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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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更冷,連風都裹挾著一股刺骨的濕氣。
黎明時分,夜色尚未褪盡,白虎城外的樹林裏彌漫著一層薄霧,夜露凝結在枝葉上,偶爾滴落,在寂靜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林間的小路蜿蜒曲折,泥土濕潤,踩上去會留下淺淺的腳印。
此時,一道人影正緩步行走在這條路上。
那人的身形並不高大,骨瘦如柴,像是常年不見陽光,又像是被什麽東西侵蝕過一般。
蓬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發絲間夾雜著枯葉和泥土,隨著步伐微微晃動,身上幾乎未著寸縷,隻在腰間纏著幾塊破舊的布條,勉強遮住身體。
腳上沒有鞋襪,赤裸的腳掌踩在潮濕的泥地上,腳趾間沾滿泥土,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身上也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又像是被某種不祥的力量浸染過,動作緩慢而僵硬,仿佛每走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力氣。
就在那人即將走出樹林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緊接著,抬起手,撥開遮在臉前的亂發,露出一張女子的臉。
那張臉蒼白而陰冷。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忽然閃過一抹黑影。
一件空蕩蕩的黑袍鬥篷從半空中飄落,像是被無形的風吹動著,搖搖晃晃地朝她飛來。
女子抬起頭,陰冷的目光鎖定在那件黑袍上,眼神變得更加森寒,還夾雜著一絲無奈。
黑袍飄至她身前,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動作凶狠而果斷。
她將黑袍抖開,迅速披在身上,寬大的布料瞬間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兜帽很大,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張臉,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巴。
現在,她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隻剩下一個漆黑的身影,散發著更加濃重的陰冷氣息。
她繼續向前走去,終於踏出樹林。
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白玉庭院靜靜地矗立在黎明前的昏暗之中,庭院四周環繞著低矮的白玉欄杆,雕花精致,在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黑袍人的步伐依舊緩慢,可詭異的是,她僅僅邁出幾步,便已來到庭院門前。
她伸手,一把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庭院內,櫻花樹下,白澤正坐在石桌旁,神色平靜。
他的身旁,白九靜靜地坐著,氣質清冷如霜。
白九抬眸,望向門口,隻見一道黑袍身影正緩緩朝這邊走來。
她輕輕拉了拉白澤的衣袖,低聲道
"她來了。"
白澤抬眸,目光始終未從黑袍人身上移開,直到對方在他麵前坐下。
庭院內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櫻花樹的沙沙聲。
白澤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如何?"
黑袍下,一道中性的聲音傳來,冰冷而壓抑,像是從深淵中擠出的回響
"你說呢?!"
白澤反問道"我怎知?"
他話音未落,黑袍人的手掌已“啪”的一聲重重拍在石桌上,白九見狀,眼底泛起一絲怒意。
"你非要如此?"黑袍人繼續開口。
白澤再次反問"我非要如何?"
黑袍人突然欺身上前,兜帽陰影裏閃過一雙陰冷眼眸,"你以為,還能護著那個女人多長時間?!"
白澤忽然笑了,他拾起茶壺給空杯續水,蒸騰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織成薄紗"我可什麽都沒幹。"
"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黑袍人猛地指向白九,冷聲質問道,"難不成隻是為了她!?"
白九的睫毛顫了顫,看向白澤,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來此確實隻為和故人飲茶賞花。"白澤吹開浮葉的力度恰到好處,既沒驚動花瓣,又讓茶香漫過石桌。
他繼續解釋"並非為了護著誰。"
白九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卻聽見黑袍人發出冷笑"你放屁!等那個女人去往南海,你是不是也要跟隨?"
白澤淡淡開口道"你已知曉,何必多問?"
"為什麽?"黑袍人憤怒無比,"我明明是在幫她!她不屬於這裏!"
白澤的聲音裏第一次帶上鋒芒"她既然不屬於這裏,為何直到現在還未曾消失?"
黑袍人的兜帽劇烈晃動起來"還不是你為她遮蔽了天機?!可你還能堅持多久?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一片櫻花落在兩人之間的裂縫裏,瞬間枯萎。
白澤突然向前傾身,發絲垂落遮住眼睛"若你能幫我,我們二人便能保她繼續留在這裏。"
黑袍人發被氣笑了,笑聲震得滿樹櫻花暴雨般墜落"我幫你?那你怎麽不來幫我?"
