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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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上,可真是把李當歸給累壞了。
    兩位冰河族女子光是給他“檢查傷勢”就耗費了好一番功夫,期間那四隻手幾乎就沒怎麽安分過,尤其是烏蘇,從一開始的羞澀試探,到後來的得寸進尺,動作愈發大膽,臉上的神情也愈發春心蕩漾,樂此不疲,看那架勢,竟是準備徹夜不眠,就這麽“折騰”他一晚上。
    李當歸眼見情況不妙,再這樣下去自己怕是要傷上加“傷”,於是趕緊強行叫停,掙脫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重新裹進獸皮衣服裏,嚴嚴實實,表示傷勢無需再檢查,他自認恢複的不錯。
    蘇勒見狀,意猶未盡地咂咂嘴,但看他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隻是那眼神裏還帶著些許惋惜,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烏蘇更是滿臉失落。
    石屋內總算暫時消停了一會兒。
    雖然剛從長達兩天的昏迷中蘇醒,但李當歸深知此時更應該保證充足的睡眠,讓身體進入深度修複狀態。
    之前強行過度催動神力,尤其是最後那搏命般的連續瞬移,必然對身體造成了極大的損耗。他雖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並無後悔,但心疼還是有一些的,平日裏靠著早睡早起、勤練不輟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好體魄、好底子,估計這一下就揮霍了不少。
    於是,他提醒烏蘇、蘇勒還有一旁始終安靜的峨眉也早點休息,為明天可能到來的行程養足精神。
    然後,他自己便在石屋內找了一處離火堆不遠、溫暖幹燥的角落,鋪好獸皮,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準備酣然入夢,盡快恢複精力。
    可他剛躺下,還沒來得及調整好姿勢,一個溫熱柔軟的身軀就無比自然地湊了過來,緊緊挨著他身邊躺下,甚至還自發地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腰,正是烏蘇。
    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肩側,呼吸間帶著女子特有的馨香,聲音軟糯又理所當然“雪娃娃,今晚我還要和你睡在一起,這樣夜晚才不會冷。”
    李當歸哪裏會同意?且不說古語有雲“男女不雜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櫛,不親授”,這男女同榻而眠,簡直是壞了天大的規矩!就算古人所言有些迂腐,如今也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此刻雖身處天寒地凍的北境,但有石屋遮蔽風寒,篝火溫暖,遠未到需要靠人體相互依偎才能存活的絕境。
    因此,於情於理,都絕不能如此。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勸說烏蘇,另一邊的蘇勒也動作自然地挨了過來,甚至順手將一旁安靜嚼著肉幹、仿佛置身事外的峨眉也一起拉了過來。
    這位北境成熟女子的身材堪稱得天獨厚,體態勻稱豐腴,曲線起伏有致,在北方這般貧瘠苦寒之地竟能生出如此尤物,足見雪姑一脈的女子天生麗質。
    而她顯然更加不拘小節,甚至帶著一種坦蕩的自然主義,笑稱用自己溫暖的體溫來幫助她們偉大的“阿爾蓋布”大人抵禦嚴寒,是她們應盡的本分和義務。
    果不其然,當蘇勒那溫熱柔軟的身軀貼上來時,李當歸頓時覺得像是被塞進了一個暖爐裏,尤其是她貼靠過來的部位,傳來的熱度簡直比身上蓋著五層厚實的獸皮還要暖和滾燙,一時間,他甚至覺得暖烘烘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血液都不自覺地加速流動。
    可是,被三個女子緊緊擠在中間,李當歸隻覺得如臥針氈,渾身僵硬,心跳如擂,真按照這個架勢,他今晚別想睡著了。
    沒有任何猶豫,李當歸紅著臉,從這溫柔鄉中掙脫出來,落荒而逃,直接來到了石屋最靠牆的冰冷角落,堅持表示自己一人獨睡即可。
    任憑烏蘇如何軟語相求,蘇勒如何挑眉,他都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緊緊裹著獸皮,縮在牆角,堅決不從。
    烏蘇對此早有預料。
    正如那晚在百草堂,兩人雖共處一室打地鋪,這個一本正經的少年起初也是恨不得中間劃出一條南北界線,隔著八百丈遠。
    可後來等他沉沉睡去,自己還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成功靠近了?如今隻需耐心等待,等他睡熟,再故技重施便可。
    於是,她便安心地與蘇勒、峨眉肩膀挨著肩膀,睡在了一起。
