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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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並指如劍,冷喝一聲
"去!"
寒螭劍應聲而出,劍身裹挾著刺骨寒氣,如一道銀色閃電劃破長空,直斬向纏繞靜姝手腕的黑袍袖口!
"唰——"
劍鋒過處,黑袍袖口應聲而斷,可那袖口竟詭異地化作縷縷黑霧,又在轉瞬間重新凝聚,靜姝纖細的手腕依舊被死死禁錮!
寧芙瞳孔驟縮,腳尖猛踏地麵,青磚炸裂間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天而起!
她的指尖幾乎觸到靜姝的衣角——
"嗖!"
黑袍帶著靜姝倏然消失,隻留下一陣陰冷的旋風。
"它要跑了!"紫嫣從池中霍然站起,水珠順著她光潔的脊背滾落。
"嘩啦——"
雀翎忽然破水而出,帶起一道晶瑩的水幕。
她修長的身軀在半空劃出優美弧線。
緊接著,空中便出現數道殘影。
下一刻,雀翎已經出現在黑袍麵前。
"砰!"
音爆聲驟然炸響!
雀翎抬起一條白花花的大長腿朝著黑袍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側踢,足尖所過之處空氣扭曲。
這一記鞭腿快得肉眼難辨,結結實實抽在黑袍腰腹位置——
卻如同踢進霧氣!?
黑袍被擊中的部位瞬間潰散,又在眨眼間重組。
靜姝依舊被吊在半空,俏臉滿是恐懼
雀翎又是連續幾腿,可如同踢在空氣上。
"雀翎姐姐!救我!"
少女帶著哭腔的呼喊讓雀翎灰眸染上怒色。
靜姝依舊在拚命振動著手腕,可每次發力,那詭異的袖口就勒得更緊,導致她的手腕疼的厲害。
趁著雀翎下落,黑袍裹挾著靜姝急速升空,眼看就要衝破濯纓池的穹頂。
靜姝拚命掙紮,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救命啊!"
"哢——嚓——"
眼看靜姝就要被抓走,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凍結聲驟然響起!
整個濯纓池的溫度在瞬息間跌至冰點。
靜姝驚恐地看到,前方的門窗上突然凝結出厚厚的冰層,寒氣如潮水般蔓延,地麵、廊柱、甚至飄散的水霧都在刹那間被凍結。
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了大半個濯纓池,在距離紫嫣等人三尺之外才堪堪停住,並未凍結池水。
紫嫣等女子在池水中抱著瑟瑟發抖的肩膀,紅唇凍得發白。
"錚——"
一聲清越的劍鳴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寧芙傲然而立。
她隻穿著單薄的白色短衣,裸露的玉臂和香肩在寒冰映照下泛著冷光,修長的雙腿僅著貼身裏褲,赤足踏在冰麵上。
最令人心驚的是她那雙眼睛——瞳孔已化作冰藍色,仿佛蘊含著極北之地的萬年寒霜!
"嗖!"
寧芙足尖再次輕點,整個人如利劍出鞘般激射而出!
所過之處冰晶迸濺,在空中拉出一道晶瑩的軌跡。
黑袍見去路被封,急忙調轉方向,卻迎麵撞上寧芙淩厲無匹的劍勢——
"寒螭點水!"
清冷的聲音在室內回蕩。
刹那間,寧芙的身影仿佛分化萬千!
數十道殘影同時刺向黑袍,劍尖綻放的寒芒如同星河傾瀉。
黑袍再次扭曲著試圖霧化恢複,但恢複速度遠遠跟不上寧芙的出劍速度——
"嗤嗤嗤!"
密集的穿刺聲中,黑袍徹底崩解成一片黑霧!
靜姝纖細的手腕終於掙脫束縛,她身形輕盈地在半空翻轉,赤足穩穩落在冰麵上。
少女揉著被勒出紅痕的手腕,心有餘悸地望向空中那團翻湧的黑霧。
寧芙飄然落地,寒螭劍斜指地麵。
她眸中冰藍未褪,靜姝與黑袍分離的刹那,便是她再無顧忌之時。
寧芙將長劍立於身前,體內神力流淌,周身劍意充沛。
"一劍東來。"
平靜的四個字如同審判。
她朝著空中緩緩遞出一劍。
"轟!"
整座濯纓池的空氣仿佛被抽空。
一股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從天而降,眾人隻覺一座無形山嶽當頭壓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空中,一道橫貫天地的劍氣如銀河傾瀉!蘊含天地之威!