白九聽著二人的對話,雲裏霧裏。
她本不想多問,但此時實在是有些好奇,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白澤聽到白九的問題,微微歎氣,他頓了頓,終於開始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語氣非常平靜"她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故人,名為‘天眼’,她在很久以前就曾預見過,人間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這場災難之後,整個天下將不再有真正的生靈,死亡將會主宰一切。於是我便來到人間,試著尋找一些可能的變數。卻從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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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繼續道"然而,就在大約十年前,我正以竹簡為介,掐算極北之地的局勢時,偶然間窺探得一絲希望,隻是,那希望如螢火般渺小,轉瞬即逝。我便以奇門術法強行推演天機,花了整整六年光陰,終於推算出當初那轉瞬即逝的一點希望在哪裏,她就在一個可能的未來裏。"
黑袍人聽到這句話頓時冷哼一聲。
白九則眉頭緊皺,似乎在努力的理解白澤所說的話。
"可六年光陰已經過去,未來早已發生了無數改變,那絲希望或許早已破滅。"
白澤的聲音依然平穩。
"我唯有一個辦法能再次看到那一絲希望,便是進入‘歲月長河’之中,‘歲月長河’乃天道之禁地,人之身軀進入不得,隻能以‘陽神’強行進入,幸運的是,我最終還是再次見到了那絲希望。"
白澤的眼眸深邃如古井,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初歲月長河裏的場景。
他繼續道"那希望竟然是個僅憑自身術法便獨自闖入歲月長河的女子,我不知她的目的為何,也不知她為何能進入歲月長河,但我自知,不論她在做什麽,我都應該助她一臂之力。”
說到這裏,白澤抬眸望天。
“於是我強行遮蔽天機,這樣她才能在歲月長河中任意行走,而不受天道反撲。最終,她從歲月長河中走出,來到了這裏。"
黑袍人突然忍不住厲聲打斷"白澤,你當初做那些之前,可曾問過"說法"?你可曾問過他,你做的這些,會產生善果還是惡果?"
白澤的銀發在風中微微飄動,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石桌,神色平靜"我不曾問過。"
黑袍人猛地攥緊拳頭,鬥篷無風自動"你應該問!"
白九雪白的睫毛輕輕顫動,她轉頭望向白澤,雪白清澈的眸子裏盛滿疑惑"你說的那個希望,到底是誰?"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說她從歲月長河中走出,來到了這裏,又是何意?她之前又在哪裏?"
白澤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抬手斟茶,琥珀色的茶湯在白玉杯中打著旋兒。
他的聲音溫和而篤定"她是個名叫靜姝的女子,生來便擁有一種極為特殊的神力,我認為,她的出現是有原因的。"
茶杯中的熱氣升騰而起,在白澤麵前形成一道薄霧。
他的目光穿透霧氣,仿佛看到了遙遠的景象"歲月長河並非是一個具體的地方,而我說的"這裏",亦是如此。"
白澤指尖輕點茶杯,漣漪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這個名為靜姝的女子,正是來自二十多年後的白虎城。她憑借自身的神力,進入了歲月長河,違抗天道,再加上我為其遮掩天機,成功的來到了這裏,而這裏對於她來說應當稱之為‘過去’,這裏是不屬於她的世界,一個她本不該存在的世界。"
此言一出,白九雪白的眸子瞪得極大,眉頭緊緊皺起"你是說,她來自‘未來’?!"
她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白澤微微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這怎麽可能?!"白九眼神中滿是不敢相信。
她在這世間已經存在了千百年,卻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
"這樣的人,豈能任由其肆意妄為?"天眼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白澤,你知道,天地再大,也不可能容得下她,她最終不會有好下場。"
"未必。"白澤輕輕拂袖。
"未必?"天眼的聲音陡然拔高,"當你最後遮掩不住天機時,你可知道她將會麵對何等存在?你這是在害她!"
白澤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如刀"以一人換天下人,有何不可?"
天眼冷哼一聲,語氣裏帶著譏諷"有她出現的那個未來,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未來,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是你自己硬生生捏造出來的!"
她猛地再次拍向石桌"她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一個人,你真指望一個不存在未來裏的一個不存在的人來到這裏拯救蒼生?!這就是你的"智慧"?簡直可笑至極!"
白澤不慌不忙,語氣平淡的反駁道"她有名有姓,有情有感,有根有萍,何來不存在一說?"
"白澤!"天眼徹底怒了,"你放你娘的屁!"
