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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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混賬東西!\"
青鳶的瞳孔驟縮,怒火瞬間燒盡了理智。
她足尖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騰空而起,右腿帶著破空聲狠狠踹向李當歸的後背。
\"砰!\"
這一腳勢大力沉,沉悶的撞擊聲中,李當歸躲閃不及,整個人向前撲倒,手肘重重磕在磚地上。
他悶哼一聲,蜷縮著捂住腹部,額角瞬間滲出冷汗。
\"李當歸!\"
寧芙下意識撐起身子,錦被滑落寸許,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膚。
她猛地驚醒,慌忙拽回被角,隻能朝李當歸的方向徒勞地伸出手。
\"你們聽我解釋!\"李當歸掙紮著撐起上半身,嘴角還掛著血絲,\"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滾出去!!\"
青鳶的怒吼震得窗欞嗡嗡作響。
她雙眼赤紅,右手已經按在了短劍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李當歸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像頭被觸了逆鱗的凶獸,下一秒就要將他撕碎。
他踉蹌著爬起來,顧不得擦拭鼻血,跌跌撞撞衝向房門。
\"吱呀——\"
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
靜姝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銀鈴釵隨著她歪頭的動作叮咚作響:\"哎?你怎麽在這裏?\"
李當歸還未來得及開口,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雀翎清冷的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生死關頭,李當歸體內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嗡——\"
淡金色的神光從他每個毛孔中迸發,在皮膚表麵流轉成古老符文,整個人金光暴漲。
他一把扣住靜姝的手腕,少女頓時瞪大桃花眼——她感到自己體內的\"極速\"神力如決堤洪水般湧向對方。
\"等——\"
靜姝的驚呼還未出口,李當歸已經化作一道金色殘影,裹挾著疾風從她身側掠過。
銀鈴釵被氣流掀得高高揚起,又\"叮\"地落回她鬢邊。
\"砰!\"
李朱砂氣喘籲籲地撞進門框時,隻看見靜姝獨自站在原處,發絲被風吹得淩亂。
\"怎麽了?\"李朱砂焦急地環顧四周,\"寧將軍怎麽了?\"
靜姝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方才被握住的手腕——那裏還殘留著灼熱的溫度,皮膚上隱約浮現出淡金色的指痕,正隨著神力的平息逐漸消散。
\"不,不知道啊......\"她也是一臉茫然。
然後和李朱砂一起朝著前方走去。
\"寧姐姐?怎麽啦?\"
兩人走進裏屋,頓時有些愣住。
隻見青鳶正怒氣衝衝的站在原地,而寧芙則裹著被子坐在床上。
“寧姐姐?”
靜姝那雙桃花眼睜得圓圓的,目光在青鳶鐵青的臉色和寧芙裹緊的被褥間來回掃視。
李朱砂也是不明所以。
身後,雀翎、紅綃、李靈芝都陸續趕來,皆是一臉疑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床榻上——寧芙裹著錦被坐在床沿,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露出的肌膚上還帶著未擦幹的水痕。
青鳶像尊殺神般擋在她前麵,右手按在劍柄上,指節發白。
她怒氣衝衝,正準備開口——
寧芙卻搶先一步:\"沒什麽!\"
她聲音比平日高了半度,\"方才地上有隻老鼠!已經被青鳶解決了!\"
\"老...老鼠?\"靜姝的嘴角抽了抽,目光掃過地上撕破的中衣和淩亂的被褥,顯然不信這個說辭,寧芙會被一隻老鼠嚇成這樣?