僅僅隻是這一劍。
黑袍瞬間便煙消雲散。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黑袍根本擋不住寧芙劍氣的肆虐。
周圍頓時恢複平靜。
"好好厲害"沙棠仰著頭,瞳孔中滿是敬佩,陸青崖也同樣滿臉不可置信。
紫嫣鳳眸中滿是驚訝,雖然見過寧芙出手,但如此凶悍的劍勢還是第一次得見。
唯有親眼見過寧芙一劍斬斷方舟桅杆的雀翎神色如常。
黑袍徹底消散的刹那,靜姝終於長舒一口氣。
"不好,大家快跑!"
可就在眾人剛鬆一口氣時,沙棠的尖叫聲猛然響起。
然而她的警告還是晚了一步——
"轟!"
整個濯纓池的光線忽然被全部遮住,仿佛有人突然蓋上了天穹的帷幕。
寧芙隻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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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哼一聲,朝著高空抬手又是一道劍氣,可這一次,劍氣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唰!唰!唰!"
又是三道淩厲劍氣破空而去,依舊像被黑暗吞噬般消失無蹤。
寧芙心中一緊。
池中的紫嫣渾身發抖,頭頂無形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窒息。
她仰頭望著越來越近的黑暗,紅唇顫抖著,用盡全身的力氣,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李當歸——!!!"
——————————
二樓聽雨閣,一個房間內。
李當歸、鐵木蘭和江黛三人圍坐在一張紅木小桌旁,桌麵上鋪著一張油紙,上麵擺滿了各式精致的糕點——晶瑩剔透的水晶糕、金黃酥脆的杏仁酥、粉嫩可愛的桃花餅,還有幾碟李當歸叫不上名字的點心,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江黛雙手捧著一塊棗泥糕,小口小口地咬著,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條縫。
她平日裏在碼頭討生活,何曾吃過這樣精致的點心?
此刻隻覺得每一口都是人間美味。
鐵木蘭則豪邁得多,一手抓著一塊芝麻酥,三兩口便吞了下去,又立刻去拿下一塊,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這風雨樓的東西就是好吃!這些糕點我連見都沒見過!"
李當歸也捏著一塊桂花糕,細細品嚐著。
鬆軟的口感在舌尖化開,甜而不膩,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讓他忍不住又拿起一塊。
少年心中暗想,沒想到風雨樓的廚房原來在二樓,怪不得他們在三樓轉了半天都沒找到。
不過,這糕點確實值得一番折騰——風雨樓不愧是開酒樓的,這些點心做得堪稱一絕,和大姐李靈芝的手藝完全不同,卻各有千秋。
不過,他不由得好奇起來,這些糕點究竟是誰做的?
李當歸認為,應該是紫嫣。
他之前嚐過紫嫣做的點心,味道和眼前的這些很像。
沒想到,紫嫣的手藝原來比想象中的還要好一些。
這讓李當歸對紫嫣的認知又上一層樓,真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完美女子。
然而,李當歸想錯了。
這些精致的糕點,並不是紫嫣做的,而是雲想容做的。
此時桌子上的每一塊都出自雲想容那雙纖纖素手。
此刻少年口中的香甜,正是那位素雅端莊的成熟女子親手調製的滋味。
"木蘭前輩,你來一塊這個,這個好吃。"李當歸拿起一塊金黃的杏仁酥遞到鐵木蘭麵前。
鐵木蘭豪爽地將手中剩餘的糕點一口吞下,接過杏仁酥咬了一口"嗯!不錯,小子,再給我拿兩塊!"
"好嘞!"李當歸笑著又遞過去兩塊。
少年轉手又拿起一塊玫瑰酥遞給江黛"江黛姑娘,你也多吃點,這些都是咱們三個的!"
江黛俏臉微紅,輕輕接過點心"好謝謝你。"
鐵木蘭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道"小子,你也多吃點,我看那邊櫃子裏還有不少,不夠咱們再去拿。"
李當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咱們沒經過同意就拿這麽多"
"怕什麽!"鐵木蘭滿不在乎,"雲想容會這麽小氣?再不濟我給銀子就是了!趕緊吃,你倆都給我吃飽了為止!"
李當歸聞言灑然一笑"好!"
三人正吃得歡快,忽然——
"你們怎麽在這兒?"
一道輕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李當歸猛地轉頭,半塊糕點還含在嘴裏,鼓著腮幫子的模樣活像隻受驚的鬆鼠。
隻見雲想容一襲素白長裙站在門邊,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
"雲雲前輩"李當歸慌忙起身,結果被糕點噎住,話都說不清楚。
見李當歸這副模樣,雲想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鐵木蘭一把抓起桌上的水壺扔到李當歸手裏"喝點水,看把你小子噎死!"
