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緩緩沒入西方天際，最後一絲橘紅色的餘暉如同溫柔的薄紗，灑在白虎城行人漸稀的街道上。
    城主府的院內，靜姝靜靜地躺在雀翎的懷裏，一雙桃花眼望著天邊那最後一抹即將消失的晚霞，忍不住捂著小嘴，打了個軟糯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些許困倦的淚花，顯露出幾分嬌憨的疲態。
    坐在一旁木椅上的紅綃見狀，聲音輕柔地勸道“靜姝，你也在這裏陪我們等了一整天了，想必也累了，不如且先回百草堂歇息吧。”
    雀翎也低下頭，看著懷中像隻慵懶貓咪般的少女，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低聲道“是啊，回去吧，讓你在這裏幹耗這麽長時間，真是難為你了。”
    百無聊賴的桃花眼少女在雀翎溫暖柔軟的懷裏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玲瓏有致的曲線展露無遺，隨即，她又微微轉過身子，更加舒適地側躺在雨女懷裏，甚至還伸出手臂，自然地環住了北境女子的纖腰，將臉頰埋進對方帶著淡淡涼意的衣料裏，那雙桃花眸子微微閉著，睫毛輕輕顫動，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喃喃低語“不要，我要等你們一起走……”
    雀翎看著懷中少女毫無邊界感的親密姿態，頓時感到有些無奈，尤其是胸前那對過於飽滿的豐盈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而擠壓出的驚人弧度，連她同為女子看了都有些臉熱，偏偏當事人自己卻渾然不覺，依舊睡得理所當然。
    她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背“靜姝，你多大了？怎麽還跟個沒斷奶的小孩子一樣，老賴在我懷裏做什麽？待會兒你要是真在我懷裏睡熟了，我可沒力氣把你抱回百草堂。”
    紅綃的目光越過她們，投向不遠處那扇依舊毫無動靜的木門，門前，寧芙依舊身姿挺拔如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清冷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寂而堅定。
    她收回目光，微微歎了口氣，轉向賴在雀翎懷裏的靜姝，再次開口“靜姝，我們還會在這裏等一段時間，或許要等到很晚，你若困了，無需勉強自己硬撐，先回去歇息便是。”
    雙眸微閉的桃花眼少女，側臉舒適地枕在北境雨女胸前那一片驚人的柔軟之上，隻覺得溫暖又安心，下意識地往上輕輕蹭了蹭，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愜意神情，聲音甜軟如蜜“哎呀，真的不困嘛……待會要是不小心睡著了，你們叫醒我就好了，我一定要等你們一起走，說不定，待會兒李當歸和峨眉姐姐就回來了呢？到時候大家一起回去……”
    雀翎感受到懷中少女無意識的親昵動作，饒是她也不禁有些耳根微微發熱，可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索性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由著她去了。
    一旁的紅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隻能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木門前，寧芙依舊靜靜佇立，暮色將她清冷的身影拉得很長。
    她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抵在腰間長劍雁翅之下，將長劍從鞘中推起一小截，露出寸許冰冷劍鋒，隨即又按回鞘中，這個動作她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然而，麵前那扇木門卻依舊死寂。
    她注視著門縫內透出的那絲微弱白光，心卻早已飄向了遠方，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就在此時，門縫內的光芒驟然熄滅。
    寧芙推按劍格的手指猛然頓在半空，隨即，她的眉頭緊緊蹙起，清冷的目光如同銳利的劍鋒，瞬間鎖定那扇徹底暗淡下去、變得與普通木門無異的門扉，心底猛地一顫。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邁步上前，伸手一把將木門向外拉開。
    可下一刻，她便愣在原地。
    門內，並非空無一物，那道她思念已久的熟悉身影，此刻就站在那裏，與她近在咫尺，四目相對，依舊是那張溫和的臉龐，依舊是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李當歸正準備推開木門，可手剛伸到半空，門就被人從外麵猛地拉開，然後，寧芙就赫然出現在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照麵讓他也愣了一下神，隨即，他下意識的露出一個燦爛笑容，眼睛都亮了起來，語氣驚喜道“將軍？你怎麽在這裏？是在……等我麽？”
    上一秒，寧芙的心都緊張的差點跳出來，此刻，卻見到眼前少年安然無恙地站在麵前，正對著她露出那熟悉的微笑，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積壓了幾日的鬱悶和擔憂，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隨即，她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少年的側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那傷痕不長，卻有些刺眼，她下意識的抬起手，輕輕撫上少年的臉頰，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聲音低啞道“你的臉…這是怎麽弄的？”
    李當歸感受到臉上傳來的冰涼觸感，瞬間想起了不久前那根差點要了他命的奪命長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險仿佛再次浮現。
    但此刻，看著近在咫尺的姑娘，他卻覺得那一切驚心動魄都隻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少年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故意擺出一副可憐模樣，語氣傷心道“唉，不小心在北境被一根樹枝劃了一下，將軍，你…你不會因為我破相，就嫌我醜，然後不要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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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芙手上輕撫的動作戛然而止，眼底心疼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好心關心你，你就這般沒正形，與我開玩笑？”
    說著，女將軍便要將手從他臉上抽回來，結果，她的手卻被少年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依舊貼在他溫熱的臉上，隨即，他邁步從門框內完全走了出來。
    寧芙被他這突然向前的動作逼得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待少年徹底走出門內，卻依舊緊緊按著她的手不放，臉上還掛著那副氣死人的嬉皮笑臉。
    “放開。”寧芙用力將手從少年手掌和臉頰間抽了回來，白玉般的臉頰控製不住地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在昏暗的暮色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