青鳶猛地轉頭看向寧芙,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張了張嘴,卻被寧芙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啊?哪裏?在哪裏?\"李朱砂頓時像隻受驚的兔子,整個人縮到雀翎身後,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衣帶,\"我最怕老鼠了!\"
雀翎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靜靜注視著寧芙泛紅的耳尖,又瞥了眼窗欞上未幹的水漬——那裏殘留著一絲極淡的神力氣息。
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拍了拍李朱砂發抖的手背。
李靈芝快步走到床前,擔心道:\"寧將軍,沒嚇到你吧?\"
她的目光掃過寧芙裸露的肩頭,眉頭微蹙。
\"沒...沒事!\"寧芙不自覺地拽高了被角,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等會我在房間裏放一些藥,驅一驅這些蛇鼠。\"李靈芝溫聲道,隨即立刻轉身離去,卻一邊走一邊低聲自語,\"不應該呀,這才什麽季節?怎麽會已經有老鼠了...\"
紅綃突然輕笑一聲。
她蔥白的指尖撫過唇瓣,目光在床榻和窗戶之間流轉,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雀翎:\"雀翎,咱們繼續去幫靈芝吧。\"
雀翎點了點頭,便拉著李朱砂跟著紅綃一起離去。
人群散去後,屋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窗外未幹的雨點滴滴答答地敲打著屋簷。
靜姝歪著頭,目光在青鳶和寧芙之間來回遊移。
她忽然蹲下身,撿起地上撕破的中衣。
\"寧姐姐...\"她抬起頭,桃花眼裏閃著狡黠的光,\"你們剛才不會——\"
青鳶的劍\"鏘\"地出鞘三寸,邁步就要去一劍殺了那個登徒子。
寧芙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青鳶!\"
靜姝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轉,突然對著怒氣未消的青鳶展顏一笑:\"青鳶姐姐,我去教訓他!\"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已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發間的銀鈴釵在空中劃出璀璨的軌跡,轉瞬間便消失在房門之外。
\"混賬東西!\"青鳶咬牙切齒地低罵一聲,轉身\"砰\"地關上房門,力道大得震落了窗邊一支茉莉。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衣櫃前,粗暴地拽出幾件幹淨衣裳,扔在寧芙身旁的錦被上。
寧芙緩緩鬆開一直捂著腹部的手,露出那道寸許長的傷痕。
她的臉色不再緋紅,反而透著一絲蒼白:\"他...方才不會看見了吧?\"
\"看見?\"青鳶猛地轉身,發尾掃過寧芙的臉頰,\"他何止是看見!那混賬分明是——\"
\"青鳶!\"寧芙冷聲打斷,眉宇間閃過一絲淩厲。
兩人四目相對。
青鳶突然發現,此刻坐在床榻上的寧芙雖然衣衫不整,長發散亂,可那雙眼睛依然如寒潭般清冷。
隻是那潭水深處,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漣漪。
\"你看看你現在...\"青鳶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哪還有半點"寒螭將軍"的樣子?\"
她伸手拂過寧芙肩頭一縷散落的發絲,\"自從認識這個混賬小子,你就越來越不像你了。\"
寧芙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錦被上的刺繡紋樣。
青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坐到寧芙身邊,木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都闖進你房間了,你竟然無動於衷?要換做以前,他早被你一劍砍死了!\"
她扳過寧芙的肩膀,逼她直視自己,\"寧芙,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寧芙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窗外的雨聲忽然又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在瓦片上,像極了擂鼓的聲音。
\"是,你是喜歡他。\"青鳶的聲音混在雨聲裏,顯得格外鋒利,\"可就算這樣他就能隨便進入你的房間?你們還沒成親呢!這算怎麽回事?\"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要是他最後又不要你了,你還怎麽嫁得出去?!\"
\"你別胡說!\"寧芙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伸手想去抓青鳶的手腕,卻被對方躲開。
青鳶\"唰\"地站起身,腰間的佩劍撞在床柱上,發出清脆的金屬聲:\"你趕緊回家一趟準備準備,我讓他去和你父親提親,這個月把婚事辦了。\"