這句粗鄙的話語從天眼口中說出,顯得格外詭異。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她的出生,她的命運,都是你安排的!若她得知一切後,誰還會接受她?她遲早會變成一個瘋子!"
白澤聞言忽然放聲大笑,笑得銀發披散,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天眼,你總是如此,看得見過去未來,卻看不見人心!她的一切或許都是假的,可她對這個世界的感情卻是真的,你才是那個會變成瘋子的人。"
——————————
天光大亮。
當李當歸睜開眼時,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雲朵般柔軟的床榻——這風雨樓的床鋪確實比百草堂的硬板床舒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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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慵懶地伸展四肢,絲質被褥滑過肌膚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歎息。
雖然昨夜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但此刻渾身都透著舒暢,困意全無。
他盯著頭頂朱紅色的床帳發呆,試著讓自己先稍微清醒一下,順便想一想今日準備做什麽。
可正當他準備起身時,一陣細小的細微摩擦聲讓他突然僵住,少年仔細一聽,卻聽到枕邊似乎傳來另一個清淺的呼吸聲。
李當歸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神泛起疑惑,一動都不敢動。
他保持著半抬脖頸的姿勢,眼珠緩緩轉向身側,餘光中,隻見一截雪白纖細的後腰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像一彎新月嵌在錦繡堆裏。
女子側臥的背影曲線如山巒起伏,貼身短衣根本遮不住優美的輪廓,腰際露出一指寬的肌膚,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烏黑的長發鋪散在枕上,有幾縷還調皮地搭在他枕邊,散發著淡淡的杜若香氣。
他的床上,竟躺著一個女子?!
"咕咚"——李當歸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響亮。
他觸電般扭回頭,後腦勺重重砸回枕上。
少年死死閉著眼,耳根燒得發燙,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開始努力的思考昨夜發生的事。
可他一下子就都想起來了,確認自己睡覺之前床上沒有別人,而且,自己也絕對沒有走錯房間,那麽,麵前這個人是誰?
李當歸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野火般在心頭蔓延——難道是寧芙?
這個念頭剛起,他的心髒便劇烈跳動起來,像是要撞破胸膛。
昨夜濯纓池畔的畫麵在腦海中閃回寧芙濕漉漉的長發貼在雪白的肩頭,那雙總是含著霜雪的眼眸在水霧中竟顯出幾分柔軟。
她捂住自己眼睛時,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一直燒到心底。
若真是她
李當歸喉結滾動。
他已經開始幻想起寧芙紅著臉,披著單衣潛入他房間的模樣。
這個荒唐的聯想讓他渾身發燙,連耳尖都紅得透明。
他鼓起勇氣再次轉頭,卻在看清枕邊人的瞬間如墜冰窟。
晨光勾勒出的背影確實窈窕,但李當歸隻看了一眼便確認了她不是寧芙。
而眼前人慵懶的睡姿透著野性,纖細的柳腰反而更像是
就在這時,那具曼妙的身軀突然動了。
糟了!
李當歸心中暗道不好,反應迅速地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直接裝睡。
與此同時,雀翎正從一場美夢中悠悠轉醒。
她這一覺睡的更加舒服。
睜開眼的瞬間,陌生的床帳讓她恍惚了片刻,可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立刻迫不及待的轉過身去。
待看清身旁熟睡的少年時,她嘴角笑意更濃,眼底則閃過一絲狡黠。
昨夜她確實回了自己房間,可半夜她一直想著李當歸,想的睡不著,於是便悄悄來到他的房間門口,房門還虛掩著
雀翎半倚在錦繡堆成的軟枕上,手肘撐著床榻,纖細的手指輕輕托著香腮。
她就這麽靜靜地凝視著少年,灰色的眸子裏盛著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睡得真沉啊"她故意自言自語,其實她一眼就看出李當歸在裝睡。
李當歸的偽裝在雀翎眼中簡直漏洞百出——緊繃的頸側線條,急促起伏的胸膛,還有那微微泛紅的耳尖。
她眯起眼睛,突然又湊近幾分。
"阿爾蓋布大人"雀翎的紅唇幾乎貼著李當歸的耳垂呢喃,"裝睡的人可是要受罰的。"
尾音未落,少年猛地睜開雙眼,正對上雀翎近在咫尺的麵容。
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的呼吸交融在晨光裏。
雀翎能看到李當歸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還有那驟然放大的慌亂。
少年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唇瓣,帶著百草堂特有的藥草清香。
"李當歸你醒了"她輕聲喚道。
這聲呼喚像是打開了什麽機關,李當歸突然彈起身子,連滾帶爬地跌下床榻,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才找回些許清醒。
"雀翎,你"他手忙腳亂地係好散開的衣帶,聲音都變了調,"你怎麽又到我房間來了?"
