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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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的聲音比寒螭劍的霜氣更冷。
“什麽?”李當歸一愣,緊接著瞳孔驟縮,急忙開口:"將軍,我認——"
"住口!"寧芙突然厲喝,劍尖直指他咽喉,"別叫我將軍,我沒有你這般廢物的兵。"
李當歸如遭雷擊。
接二連三的失望言語讓他徹底跌入了穀底。
眼前的寧芙陌生得可怕——她之前雖然冷漠,卻從不像這般無情。
"將軍..."李當歸試探著向前半步,"你怎麽——"
"勝負未分。"寧芙冷聲打斷他,寒螭劍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少說廢話。"
劍鋒劈落的瞬間,李當歸幾乎是本能地拔出辭故人。
"鐺"的一聲巨響,他虎口崩裂的傷口再度滲出血來。
少年踉蹌著連退數步,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鏘!"
寧芙的下一劍毫不客氣的再次落下。
辭故人勉強架住第二劍,李當歸的手臂卻劇烈顫抖,不是因力竭,而是源於心底翻湧的苦澀。
第三劍、第四劍接連飛至。
寒螭劍帶起的霜風刮得他臉頰生疼,劍氣如鞭子般抽在胸口。
李當歸整個人被打的倒飛出去,後背重重撞上青石看台。
他清晰地聽見肋骨斷裂的"哢嚓"聲,喉間頓時湧上腥甜。
但這疼痛比起心口的絞痛根本不值一提。
少年掙紮著支起上半身,看見寧芙正踏著滿地冰晶走來。
這哪裏還是演武比試?
分明成了他最恐懼的噩夢具現——和寧芙刀劍相向。
"我認輸!"
李當歸的喊聲在演武場上空回蕩,卻遲遲等不來峨眉的宣判。
寧芙的腳步依舊未停,寒螭劍在地上拖出長長的霜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尖上。
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月下校場裏寧芙認真示範劍招時繃緊的腰線,百草堂煎藥時她藏在蒸汽後若隱若現的側臉,野菊花海裏那眼底的笑意和溫情...
這些碎片此刻都被寒螭劍的鋒芒絞得粉碎。
"鐺啷"一聲,辭故人從指間滑落。
李當歸仰麵躺倒在青石板上,斷裂的肋骨刺得肺葉生疼,卻比不上心頭漫開的絕望。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劍尖,忽然覺得就這樣死在寧芙劍下,或許比麵對這個陌生的她要好得多。
寒螭劍高高揚起時,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劍風刮過臉頰的刹那,少年嘴角竟浮起一絲解脫般的苦笑。
就在寒螭劍即將落下的刹那,李當歸忽然想起了什麽,猛然睜眼。
不,不能就這麽結束。
少年直接一個翻滾躲過致命一劍,染血的手指重新攥住辭故人劍柄。
肋骨斷裂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卻借著這股痛意清醒過來,踉蹌著衝向那座冰雕。
"轟!"
他奮力揮出一劍。
劍光斬落時,六棱冰晶炸裂成萬千碎片。
薑氏從冰霧中緩步走出,粗布衣裙上竟連半點水漬都未沾。
不知為何,長時間的冰凍似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她活動著手腕,對李當歸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你方才說過..."李當歸以劍拄地,嘴角溢出的血絲在青石板上滴成紅梅,"‘在這個地方,更是如魚得水’..."他喘息著抬頭,"...什麽意思?"
薑氏平淡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哦?"她白皙的手指摩挲著神農尺,"你終於發現不對了?"
李當歸強忍肋間劇痛,辭故人直指婦人:"是你的神力麽?你對寧將軍做了什麽?"
"妾身可沒碰她。"婦人微微搖頭。
“不可能,一定是你幹的。”李當歸斬釘截鐵的說道。
薑氏突然指向遠處昏迷的長袍男人和一旁那柄斷成兩截的木劍,開口問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可曾記得?他是如何被打成這個樣子的?"
李當歸先是一愣,隨即仔細回想起來。
但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剛才發生的事就像是讀書正讀到一半,情節忽然直接跳轉了一般。
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當歸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開口回答道:“我剛才與你交戰,應該是那時將軍出手擊敗了他,可當時我全神貫注,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薑氏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點了點頭,神農尺在掌心輕輕一轉:"那我再問你...你剛才和我那一回合交手,究竟是如何結束的?"
李當歸又是一愣,隨即開始回想之前的打鬥細節。
他的瞳孔逐漸收縮。
他記得,那一回合,他和婦人打的十分激烈。
但後來發生什麽來著?
自己應該是體力不支了,但又是什麽時候才開始體力不支的?
李當歸越想越覺得可怕。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裏感受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環顧四周,演武場似乎從剛才就是死一般的寂靜,令人毛骨悚然——上萬觀眾竟無一人發出聲響,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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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轉向薑氏,發現婦人從剛才眼底那抹詭異的綠芒就再也沒出現過,似乎根本就沒有使用過神力。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寧將軍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真的跟薑氏沒有關係麽?
“我之神力。”
薑氏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李當歸的思路。
她見李當歸疑惑無比,忽然緩緩開口道。
“名為——‘嫁夢’”。
李當歸聞言一愣。
嫁夢?
“夢”?
對了。
沒錯。
就是夢。
李當歸忽然想明白了。
剛才他之所以覺得這種感覺熟悉,是因為這種感覺他經常會遇到。
這種斷斷續續的感覺正是——
夢境?!
所以說,現在他難道正處於……夢境之中?!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未免也太過荒誕?那婦人的神力難道就是創造……夢境麽?
李當歸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他艱難的開口問道:
“你剛才說,‘在這個地方,更是如魚得水’。”
李當歸頓了頓繼續道:“‘這個地方’,難道指的是——”
婦人微微點頭:“沒錯,指的就是‘夢’。”
李當歸聞言如遭雷擊,臉色發白。
此時他的肋骨仍然能感覺到陣陣的疼痛,連這也是夢麽?
這未免也太難以相信了。
即使婦人已經親口說出,李當歸還是不敢相信。
如果她沒有說謊,這裏真的是夢境,那外麵現在怎麽樣了?
怎麽才能出去?
薑氏的神農尺突然迸發出刺目青光,周身的氣勢再次暴漲。
她沙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既入我夢..."手指輕輕一劃,整個演武場突然扭曲變形,"自當遵我法則。"
“我自然如魚得水,因此,你根本不可能戰勝我,這場比試,你早就輸了。”
李當歸聞言,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婦人會給他一種如山嶽般難以撼動的感覺,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自然難以撼動。
但緊接著少年眼中突然亮起高興的光芒:"那豈不是說明寧將軍她並沒有..."
他急忙轉頭——
方才還持劍相向的無情身影已然無蹤。
寒螭劍留下的霜痕正在迅速消融,仿佛從未存在過。
那些刺心的話語、冰冷的劍鋒,原來都隻是...一場噩夢?
太好了...
薑氏的聲音忽然變得飄渺悠遠,仿佛隔著重重大霧:
"認輸吧。否則...這場夢境永遠不會結束,你永遠不會回到現實世界..."她的聲音開始出現詭異的回聲,"你將永遠...迷失在這絕望之地..."
李當歸死死攥住辭故人,指節發白。
劍身上的纏枝紋路深深勒進掌心——就這樣認輸?
未免也太令人難以接受。
少年胸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仿佛有團火在灼燒五髒六腑。
可若堅持不認...難道真要永生困在這虛實難辨的夢境裏?
自己注定要輸麽?
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麽?
薑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永遠不會記得一場夢境的開始,就像你永遠不會記得——最初是如何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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