李當歸接過水壺咕咚咕咚仰頭就灌——
"咳咳咳!"
結果,辛辣的液體剛入口就嗆得他劇烈咳嗽,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這哪是水,分明是烈酒!
雲想容見狀連忙上前,素手輕拍他的後背"你慢些喝。"
"哈哈哈!"鐵木蘭拍桌大笑,"你這小子,連酒都不會喝?"
李當歸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沒事,謝謝雲前輩。"
雲想容忍俊不禁"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找著找著就找到了唄,"鐵木蘭滿不在乎地擺手,"在你們風雨樓找點吃的可真費勁。"
"以後直接和紫嫣說一聲就行。"雲想容目光掃過桌上所剩無幾的糕點,暗自驚訝三人的食量。
"好的,雲前輩。"李當歸乖巧應道。
“好吃麽?”雲想容輕聲開口問,那雙秋水般的眼眸注視著少年。
李當歸想都沒想就開口道"好吃!這些糕點真的太好吃了!我恨不得天天吃!"
雲想容聞言一怔,白玉般的臉頰突然泛起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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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燭光昏黃,沒人注意到。
"好吃就多吃些。"她輕聲說著。
"雲前輩,你要不要也跟我們一起?"李當歸看著雲想容問道,眼中帶著真誠的期待。
雲想容抿唇淺笑,輕輕搖頭"還是你們吃吧,我不餓。"
李當歸正要再說什麽,突然——
"李當歸——!!!"
一聲尖銳的呼喊穿透層層樓板,震得桌上的糕點簌簌跳動!
這道聲音帶著濃濃的恐懼,響起在李當歸的耳畔。
幾人頓時都是一愣。
"紫嫣?!"李當歸瞳孔驟縮,霍然起身。
雲想容臉色也瞬間變了,轉頭望向門外。
"出事了!" 不等眾人反應,李當歸拔腿就跑,已如離弦之箭衝出房門。
他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已躍上樓梯,衝向三樓。
李當歸來到三樓廊道上,繼續朝著紫嫣等人的方向衝去。
"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此時,驚恐的呼救聲從前方傳來。
李當歸抬眼望去,隻見一件詭異的黑袍淩空飛舞,空蕩蕩的袖口死死抓著靜姝的衣領,正朝著他飛來。
靜姝在半空中拚命掙紮,臉上滿是恐懼之色。
"什麽鬼東西!?"
李當歸沒忍住疑惑喊了一聲,辭故人長劍幾乎是下意識的出鞘。
隨即少年足尖猛踏地麵,身形拔地而起
"放開靜姝!"
空中,少年劍意瞬間充沛全身,伸手朝著黑袍袖口遞出一劍。
然而,劍鋒過處,黑袍被斬中的部位瞬間霧化,劍氣穿透黑霧,竟未對其造成絲毫傷害!
黑袍如鬼魅般掠過李當歸頭頂,帶著靜姝急速前衝。
“給我站住!”
少年落地瞬間擰身急追,可黑袍速度奇快,轉眼間便拉開數丈距離。
"該死!"
李當歸一咬牙,一狠心,體內神力轟然流轉。
他瞬間便捕捉到空氣中殘留的極速神力。
極速神力在周身迸發,李當歸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已經出現在黑袍下方,他一個飛身躍起,雙手死死扣住靜姝的腳踝。
黑袍被拽得猛然下墜,李當歸借勢落地,雙腿如生根般紮進地麵。
他腰背發力,竟將黑袍拖得倒退一丈!
"靜姝,把手給我!"
靜姝聞言,立刻伸手抓住李當歸的手腕。
兩人同時發力,可黑袍的力道竟陡然暴增,直接將他們一同帶離地麵!
"寒螭點水!"
李當歸右手緊握靜姝,左手短劍"見新雪"鏗然出鞘。
劍光如暴雨傾瀉,在黑袍上刺出無數孔洞。
這快劍似乎是黑袍克星,抓著靜姝衣領的力道果然又鬆了幾分。
靜姝靈機一動,迅速解開衣領盤扣。
隻聽"刺啦"一聲,外衫被黑袍扯走,而她則與李當歸一同墜落。
兩人重重摔在走廊上,李當歸護著靜姝滾了幾圈才卸去衝力。
黑袍如鷹隼般再次俯衝而下。
李當歸抱著靜姝停下翻滾,見到黑袍再次襲來,兩人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同時發動極速神力,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那黑袍便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
濯纓池內,遮天蔽日的黑暗中,一道冰藍劍氣如旭日初升,驟然撕裂穹頂!