床上的女子卻是不慌不忙,側臥在床上。
她漫不經心卻理直氣壯道"我一個人睡不著,所以就來找你了。"
"你在我床上睡了多久?"李當歸抓過外袍胡亂披上,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你睡著之後,我就來了。"雀翎歪著頭,長發鋪在床上。
見少年這副模樣,雀翎突然賭氣似的咬住下唇"昨夜我來風雨樓找你,可你連話都沒跟我說幾句。"
她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委屈,"今日你一起床肯定就要去找寧芙"
她突然翻身坐起,單薄的裏衣根本遮不住曼妙曲線,卻不管不顧地指著窗外"我若不這樣,你怕是今日都不會理我一下!嗬,可憐我自作多情,在百草堂等了你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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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雀翎坐起身的瞬間,李當歸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鎖骨下方那個奇特的印記吸引——那是個形如三瓣雪花的青色紋路,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醒目。
彌沙之印。
他還是第一次看清這個印記的真正樣子。
"雀翎,你別這樣。"李當歸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知道我不能這麽做。"
雀翎的動作頓住了,她緩緩抬頭。
"不能做什麽?"她反問,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房間裏突然安靜得可怕。
李當歸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終於艱難地開口"我我不能喜歡你。"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麵,砸進了雀翎的心裏。
她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慢慢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她赤腳踏在織錦地毯上。
"所以,"她每個字都咬得很輕,卻像刀子般鋒利,"你隻是"不能",卻不是"不想",對麽?"
李當歸低下頭。
二人之間沉默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
少年終於抬起頭,清澈如水的眸子裏盛滿了複雜的情緒,終於開口道"是。"
這個簡單的音節像一道驚雷劈在兩人之間。
雀翎瞳孔驟縮,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
她沒想到李當歸會承認,更沒想到這個承認會讓她心髒跳得如此劇烈。
"李當歸,"她突然一步跨到他麵前,手指輕輕點上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心跳。
她眼裏滿是自信"我們走著瞧。"
未等李當歸反應,她已經轉身離去。
隻留下一陣淡淡的香氣。
房門合上的瞬間,李當歸長歎一聲,忽然有些後悔剛才說出那些話。
"為什麽是不能,卻不是不想?"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床榻上雀翎留下的凹陷。
那裏還殘留著杜若花的香氣和一絲餘溫。
他重新穿好外袍,將淩亂的床鋪一點點撫平。
——————————
海東珠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風雨樓客房那熟悉的雕花天花板,她依舊躺在鐵木蘭的房間裏。
等等!
她突然渾身一顫,又猛地睜大雙眼。
不對這不對
她不敢置信的仔細的看了看,確實看到了上方的天花板,而她的眼睛卻有些奇怪的感覺。
但卻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的眼睛此刻有種說不出的通透感,像是蒙塵多年的琉璃突然被擦亮。
幾乎是本能地,她催動了神力。
刹那間,她的瞳孔便化作無色,視野竟直接穿透風雨樓的層層障礙,直直衝上了千裏之外的雲層。
這
海東珠心中震驚不已。
她釋放神力時從未如此輕鬆過,這種感覺好極了!她的神力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可這是為什麽?!而且,她的眼睛昨天不是瞎了嗎?
往日施展神力時那種輕微的痛楚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溪流般清澈的力量流轉。
她心念一動,神力又如潮水般退回眼底,收放自如得仿佛呼吸。
轉頭看向身側,雲想容正和衣而臥。
素白的裙裾鋪展在床榻上像朵綻放的曇花,幾縷青絲黏在微微汗濕的額角。
那雙素來彈琴的手此刻正虛搭在自己腰間,指尖還保持著守護的姿勢。
海東珠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暖流,輕輕拉起錦被往雲想容肩上掖了掖。
被角剛觸到雲想容的肩頭,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就顫動著睜開了。
雲想容緩緩睜開了雙眼,隻見海東珠正呆呆的望著某個方向,手卻在幫她蓋被子。
她趕緊抓住海東珠的手,開口道“東珠,你醒了?”
