形的劍,直接斬斷了他的道心。
她卻已與他擦肩而過。
李當歸嘴角慘然一笑。
寧芙寒螭劍"鏘"地出鞘三寸,劍鋒直指薑氏:"我來做你對手。"
婦人蒼白的麵容依舊古井無波,隻是將神農尺橫於胸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寧芙的身影驟然拔地而起。
白衣長袍在烈日下展開如垂天之雲,竟將整個太陽都遮蔽了一瞬。
寒螭劍斬落時,整座演武台的溫度驟降——
"轟!"
一道橫貫全場的霜白劍氣如雪崩般傾瀉而下。
李當歸甚至來不及格擋,就被狂暴的劍氣餘波掀得連退數步。
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兩道長長的白痕,直到後背撞上演武台欄杆才勉強止住退勢。
薑氏白皙的十指突然再次交疊成印,神農尺"嗡"地懸浮半空,尺身符文次第亮起刺目青光。鐵尺急速旋轉間,竟分化出千百道劍氣,如龍卷風般盤旋而上,與那道鋪天蓋地的霜白劍氣轟然相撞!
"轟——!"
刺目的白光炸裂開來,李當歸不得不抬手遮眼。
在令人牙酸的冰晶碎裂聲中,寧芙的冷喝如驚雷貫耳:
"冰魄蓮華!"
——正是寒螭劍法第四式。
霎時間,李當歸腳邊的青石縫隙裏突然綻開數朵冰晶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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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骨寒意順著靴底攀上脊背,他強忍著寒冷的刺痛眯起眼睛——
隻見半空中那道月白身影正俯衝而下。
寧芙修長的身軀繃得筆直,寒螭劍與她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劍尖凝聚的寒芒在空氣中拖出長長的霜痕。
她下墜的姿態如此決絕,仿佛不是人在執劍,而是劍在禦人!
李當歸的心髒幾乎要撞破胸膛。
他從未見過寧芙如此姿態——那俯衝的身影仿佛與寒螭劍合為一體,劍鋒所過之處連陽光都被凍結成細碎的冰晶。
簡直強到了極點!
很難想象那婦人能擋住這一招。
不,這般威勢,怕是世間少有劍客能抵擋!
"鐺——!"
果不其然。
寒螭劍與神農尺相撞的刹那,薑氏的雙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蛛網般的裂痕從她跪地處蔓延開來,鐵尺上的青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婦人平淡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臂上青筋暴起,卻仍被壓得寸寸下沉。
寧芙突然收劍後撤。
就在薑氏重心前傾的瞬間,寒螭劍尖如毒蛇吐信般向上一挑——
"嗖!"
神農尺旋轉著飛向高空。
薑氏反應極快,足尖一點便要後撤,卻聽寧芙又是一聲冷喝:
"冰獄鎖山河!"
寒螭劍法第三式一出,三道霜白劍氣呈"品"字形斬落。
婦人剛退半步,腳下突然綻開六棱冰花。
刺骨寒氣順著腳踝急速攀爬,眨眼間便將她凍成一座冰雕。
唯有那雙渾濁的眼睛還在冰層後微微轉動,證明她尚未失去意識。
強。
太強了。
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人。
李當歸的指尖無意識掐入掌心。
寧芙那月白色的身影在冰霧中若隱若現,剛才每一劍都仿佛斬在他的心尖上——原來這才是螭吻將軍真正的實力。
也是,對於這樣的人來說,自己當然是廢物。
自己竟然還想著有朝一日能追上她的腳步。
那婦人方才還如山嶽般不可撼動,此刻卻被凍在冰晶之中,連指尖都無法顫動。
簡直是被單方麵的碾壓。
"哢、哢..."
冰層正在薑氏周身緩慢加厚,勝負已然分明。
寧芙緩緩轉身,寒螭劍拖著一地霜痕向李當歸走來。
少年艱難的恢複心神,急忙迎上前,嘴角剛揚起笑容又驟然凝固——他注意到寧芙的眼神似乎更加不對。
那雙總是清冷如星的眸子,此刻竟泛著詭異的光芒。
李當歸還未說話,寧芙就先開了口。
"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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