"轟——!"
寧芙的劍光如冰川崩裂,將濃稠的黑暗劈開一道缺口。
光明重新灑落。
方才這裏不知被什麽東西完全遮住。
還是多虧了能一劍破萬法的寧芙。
總算是沒有出什麽事。
此時,整個濯纓池內一片狼藉,池水四濺,上方的穹頂甚至都被寧芙的劍氣砍的殘破不堪。
好在風雨樓很大一部分都是由機關術建造,承受能力極強,再加上寧芙對劍術的把控程度爐火純青,這裏並未被實質損壞。
然而,雀翎第一個發現異常"靜姝不見了!"
寧芙轉身就要往外追。
突然——
"唰!唰!"
兩道流光破窗而入,靜姝和李當歸的身影在池邊顯現。
"啊!"
陸青崖的驚叫聲驟然響起。
紫嫣等人這才驚覺自己還未著衣,慌忙捂住身體。
李當歸眼前一片雪白晃影,還未看清狀況,就被一道帶著寒香的身影撲倒在地!
"砰!"
寧芙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冰涼的手掌死死蓋住他的雙眼"不許看!"
李當歸雙臂下意識環住身上人纖細的腰肢,觸手卻是濕潤光滑的肌膚。
他立刻閉緊眼睛"我不看!"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紫嫣等人紅著臉裹上外衫,雀翎則打量著地上疊在一起的兩人。
"你沒事吧?"李當歸小聲問道,掌心傳來寧芙急促的心跳。
"你進來做什麽?"寧芙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慌亂,濕發垂落在少年頸間。
方才她看到李當歸出現時,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還沒穿好衣服,可下一刻陸青崖的尖叫聲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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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隻好當機立斷,哪怕讓李當歸占了自己的便宜,也不能讓他占別的女人的便宜。
所以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李當歸撲倒。
此時,感受到李當歸的手放在腰間,整個人又趴在少年身上,她早已經心跳不已。
可仍舊死死捂著李當歸的眼睛。
李當歸保持著眼上覆手的姿勢解釋"方才聽見紫嫣尖叫所以我就趕來了,對了,外麵那東西為什麽要抓靜姝?"
"不知道!"寧芙幹脆利落地回答。
話音落下,二人沒有繼續說話,四周頓時陷入短暫的寂靜。
寧芙濕漉漉的長發披散下來,幾縷發絲恰好垂落在李當歸臉上,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氣。
少年這才意識到,寧芙身上似乎隻穿著單薄的裏衣,溫熱的肌膚透過衣料傳來清晰的觸感。他環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地微微上移,指尖碰到一片細膩的肌膚——
"你別亂動!"寧芙壓低聲音警告,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李當歸立刻僵住動作,小聲問道"她們還沒好麽?"
寧芙轉頭瞥了一眼,紫嫣等人仍在手忙腳亂地穿衣"你們快點。"
沙棠和陸青崖最先穿戴整齊,臉頰紅得幾乎要滴血。
紫嫣雖未披上外衫,但也用衣物遮住了身子"好了,寧芙,放開他吧。"
兩人迅速分開起身。
李當歸始終緊閉雙眼,直接背過身去"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寧芙沒有理會他,轉向靜姝問道"你沒事吧?"
靜姝搖搖頭,俏臉仍有些發白"我沒事,嚇死我了,還好李當歸出現了,我差點就被抓走了。"
"那東西為何抓你?" 寧芙疑惑道
"我不知道啊?"靜姝茫然地眨著眼,"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
靜姝完全摸不著頭緒。
這時,雀翎走到李當歸身旁。
少年這才發現,雀翎也隻穿著素白中衣,並未穿那件黑色勁裝,濕發披散在肩頭。
她灰眸微眯,低聲道
"你,有沒有覺得那黑袍有些眼熟?"
李當歸心頭一震——其實他方才就這麽覺得,雀翎這麽一說,更加確信了內心的想法。
"你也看出來了?"
雀翎微微點頭,灰眸中閃過一絲冷意"那種氣息太熟悉了,就是當初在極北之地遇到的那個黑袍人。"
李當歸神色凝重,沉聲道"是天眼。"
"天眼?"靜姝滿臉困惑,寧芙也皺起眉頭。
"是一位帝子,"李當歸解釋道,"和白先生一樣。”
隨即又疑惑道“但他的黑袍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什麽天眼、地眼的!"靜姝氣鼓鼓地跺腳,"我又沒招惹他,憑什麽抓我?"