海東珠心中又起了壞心思,目光渙散,裝作茫然地"望"向虛空"想容?是是我吵醒你了?對不起啊"
"不是的,東珠。"雲想容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還帶著初醒的軟糯,"你沒有吵醒我。"
海東珠能清晰看見雲想容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
那雙總是含笑的美眸裏,本來夾雜的一絲期待如朝露般短暫存在又悄然消散。
她強忍住想要伸手撫平對方眉心的衝動,任由雲想容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
"來,我扶你起床。"雲想容匆忙起身,烏黑散亂的長發從肩頭滑落也顧不得整理。
她一手托著海東珠的後背,一手輕握她的手腕,動作輕柔。
海東珠順勢坐起時,一滴淚忽然毫無征兆地滾落。
"想容"她聲音發顫,"你沒有必要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
雲想容的指尖立刻撫上她的臉頰,拭去那滴淚水時帶著微微的顫抖。
"你說什麽呢,"她聲音輕柔,"別哭我說過要陪著你的,隻要你一天看不見,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
海東珠終於露出一個微笑,雲想容也笑了。
"你餓了麽?"雲想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我先去給你準備些吃的?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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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片刻"先幫你換衣服?"
"換誰的衣服?"海東珠故意歪著頭問道。
"我的。"雲想容轉身來的雕花衣架前,上麵放著幾疊衣服,她取下一疊素白衣裙,解釋道,"昨天就準備好了。"
她展開那件月白色長裙給海東珠看,裙擺上繡著暗紋的雲氣紋,正是她平日最常穿的樣式。
海東珠"望"著虛空,眼神真摯得讓人心尖發軟"好,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麽。"雲想容笑著搖頭。
海東珠開始摸索自己衣襟上的盤扣。
她的長裙很是華麗繁複,上麵的玉帶盤扣確實難解。
美豔婦人的手指在衣領處徒勞地打轉,摸了半天也沒有解開一顆衣扣。
"我來幫你。"雲想容終於看不下去,纖長的手指靈巧地探入衣襟。
海東珠垂眸"看"著她的發頂,感受著對方呼吸拂過自己鎖骨的熱度。
外衫、腰封、襯裙
一件件衣物如花瓣般剝落,雲想容全程都專注得如同照顧孩子一般。
而海東珠始終保持著茫然的表情,藏在袖中的指尖悄悄掐著掌心,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很快,海東珠便換上了雲想容的裙子。
雲想容和海東珠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海東珠穿上雲想容的衣服還算合適。
隻是海東珠的氣質和雲想容很不一樣,明明是同樣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卻顯出截然不同的韻味,素雅白裙包裹著婀娜曲線讓這身衣裳平添幾分風流意態。
“你坐在這裏等一會。我也換身衣服,昨夜在床上都躺皺了。”
雲想容將海東珠扶到床沿。
海東珠乖巧點點頭,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的像個待嫁的新娘。
雲想容便走到一旁,也開始換起衣服來。
她將自己有些淩亂的長裙輕輕脫下,放在一邊,身上便隻剩下貼身衣物。
雲想容的兩條長腿雪白光滑,一對玉足更是玲瓏精致,雪白的足尖點在地毯上輕盈無比。
她就背對著海東珠換衣服,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海東珠眼裏的狡黠。
海東珠努力保持平靜的表情,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不知為何,雲想容正換著衣服,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隻見海東珠正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雲想容緩緩轉身,用衣裙捂著自己的身子,輕輕的朝著海東珠走去。
海東珠依舊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雲想容伸手在她眼前輕輕晃動,海東珠毫無反應。
確認無誤後,雲想容這才繼續換衣服。
不一會,雲想容將衣服換好,素白的新裙像蓮花般裹住她玲瓏的身段。
雲想容輕輕托住海東珠的手肘,溫聲道"我扶你出去,待會讓紫嫣給你準備早飯。"
海東珠微微點頭"好。"
兩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並肩走出房門,一位氣質素雅,一位身姿婀娜,賞心悅目。
就在此時,隔壁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鐵木蘭精神抖擻地邁步而出,腦後高高束起的長發隨著動作輕晃。
江黛像隻乖巧的小鹿般跟在她身後。
"咦?"鐵木蘭劍眉一挑,目光落在雲想容攙扶海東珠的手上,"海東珠,你怎麽回事?睡了一覺連路都不會走了?"
雲想容下意識將海東珠往身後護了護"木蘭,東珠她眼睛看不見了。"
這句話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麵。
鐵木蘭和江黛同時一愣。
"什麽?"