她的眼中燃燒著怒火,\"他要敢說半個不字,我非弄死他!\"
\"青鳶!\"寧芙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力道大得幾乎將人拽倒。
青鳶踉蹌著坐回床沿,震驚地發現寧芙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你別操心了。\"寧芙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鬆開青鳶的衣袖,轉而握住她的手,\"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青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反手抓住寧芙的手腕,突然紅了眼眶:\"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相信麽?你可是寧芙啊...白虎城最年輕的將軍,寒螭劍的主人...\"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怎麽能被一個臭小子...\"
\"沒關係的,我...\"寧芙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帶,\"遲早還不是...還不是他的人。\"
她抬起眼簾,眸中水光瀲灩,\"而且,他也沒看見多少...\"
\"你!\"青鳶猛地站起身,檀木凳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她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最終卻隻化作一聲長歎。
這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片刻之後,寧芙再次恢複了往日清冷的神情。
她利落地係好腰帶,將寒螭劍重新佩在腰間,轉身坐在妝台前:\"青鳶,幫我重新梳頭吧。\"
銅鏡中映出兩張麵容——一張如霜雪般凜冽,一張似烈火般焦灼。
青鳶拿起木梳,動作卻比往日重了幾分。
烏黑的長發在她指間流淌,每一梳都帶著不甘:\"認識你三十年,沒想到一顆好白菜就要被豬拱了...\"
\"輕點。\"寧芙微微蹙眉。
\"現在知道疼了?\"青鳶冷笑,手上力道卻放輕了,\"到時候他要是...\"
窗外雨聲再次漸歇,一滴水珠從簷角墜落,正好打在窗台上的茉莉花瓣上。
……
另一處房內,李當歸仰麵倒在床榻上,額頭上敷著濕布。
鼻血總算止住了,可心裏的懊悔卻如潮水般湧來。
他此時非常擔心,自己做出這種事,她會不會生氣?
當然會,那她會不會又不喜歡自己了?
這李當歸就不得而知了,
他盯著房梁上的一道裂紋,恨不得那裂縫能把自己吞進去。
\"這都叫什麽事啊...\"他喃喃自語,右手狠狠捶在床板上。
\"哎呀,真不愧是你啊。\"清脆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靜姝倚著門框,銀鈴釵在鬢邊輕晃,\"還沒把寧姐姐娶過門呢,就著急和她入洞房?明天是不是就準備生一個大胖閨女?\"
李當歸\"騰\"地坐起身,慌忙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方才好像不小心借到了峨眉姑娘的神力,然後不知怎麽就...\"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到寧將軍身邊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靜姝款款走進屋內,裙裾掃過青磚地麵。
\"神力能隨便借麽?\"靜姝無奈道,\"就算借了,不了解原主人的能力,能這麽隨便用嗎?\"
李當歸隻覺得滿臉苦澀,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寧將軍她...是不是很生氣?\"
靜姝忽然\"噗嗤\"笑出聲,又趕緊板起臉:\"現在知道怕了?\"
她轉身走向門口,銀鈴釵叮咚作響,\"記住,以後遇到不了解的神力——不能隨便借用,聽到了沒?\"
李當歸鄭重地點頭。
\"砰!\"
房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又彈回幾分。
雀翎端著一盆清水大步走進來,銅盆邊緣還搭著一塊雪白的毛巾。
她麵無表情,徑直走到桌前,將銅盆重重往桌子上一摔。
水花濺起,打濕了桌麵。
李當歸慌忙從床邊站起身:\"雀翎......\"
可雀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沒聽到一般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靜姝站在門口,桃花眼睜得大大的。
她看了看僵在原地的李當歸,又望向雀翎遠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終究還是一跺腳追了出去:\"雀翎姐姐!等等我!\"
房間裏霎時安靜下來,隻剩下銅盆中的水波還在微微蕩漾。
李當歸拖著步子走到桌前,低頭看向水中倒影——那張臉上還沾著未擦淨的血跡,狼狽不堪。
他捧起一抔清水潑在臉上,冰冷的水流順著下巴滴落。
伸手去拿毛巾時,才發現它被疊得方方正正,邊角都整理得一絲不苟......