    對峨眉而言,睡在哪裏、和誰睡,都並無區別,她全然不在意。
    李當歸見她們總算安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他再次於冰冷的牆角躺下,卻並無多少睡意,或許是因為身處並非絕對安全之地,或許是因為傷勢未愈,警惕心無法完全放下,但他也並不強求,覺得即便睡不著,就這樣躺著養神也是好的。
    他的思緒開始飄遠,想了許多事情。
    想北境的危機,想冰河族的遷徙,想白虎城的家人想得最多的,還是遠在南方的寧芙。
    想著那個總是冷著臉卻會偷偷關心他的女將軍,想著她舞劍時的英姿,想著她偶爾流露的羞澀
    隻要一想到他喜歡的姑娘,仿佛所有的艱難險阻都不再令人發愁,在這份溫暖的思念中,他終於緩緩沉入了並不安穩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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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不知多久,李當歸被幾聲極細微的、含混不清的夢囈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石屋內已是一片漆黑,隻有篝火的餘燼散發著微弱的光和熱,黑暗中,他隱約辨出那是峨眉在喃喃自語,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見她呼吸平穩,似乎睡得很沉,便也沒有在意。
    北境石屋的夜晚,寒氣果然逼人。
    李當歸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身子,試圖攫取更多溫暖,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身邊竟然睡著一個人,一隻手臂還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立刻猜到定是烏蘇又趁他睡著時偷偷溜了過來,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對於這位行事大膽的北境姑娘,他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不知該如何應對才是恰到好處。
    恰在此時,又一陣凜冽的寒風透過石屋的門縫鑽了進來,帶來刺骨的寒意,睡在他身旁的女子似乎也被凍得瑟縮了一下,無意識地又往他身邊緊緊湊了湊,尋求著熱源。
    李當歸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身體傳來的細微顫抖,沉默了片刻,他終於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想,也不再試圖推開她,在這寒冷的夜晚,就任由她靠著取暖而眠。
    當李當歸再次醒來時,石屋內已是一片天光大亮,空氣中彌漫著清冷而幹淨的氣息。
    屋內,烏蘇正和峨眉坐在一旁低聲交談著什麽,看起來兩人都已醒來多時,而那位成熟豪放的蘇勒則早已不見蹤影。
    見到李當歸醒來,烏蘇立刻起身迎上前,關切地詢問他睡得如何,傷口還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適。
    李當歸活動了一下筋骨,雖然腰間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全身也還有些乏力,但比起昨日已好了太多,他擺手表示自己已無大礙,完全可以跟隨族人一起啟程南下。
    烏蘇這才解釋道,幾名經驗豐富的雪姑和“異形者”已經帶領一小部分精銳族人作為先遣隊出發探路了,其中就包括蘇勒,她們在天還未亮時便已悄然離去,為大隊人馬清掃前路、探查危險;剩下的大祭司和大部分族人,則都在部落南麵集結,等待著他這位“阿爾蓋布”大人起床後,再一同出發。
    李當歸一聽自己竟然成了全族上下都在等待的“懶蟲”,頓時很不好意思,趕忙起身,快速吃了些烏蘇早已為他準備好的、溫熱的口糧和肉湯,便迫不及待地走出石屋。
    時隔幾日再次走出這庇護所,外麵依舊是一片無垠的蒼茫雪原,天地浩渺,但幸運的是,今日北境難得地風平浪靜,肆虐的風雪停歇了,天空甚至透出幾分淡藍的晴意,這對於漫長的遷徙而言,堪稱是一個絕佳的好天氣。
    正如烏蘇所說,部落南麵的雪原上,黑壓壓地聚集了上千名冰河族人。
    與幾日前剛抵達此地時的疲憊絕望相比,經過充分的休整和食物補給,整個族群明顯煥發出了新的生機,人們臉上雖然依舊帶著遷徙的艱辛,但眼神中已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不再是死氣沉沉。
    見到李當歸安然無恙地走出來,並且氣色看起來還不錯,一直等候的大祭司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再次高舉那根象征權威的冰杖,麵向所有族人,用蒼老卻充滿激情的聲音進行了一番簡短而有力的動員,歌頌風雪之神的庇佑,讚頌“阿爾蓋布”帶來的希望,號召大家向著南方的新家園前進!