鐵木蘭的聲音陡然拔高,她一步就來到海東珠麵前,手掌在海東珠眼前來回晃動。
"什麽叫眼睛看不見了?”
海東珠卻將臉轉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空洞的目光落在廊柱的雕花上"木蘭啊,對不起"
她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我可能去不了南海了。"
鐵木蘭的眉頭擰成了結。
她湊近打量海東珠的眼睛——那對總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連瞳孔都仿佛蒙著層霧靄。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裝的吧?"鐵木蘭突然伸手捏住海東珠的臉頰,"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瞎了?"
"木蘭!"雲想容急忙拉開她的手,素來溫柔的聲音罕見地帶了怒意,"是真的。"
她將海東珠護在身後"東珠昨夜跟我解釋過,是追蹤那件黑袍時出了意外"
雲想容將海東珠昨夜跟她講述的天眼之事娓娓道來。
鐵木蘭抱著胳膊聽完,俊朗的臉上仍帶著懷疑。
昨夜那件事結束後,確實聽李當歸等人提起過"天眼"這個名號
可海東珠還是半信半疑。
"我看看。"她突然伸手準備去摸海東珠的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黛突然擠到兩人中間,她聽完雲想容的解釋後絲毫沒有懷疑"木蘭姐!"
她瘦弱的身子像盾牌般擋在海東珠前麵"東珠姐都這樣了,你還"
說著竟紅了眼眶,手忙腳亂地去扶海東珠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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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珠順勢將重心靠在江黛肩上,借著垂首的動作掩去嘴角的笑意。
這個傻丫頭,倒是比鐵木蘭好騙多了。
她"茫然"地抬起手,指尖"不小心"劃過江黛的臉頰"是是小黛嗎?別哭"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江黛的心理防線。
少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東珠姐,你放心!以後我照顧你!"
鐵木蘭看著這一幕,狐疑的目光在海東珠臉上來回掃視,就在此時,她的眼神驟然一凝,銳利如刀。
她突然抬起右臂,掌心凝聚起渾厚的內力,毫無預兆地朝海東珠麵門劈去!
這一掌快若閃電,掌風淩厲至極。
雲想容和江黛都被嚇了一跳。
"小心!"江黛的驚呼剛出口,海東珠幾乎是下意識地後仰閃避,左手精準地格擋在麵前。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哪還有半分盲人的遲鈍?
鐵木蘭嘴角勾起微笑,掌風在距離海東珠鼻尖寸許處戛然而止。
勁風掀起海東珠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清明透亮的眼睛——此刻正因震驚而微微睜大。
"果然。"鐵木蘭收掌抱臂,俊朗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你這死婆娘,裝得挺像啊?"
扶著海東珠的雲想容和江黛頓時愣在原地。
雲想容更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海東珠,方才海東珠的眼神,分明是將鐵木蘭的假動作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手突然從海東珠臂彎裏滑落,整個人後退半步,素來溫柔的眼眸此刻盈滿難以置信"東珠你——"
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江黛也緩緩鬆開了海東珠,默默的回到了鐵木蘭的身側。
海東珠趕緊開口解釋"想容,我——"
"你又戲弄我!"雲想容猛地甩袖,雪白的裙裾在空氣中劃出淩厲的弧度。
她轉身就走,發間的白玉簪隨著急促的步伐劇烈晃動。
雲想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方才替海東珠更衣的畫麵在腦海中閃回——自己是如何解開她的衣帶,如何小心翼翼避開她"看不見"的雙眼,自己又是如何在她麵前解衣換裙,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戲弄,頓時心中又氣又惱。
這個海東珠簡直是太無趣了,嘴裏沒一句真話。
可是雲想容又感到很疑惑。
昨夜那些溫言軟語,那些故作堅強的眼淚,難道全是演給她看的戲碼?
那種絕望的平靜,那些顫抖的哽咽也是假的?
直到方才她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可是雲想容忽然又一想,也沒什麽不可能的,海東珠是個戲子,本就擅長演戲,那些令人肝腸寸斷的悲歡離合,在她演來不過是信手拈來。
可她為何要這樣對自己?她就這麽喜歡看自己傷心難過麽?
雲想容剛邁出三步,突然感到袖口一緊。
海東珠伸手拽住了她。
"哎——想容,你別走啊。"海東珠的聲音突然軟了八度,尾音拖得綿長,"你聽我解釋嘛。"
鐵木蘭抱著胳膊晃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上澆油道"海東珠,你這人也太可恨了。"她故意提高聲調,"昨夜先是占著我的房間不走,害得我和江黛擠一張床,現在又裝瞎騙雲想容,臉皮比白虎城牆還厚!"