\"唉......\"
他攥著毛巾,指節發白。
……
廚房裏熱氣蒸騰,午飯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紅綃正將最後幾雙竹筷擺上桌,筷尖整齊地朝向同一個方向。
\"砰!\"
門簾被猛地掀開,雀翎冷著臉走了進來。
她的步伐依舊穩健,腰背挺得筆直,唯有指尖微微發抖,暴露了內心的波瀾。
紅綃抬眸,目光在她空蕩蕩的手上停留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回來了?正好要開飯。\"
阿朵正忙著給峨眉係餐巾,後者端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的紅燒肉,吃了那麽多,她竟然又餓了。
李朱砂端著剛出鍋的時蔬小跑進來,發髻上的銀針隨著動作搖晃:\"大姐說再等......\"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看見了雀翎的表情。
靜姝緊跟著衝進廚房,呼吸有些急促:\"雀翎姐姐!\"
雀翎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聞聲,她緩緩抬眸,灰白的瞳孔裏看不出情緒:\"怎麽了?\"
\"你沒......沒事吧?\"靜姝絞著衣角,不確定地問道。
雀翎忽然笑了。
那笑容明媚如北境晴空下的雪原,眼角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我沒事啊,怎麽了?\"
靜姝一時語塞。
紅綃適時地遞來一個眼神,溫聲道:\"靜姝,先坐吧。\"
“哦。”靜姝隻好先坐下。
李朱砂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院外。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寧芙邁步而出。
她已重新束好高馬尾,每一寸衣褶都撫得平整如新。
唯有耳尖殘留的一抹薄紅,泄露了方才的慌亂。
青鳶跟在她身後半步,像道沉默的影子。
她開口道:\"先去吃飯吧。你肯定早就餓了吧?大姐做了你最愛吃的筍幹燒肉。\"
寧芙輕輕點頭,發絲拂過頸側還未完全幹透的水痕。
就在這時——
\"哢嗒。\"
遠處廂房的門被推開。
李當歸垂著頭走出來,額前的碎發還沾著未幹的水珠。
他剛一抬頭,就正對上寧芙和青鳶的視線。
空氣瞬間凝固。
青鳶眯起眼睛,注視著他,右手在頸間緩緩一劃,做了個幹脆利落的抹脖子動作。
李當歸頓時覺得後頸一涼,仿佛真有柄無形的劍架在那裏。
寧芙的目光隻在李當歸臉上停留了一瞬。
她迅速移開視線,挺直腰背朝廚房走去,靴跟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青鳶冷哼一聲,快步跟上。
李當歸僵在原地,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內,才敢長長呼出一口氣。
廚房內原本就為數不多的談話聲,在寧芙出現的瞬間戛然而止。
李靈芝正端著最後一道清蒸魚走來,見狀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寧姑娘,快坐吧。\"
寧芙唇角微揚,露出個淺淡的笑:\"大姐先坐。\"
這聲\"大姐\"叫得自然又親昵,李靈芝一時愣住,隨即眼角笑出細紋:\"哦...好。\"
她拍了拍寧芙的肩,回到主位坐下。
寧芙走到一個空位前,緩緩落座,正好坐在了雀翎的對麵。
青鳶挨著寧芙坐下。
紅綃輕輕邁步來到雀翎身邊後坐下。
靜姝則是和李朱砂坐到了一起。
無人說話。
峨眉忽然伸手去夠遠處的醋瓶,衣袖帶倒了鹽罐——
\"啪!\"
紅綃眼疾手快地扶住,衝峨眉笑了笑:“慢些。”
這位帝子歪了歪頭,也笑了笑,率先開始低頭扒飯。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門外傳來遲疑的腳步聲。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門口,隻有峨眉依舊低著頭,一味的抱著碗大快朵頤,絲毫不理會門口出現的人影。
李當歸出現在門口。
他的視線掃過飯桌——
整張圓桌,隻剩下兩個空位。
一個在雀翎身旁。
一個在寧芙身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