紫嫣裹緊外衫,擔憂地望向窗外"那東西走了嗎?"
"方才我和靜姝把它引到風雨樓外,"李當歸揉了揉發酸的手臂,"跑了好幾條街才甩掉。"
眾人聞言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沒明白李當歸的意思。
李當歸正欲解釋,突然腹中傳來一陣饑餓感,緊接著是強烈的疲憊席卷全身。
他臉色一白,身形微微晃了晃。
寧芙和雀翎同時注意到他的異常。
靜姝立刻打破沉默"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
三樓的一個房間內。
海東珠倚窗而立,近乎透明的眼眸倒映著遠處夜空。
方才風雨樓內發生的一切——李當歸與靜姝的極速奔逃,那件詭異黑袍的追擊,全都被她盡收眼底。
婦人蹙眉沉思,思緒萬千,對這一切也是一頭霧水。
於是她的目光便緊鎖那件朝西北方飛去的黑袍,想要追蹤它的去向。
從方才到現在,她已經注視著那黑袍很久,她很好奇那件黑袍到底要飛去哪裏。
可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海東珠的視野忽然毫無征兆地陷入一片黑暗!
她渾身一僵,手指不自覺地撫上眼眶。
本來正在目視著百裏之外的她,忽然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先是一愣,有些疑惑,隨即開始慌亂地眨眼,可眼前依舊一片漆黑。
"怎麽回事!?我怎麽看不見了!?"
素來從容的美婦人頓時有些慌張,她不斷的眨眼,可就是什麽都看不見。
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心頭——難道自己的眼睛瞎了?
就在此時,婦人眼前的漆黑中忽然裂開一道縫隙——
緊接著,一隻巨大的豎瞳赫然浮現!
海東珠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了一跳,瞬間如墜冰窟,冷汗浸透後背。
那瞳孔中流轉著不屬於人世的光芒,僅僅是注視就讓她呼吸困難。
"區區一雙"靈瞰"之眼,也敢窺探我?!"
一道威嚴的聲音忽然在她腦海中炸響,震得她神魂劇顫。
海東珠立刻緊閉雙眼,被迫停止了體內神力的運轉。
可她閉上眼睛後,卻發現那隻詭異的豎瞳依然清晰地浮現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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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壓恐懼,紅唇輕啟
"你你是何方神聖?"
腦海中,那道古老如神明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吾乃——"天眼",通曉過去未來。"
天眼?
海東珠聞言疑惑不已,天眼是誰?她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通曉過去未來又是何意?這種事情也是能做到的?
這個號稱“天眼”的人,莫非是什麽神仙?
海東珠睜開眼睛,發現還是什麽都看不見,除了那道豎瞳。
她頓時也急了。
她銀牙緊咬"我為何不能看你!"
此話一出,黑暗中的豎瞳竟詭異地眨動了一下。
那道威嚴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不再開口。
海東珠頓時心裏疑惑。
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自己的眼睛。
海東珠聲音直接拔高了一個調門"你說啊!我為何不能看你!?你說這話是何意?你是天上的大姑娘?害羞不敢見人?!那件破黑袍是不是你在裝神弄鬼?我的眼睛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你最好不要惹我,小心我讓我家木蘭打你"
她越說越激動,完全停不下來
"你聽到了沒?把我的眼睛弄瞎,算什麽本事?!有能耐你給老娘滾出來,我看看你長什麽樣!"
一連串的怒罵如同連珠炮般砸向黑暗中的豎瞳。
海東珠並非不害怕——恰恰相反,她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她哪裏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況,她隻知道,自己的眼睛絕不能有事。
害怕到了極致,反而化作了憤怒。
奇怪的是,那豎瞳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竟沒有反駁半句。
海東珠罵得氣喘籲籲,最後狠狠道"你怎麽不說話了!你繼續說話啊!"
短暫的寂靜後,那道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卻完全沒了先前的威嚴神秘,反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愕然
"你區區一個凡人,竟敢罵我?!"
海東珠聽到這話,竟莫名覺得沒那麽害怕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喲!你不是厲害麽?你不是說你能通曉未來麽?就沒想到我會罵你?"