海東珠都懶得搭理鐵木蘭,雙手死死攥著雲想容的衣袖。
雲想容猛地甩手,卻不想對方變本加厲,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海東珠直接挽住雲想容的胳膊"想容~人家和你開個玩笑嘛。"
這聲調甜得能滴出蜜來,偏又帶著戲子特有的婉轉腔調。
"玩笑?"雲想容氣得渾身發抖,"你知道我昨夜"話音突然哽住,她別過臉去,頸側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海東珠突然正色"昨夜我真沒騙你。"
她扳過雲想容的肩膀,讓兩人四目相對,"那些都是真的。"
"你讓我"雲想容的聲音低下去,掙紮的力道卻不自覺減弱,"現在還怎麽信你?"
"你知道我沒騙你。"海東珠指尖撫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徹夜未眠的痕跡。
這個動作讓雲想容睫毛輕顫,終於不再掙脫。
海東珠忽然綻開笑顏,像雪後初晴的日光"其實今早醒來就能看見了。隻是還想讓你多照顧我一會嘛。誰讓你昨天對人家那麽好"
"你!"雲想容耳尖瞬間紅透,"那也該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我繼續照顧你就是了!"
說著又要去掰海東珠的手,卻被對方趁機十指相扣。
"我錯了~"海東珠晃著交握的手,"以後再也不這樣了。"突然歪頭,"想容,你原諒我唄?"
雲想容終究還是心軟,終於長歎一聲"你眼睛當真沒事了?"
"嗯。"海東珠眨眨眼,"我也很奇怪。"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讓雲想容突然鼻尖發酸。
她猛地抱住海東珠,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窒息"你昨夜真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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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珠嘴角勾起笑容,在雲想容看不見的角度,她朝鐵木蘭比了個得逞的眼神,氣得對方當場拽著江黛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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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寧芙端坐在床沿,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挽起烏黑長發,三兩下便束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
她轉頭看了眼仍在熟睡的靜姝——少女蜷縮在錦被中,隻露出半張瓷白的俏臉,昨夜驚惶的神色已然褪去。
"倒是睡得香。"寧芙唇角微揚。
昨夜靜姝死活不肯獨自入睡,硬是抱著枕頭鑽進她房裏。
寧芙又將靜姝的被子掖了掖,起身利落的穿好衣服。
整個人利落挺拔,精神狀態俱佳。
她將寒螭劍輕輕的掛在自己腰間,最後看了眼熟睡的靜姝,邁步走向門外,最後輕手輕腳地合上房門。
就在房門合上的瞬間,床榻上的空間突然出現細微的扭曲——
靜姝的身影如水紋般晃動了一刹,仿佛她並未躺在這裏,而是存在於另一個地方。
但這異象轉瞬即逝,無人看見。
門外,寧芙合上房門後,三步並作兩步,徑直朝著隔壁廂房走去。
推門便見李當歸早已穿戴整齊,連床榻上的錦被都疊得棱角分明。
此時少年正對著桌上的茶盞出神。
"將軍,"李當歸聽到門響,轉頭望去,隻見寧芙正站在門邊注視著他。
少年騰地站起身,眼底的驚喜藏也藏不住,"你也醒了,昨夜睡得好麽?"
寧芙反手合上門扉,"嗯"的應答聲輕得幾不可聞。
她今日換上了紫嫣專門為她找來的一身身靛青色勁裝,束腰設計將身形勾勒得愈發挺拔。
"靜姝怎麽樣了?"李當歸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她。
"她很好。"寧芙在桌前坐下,昨夜襲擊的畫麵仍在腦海盤旋,"那東西來得蹊蹺,這幾日我會寸步不離地待在靜姝身邊。"
李當歸突然伸手覆上寧芙的手背"我也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嗬。"寧芙忍不住笑出聲來,常年握劍的掌心有一層薄繭,"什麽時候輪到你保護我了?"
她本想抽回手,卻發現少年握得極緊。
李當歸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認真。
他俯身向前,另一隻手按在桌沿,將寧芙困在方寸之間"以後都隻有我一個人保護你,誰也輪不到。"
寧芙的耳尖倏地紅了。
她故意冷著臉"一大早就說這些花言巧語,你煩不煩?"