    這番話語極大地鼓舞了族人的士氣,整個冰河氏族都顯得精神煥發,鬥誌昂揚。
    李當歸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深感欣慰。
    擁有如此昂揚的鬥誌和堅定的信念,這支曆經磨難的族群才能真正有希望完成接下來漫長而艱苦的跋涉。
    而且不得不承認,大祭司不愧是能帶領冰河族在如此嚴酷環境中頑強生存下來的領袖人物,她的一番動員極具感染力,連李當歸自己都有些熱血沸騰,若不是心係南方,他甚至都想跟隨這支堅韌不拔的隊伍,一起走完這最後的征程。
    很快,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緩緩移動,如同一條蘇醒的巨龍,繼續向著南方堅定不移地進發。
    無數雙腳在積雪上踩踏發出連綿不絕的嘎吱聲,充滿了活人的力量與決心,與北方深處那支死亡軍團僵硬拖遝的步履截然不同。
    低沉的交談、簡短的指令、活人負重前行的喘息是這支隊伍裏最基本的聲音,那位年邁瘦弱卻比任何人都堅毅的大祭司則站在高處,用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吟唱著古老的禱詞或族歌,為族人鼓勁。
    而靠近隊伍的最前方,行進著一支氣質迥異於其他族人的隊伍。
    她們由三四十名霜姿雪魄,冰塵豔豔的女子組成,正是冰河族中掌握著風雪之力的女子雪姑隊伍。
    她們的步伐比身後的族人更輕盈,也更堅定,仿佛與腳下這嚴酷的雪原有著某種深刻的默契,寒風勾勒出她們挺拔的輪廓,盡管身披襤褸不堪的獸皮大衣,依舊無法完全掩蓋她們卓爾不群的身姿。
    她們的側臉,縱然被凍得通紅,沾染著風塵與疲憊,卻依舊能看出清晰的、近乎銳利的美麗,那是被風雪打磨後的棱角——高顴骨,挺直的鼻梁,以及那雙在極端苦寒中反而被淬煉得異常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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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當歸和峨眉就跟隨著烏蘇行走在這支隊伍裏。
    第一次與傳說中能帶領他們走向光明的阿爾蓋布大人如此近距離地並肩而行,這讓這些平日裏或許活潑的年輕女子們顯得有些異常的沉默和拘謹,不像後方的大隊伍那般充滿嘈雜的生機。
    但她們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帶著濃濃的好奇,偷偷打量著走在烏蘇身旁的那個如雪般清澈的少年。
    漸漸地,她們發現這位傳說中的“阿爾蓋布”大人,似乎並不像想象中那般神秘威嚴、高不可攀,也與預言裏描述的“勇猛嚴肅的救世主”形象很不一樣。
    他看起來甚至有些和善可親?比如,每當有雪姑的目光與他不期而遇時,他總會微微一愣,隨即朝對方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卻又無比真誠溫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帶著能融化北境冰雪的暖意,讓不少偷偷打量他的女子都不由得心生好感,臉頰微熱。
    可即便如此,她們依舊不敢表現得太過隨意,更不敢靠得離少年太近,始終保持著一種敬畏的距離。
    唯有烏蘇,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她完全無視了周圍同伴們詫異的目光,旁若無人地緊緊挨著少年行走,幾乎要貼在他身上,她的眼裏沒有絲毫對“預言之子”該有的敬畏,反而充盈著毫不掩飾的直白愛慕,反倒是那位少年阿爾蓋布,在她麵前常常顯得害羞局促,甚至有些手忙腳亂。
    不僅如此,這位部落裏唯一去過南方、見過“世麵”的女子雪姑,似乎覺得僅僅是並肩而行還遠遠不夠。
    她開始主動地對少年做出各種小動作——比如“不經意”地用自己的手指去碰碰他的手背,或者試圖去牽他的手,甚至又一次次地想要直接挽住他的胳膊。
    這番舉動簡直讓周圍的雪姑們大跌眼鏡,心中驚呼不已,她們完全無法理解,烏蘇為何敢對這位連大祭司都要恭敬對待的大人如此放肆和隨意?