那聲音氣急敗壞"你你"
聲音戛然而止。
海東珠等了片刻,卻沒聽到回應。
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忽然,那隻豎瞳也緩緩的閉上了眼。
婦人見狀,心裏頓時一急“我怎麽了?你繼續說啊!”
回應她的卻是一片安靜。
“你這個王八蛋,給老娘滾回來!!”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海東珠身體一顫,心裏仿佛空了一下。
她又連續喊了好幾聲,可那道聲音再沒響起過,她更害怕了。
婦人雙手摸索著牆壁,費力的站起身。
她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這種感覺非常的無助,而且令人恐慌,她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呢?
海東珠忽然沒來由的就笑了。
語氣中卻帶著自嘲"好,很好,眼瞎了也好,都是我應得的。"
她雙袖一揮,熟練的轉了個身,身姿婀娜動人“海東珠,你這種人,最後當然會落得這麽個下場,你能如何呢?你又期盼著什麽呢?”
緊接著,婦人輕聲哼起一段戲腔,嗓音婉轉卻透著淒涼
"我這一生,窮困潦倒,受人欺辱好不容易找了個男人,卻是個短命鬼"
唱到此處,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如今有了份好差事,眼睛卻瞎了老天爺啊,老天爺啊你為何如此對待妾身啊"
幾句唱完,肝腸寸斷。
海東珠唱著唱著,就哭了。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東珠?你怎麽了?"
雲想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海東珠聽到這聲音,頓時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伸出手,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
"想容想容"
雲想容本是來看看海東珠這邊是否安好,推門卻見素來從容的好友此刻竟淚流滿麵,而且雙目無神地到處亂撞,頓時心頭一震!
"東珠!你怎麽了?!"
雲想容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海東珠。
感受到熟悉的溫度,海東珠竟露出釋然的笑容
"想容,你來了。"
雲想容看著眼前這個素來嫵媚張揚的女子此時竟哭得梨花帶雨,急聲道"發生什麽事了?"
"我的眼睛"海東珠仰起臉,那雙總是流轉著媚意的眸子此刻空洞無神,"忽然看不見了。"
"什麽?!"
雲想容玉手在海東珠眼前急揮,卻見那瞳孔毫無焦距。
她連忙扶住好友顫抖的肩膀"是不是神力使用過度?快坐下!"
將海東珠安頓在床榻邊,雲想容發現對方竟死死攥著自己的袖角。
更讓她心驚的是——海東珠此刻的表情卻平靜得可怕。
"東珠"雲想容喉頭發緊,隻覺得此時的海東珠說不出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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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海東珠抬手慢慢撫上雲想容的臉頰,冰涼的指尖描摹著雲想容的眉眼輪廓。
她輕笑道"想容,以後我再也看不到你的樣子,這樣也好,往後你在我心裏,就永遠不會變老了,你高不高興啊?"
"海東珠!你說什麽胡話!"雲想容聲音陡然拔高,連儀態都顧不得了,"我這就去請大夫!"
"不必了。"海東珠伸手拉住雲想容,搖搖頭,"定是我偷看了你的身子遭了報應"
雲想容這才發現——海東珠雖然睜著眼,但視線完全無法聚焦,仿佛真的瞎了。
雲想容指尖微顫,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東珠你別嚇我你又在同我玩笑對不對?"
她伸手想要觸碰對方,卻又在半空停住,"你好好看看我,隻要你願意,以後想怎麽看我都行"
海東珠靜默如雕塑,連睫毛都不曾顫動分毫。
這死寂般的沉默讓雲想容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雲想容怎會不明白?
海東珠看似輕浮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
她年輕時為了能過得好一點,唱戲唱的比誰都賣力。
當年那個在戲台上拚命的小花旦,為了半句唱腔能練到嗓子出血,為了個轉身動作能在三九寒天裏反複摔打。
那些光鮮亮麗的戲服下,不知掩著多少淤青與傷痕。
可命運為何偏要如此作踐她?
雲想凝望著海東珠,此時她非但沒有絲毫傷心,唇角反而帶著一抹淺笑——這笑意本該明媚如三月春光,此刻卻像把鈍刀,生生剮著雲想容的心。
南海之行本是解脫。
海東珠這些年定然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會答應這趟旅程,或許她隻是想找個機會遠離這一切。
可如今如今她的眼睛又出了問題,怕是連南海都去不了了。
為何老天非要如此?為何她要遭受如此苦難?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就這麽再也看不見了?
雲想容越想越難過,不由得眼眶也紅了。
她將海東珠輕輕攏入懷中,安慰道"東珠啊不怕,我在這兒呢,以後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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