李當歸立刻抿緊嘴唇,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那副乖巧模樣反倒讓寧芙胸口發悶——這人明明最會得寸進尺,偏生裝得如此純良。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
李當歸的目光卻愈發灼熱,始終離不開寧芙,寧芙著偏著頭不和李當歸眼神對視。
寧芙被他看得耳根發燙,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老看著我幹什麽?"
"我喜歡看你。"李當歸答得理所當然,眼底盛著毫不掩飾的歡喜。
""寧芙深吸一口氣,"趕緊收拾收拾。"
她轉身去整理根本不亂的衣襟,"等靜姝醒了,你得跟我們回百草堂,大姐她們該急死了。"
李當歸乖乖應聲"好。"
寧芙突然開口"對了,昨天你不是去找白澤了麽,他怎麽說?你的身體如何?"
她緊盯著李當歸的眼睛。
少年眼底有異樣一閃而逝,卻被掩飾的很好。
"我沒事。"他笑得眉眼彎彎,"白先生說隻是勞累,多休息就好。"
袖口下的手指卻無意識蜷縮起來。
寧芙若有所思地點頭。
難怪昨夜他無緣無故又是一臉疲憊
李當歸繼續道"將軍——"
"別叫我將軍了。"寧芙突然打斷"不想再聽。"
李當歸低笑出聲"叫習慣了。"
他忽然前傾身體,清了清嗓子"芙兒——"
"嘶——"寧芙猛地後仰,像是被火燎到,"你也不能這麽叫我!隻有我爹才這麽叫我"
"哦這樣啊"李當歸撓撓頭,裝模作樣地思考片刻,"寧芙姑娘——"
"太生分。"寧芙瞪他,"像剛認識似的。"
少年眼底閃過狡黠的光"那媳婦?"
"李當歸!"寧芙"唰"地抽出半截寒螭劍,劍尖直指他鼻尖,"你敢!"
李當歸忍不住笑了,少年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應。
寧芙見他這副模樣更惱,劍鞘"咚"地杵在地上"你別以為抱過我幾次就能無法無天了!"
"不敢不敢。"李當歸舉手投降。
寧芙這才冷哼一聲。
可下一刻,李當歸卻突然一個閃身上前。
寧芙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圈進溫熱的懷抱裏。
少年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心跳聲透過衣料清晰傳來,震得她脊背發麻。
她下意識掙動,卻在感受到李當歸溫暖的胸膛時,力道不自覺地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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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再讓我抱一會兒。"李當歸的聲音溫柔無比。
寧芙聽著李當歸在她耳邊的輕聲話語,頓時有些使不上勁來。
她想起青鳶曾說"女子決不能事事順從男人",可此刻身後人小心翼翼的擁抱,卻讓她狠不下心推開。
"下不為例。"她最終隻能冷聲道,卻感覺環在腰間的手臂又收緊幾分。
李當歸低頭看她那絕美的側臉,忍不住湊近,卻在即將觸及時被一隻纖手抵住額頭。
"想都別想。"寧芙掌心貼著他發燙的皮膚,聲音壓得極低。
李當歸也不惱,便僅僅貼著她的手心。
兩人正僵持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咦?海東珠,你怎麽回事,睡了一覺連路都不會走了?"
寧芙如遭雷擊,猛地推開李當歸閃到窗邊。
她瞪大的眼睛裏寫滿警告,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衣服。
李當歸剛要開口,就被她一個眼刀釘在原地。
李當歸隻好閉口不言。
寧芙一動不動,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要是被人發現她大清早出現在男子房中
成何體統?
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堂堂螭吻將軍,這要傳出去
寧芙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就眼前發黑。
她屏息凝神地聽著門外動靜。
李當歸卻渾不在意,早就聽出那是鐵木蘭的聲音,沒有當回事。
她還能進自己房間不成?
於是少年再次躡手躡腳地湊過來,趁寧芙分神之際再次將佳人摟進懷裏。
你!
寧芙無聲地怒視,手肘往後一頂。
李當歸悶哼一聲,卻死不鬆手。
寧芙渾身緊繃。
門外的談話聲還在繼續。
混賬
寧芙心裏罵道,卻不敢有大動作。
李當歸得寸進尺地將她往懷裏帶了帶,手指悄悄纏上她一縷發絲。
晨光透過窗紗,將糾纏的身影投在地上。
兩道影子親密無間,宛若一體。
寧芙實在是掙紮不開,隻好任由少年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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