    而更讓她們驚訝的是,那位少年雖然每次都會委婉地避開或者拒絕烏蘇的親昵舉動,但臉上卻完全沒有露出絲毫厭煩或生氣的神色,反而表現得更加不知所措,時常被烏蘇愈發大膽的挑逗和貼近弄得麵紅耳赤,眼神閃躲。
    這詭異又曖昧的一幕,讓眾女子心中不由得紛紛猜測,烏蘇是否已經成為阿爾蓋布的女人?所以她才敢如此有恃無恐?
    不然,如何解釋她能做出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那位大人卻又隻是害羞卻不真正製止呢?
    很快,這些年輕的冰河族女子們便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與蠢蠢欲動,逐漸膽大起來。
    起初,隻是一些小心翼翼的、帶著敬意的搭話,少年都微笑著一一回應,態度溫和,他甚至主動讓她們不必如此恭敬,說不必稱呼他什麽“阿爾蓋布大人”,直接叫他李當歸就好。
    見他如此平易近人,一些膽大心細的年輕雪姑很快便摸清了這個少年的性子——他絕非那種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性格。
    她們心中的緊張和拘束瞬間消散,不再遠遠觀望,而是直接簇擁到少年身邊,將他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熱情洋溢地問東問西,甚至有人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問他和烏蘇是什麽關係,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當聽到少年明確地表示“隻是朋友”時,這些生於苦寒之地,性情卻大多熱烈奔放的貌美女子們,眼中幾乎同時亮起了異樣的光彩,各自心中起了小心思。
    這樣一個性格溫和又善良勇敢的男子,誰不喜歡?更何況,傳說中那位本該與他是情人的“彌沙之女”似乎並不在他身邊那麽,她們這些雪姑,豈不是都有很大的機會能得到這位“阿爾蓋布”的青睞?
    於是,一場無聲的“競爭”悄然展開。
    這些年輕熱情的北境女子們開始爭先恐後地向少年示好,有人為他指路時“不經意”地貼近,有人用帶著北境風情的、大膽直接的語言調侃他,嬌笑聲如同銀鈴般在雪原上回蕩。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比烏蘇還要主動、更擅長挑逗和展現自身魅力的女子。
    她們的目光更加熾熱,動作更加大膽,言語也更加撩人,仿佛一群發現了蜜糖的蝴蝶,圍繞著李當歸翩翩起舞。
    這可讓李當歸吃了不少苦頭,最後實在無法招架,隻能躲到了峨眉身後,讓這位帶來食物的“女使者”大人替他擋一擋,結果又換來了峨眉一個極其明顯的嫌棄眼神。
    但最生氣懊惱的莫過於烏蘇,雖然圍上來的都是她自幼一起長大的族人姐妹,可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地和她搶男人!本來和李當歸相處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又被她們打斷,實在是不能容忍。
    於是,烏蘇再也顧不得許多,像一隻暴躁的母狼一般,直接拉著李當歸脫離了大部隊,加快腳步朝著隊伍前方的方向走去,繼續享受她與少年的獨處時光。
    剩下的女子雪姑皆含怨帶怒,跺腳甩袖,責怪烏蘇不該如此自私,獨自霸占她們的阿爾蓋布大人,一點也不顧及姐妹情分。
    烏蘇才不管那些,在她看來,為了喜歡的人,再怎麽自私都不為過。
    李當歸對這些事情都無能為力,不過,他內心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恰恰相反,在這些年輕冰河族女子的帶動下,隊伍氛圍變得活躍許多,讓這支背負著生存希望的龐大遷徙隊伍,久違地顯露出一種頑強而蓬勃的生機。
    隊伍不斷向南行進,很快,在遙遠的前方,隱約出現蜿蜒起伏的山脈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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