    李當歸笑得更加開心，仿佛所有的疲憊與風險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身後，峨眉也緩緩邁步而出，神色是一貫的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去後院散了趟步，她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直接越過了眼前正在“打情罵俏”的兩人，精準地看向了不遠處，那抹鮮豔的紅衣身影正提著裙擺，快步朝她走來。
    李當歸也注意到了寧芙身後飛奔而來的雀翎，他正準備揚起笑容打個招呼，卻見那位北境雨女根本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竟是直接猛撲過來，結結實實地撲進他的懷裏。
    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臂瞬間緊緊環上了他的腰身，那股巨大的衝勁撞得他胸口一悶，腳下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兩步，差點被直接推回身後木門內，他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腰間原本已經愈合不少的傷口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和擁抱牽扯到，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
    “嘶——”他實在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原本激動不已、將臉埋在他胸前的雀翎聽到這聲抽氣，身體猛地一僵，趕忙從他懷中抬起頭來，鬆開了手臂，一臉緊張地看向他“怎麽了？”
    “沒事。”李當歸連忙擺擺手，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微笑。
    但雀翎卻不敢再輕易抱他，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少年溫暖的胸膛。
    北境女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明顯屬於北境風格的厚重獸皮棉衣上，下意識地摸了摸那粗糙的皮毛，這才抬眸，一寸寸地打量著他的臉和他的周身，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輕顫和心疼“你…你是不是受傷了？嚴重嗎？為什麽會穿著這件衣服？我給你準備的那件厚實的棉襖呢？是不是……不夠暖和？”
    “那個，其實……”李當歸剛想解釋，話頭卻被另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打斷。
    “峨眉姐姐！你總算回來啦！”
    靜姝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在耳畔。
    隻見桃花眼姑娘已經化作一陣香風，輕盈地飄到了峨眉的身邊，極其自然地一把挽住了長發女子的胳膊，然後，她的手就開始好奇地撫摸起她身上那件毛茸茸的獸皮大衣，嘴裏還嘖嘖稱奇“哇，這就是北境人穿的皮毛衣服麽？好暖和呀……”
    這時，紅綃也款款來到近前，她看著總算平安歸來的兩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徹底落回實處，眉宇間積聚了數日的憂愁如同被春風吹散，徹底散去，臉上也再次浮現出笑意，她沒有急著開口，隻是用目光仔細確認著兩人的狀態。
    李當歸轉過頭，對上紅綃的目光，也回以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
    “李小哥？真是你們回來了！”
    剛從廚房端著飯菜回來的王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被幾位姑娘圍住的李當歸和峨眉，頓時又驚又喜，腳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臉上洋溢著樸實的笑容。
    見到王煥走來，李當歸也笑著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開口道“王煥大哥，我們剛回來。城主和大士此刻在府中麽？我有關於北境之行的要事需即刻向他們稟報。”
    王煥連忙將手裏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放到院中的木桌上，點了點頭“在的在的，城主和大士應該還在書房議事。你等著，我這就跑一趟去通知他們！”
    李當歸卻直接開口道“不必，我和你一同前去便是。”
    ……
    城主府的書房內，燭火通明。
    看到凱旋歸來的李當歸，端坐於案後的白虎城主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欣慰笑意。
    “好！好！回來就好！”一旁的花生大士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他直接站起身，熱情地迎上前，拉著李當歸的胳膊就在旁邊的案幾旁坐下，甚至親自執壺，為他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快坐下，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絕不會出事！”
    李當歸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茶盞，道了聲謝“多謝大士。”
    他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一股暖流湧入肺腑，驅散了些許北方帶來的寒氣，這才笑著看向城主，正色稟報道“城主，幸不辱命。冰河族人已經接受了我們給出的條約，願意南遷至白河原。如今，整個部族已經安全越過北方的黑石山脈，正在朝著白河原的方向前進。預計再有些時日，便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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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聽完，眼中精光一閃，滿意點頭，語氣中帶著讚許“做得很好，此次北境之行，任務艱巨，你不僅全身而退，更成功促成此事，為我白虎城立下了大功，真是辛苦你了。”
    李當歸卻謙虛地擺擺手，語氣誠懇“城主言重了，這是我應盡之責，談不上辛苦。”
    一旁的花生大士早已按捺不住好奇，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快給我們仔細講講，那冰河族如今究竟是何情況？部族規模如何？士氣怎樣？你與他們交涉之時，可曾遇到什麽困難阻力？或是……他們有沒有對我們提出什麽額外的條件？”
    李當歸聞言，便整理了一下思緒，將交涉過程，向兩位長者進行了簡明扼要的匯報。
    他描述了冰河族目前艱難卻頑強的生存狀態，部族的大致規模以及他們對南方的深切渴望，他表示交涉過程整體而言頗為順利，冰河族的大祭司是一位明事理、有遠見的領袖，對條約上的內容十分滿意，並未提出任何額外的苛刻條件，同時，大祭司也再次鄭重保證，冰河族南遷後絕不會對南方任何城邦發起戰爭，隻求一片休養生息之地，並且對城主府雪中送炭、提前送去救命食物的舉動表達了最誠摯的感謝。
    花生大士聽完李當歸的敘述，撫著胡須連連讚歎，眼中滿是欣賞“好啊！臨危受命，不卑不亢，既能以利相誘，又能以勢相導，最終化幹戈為玉帛，為我白虎城結下一支強力外援，而非樹一死敵，不愧是汀蘭的兒子，膽識、心性、手段皆是不凡！老夫果然沒看走眼，這件事情，辦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城主則微微頷首，目光中帶著深思，補充道“此事能成，那位峨眉姑娘亦是功不可沒。若沒有她，我們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向那支北境部族任何實質性的、足以打動他們的幫助，空口白牙，條約不過是一紙空文。”
    他頓了頓，語氣略顯複雜，“不過，這支冰河氏族，倒是比我們最初預想的要更容易打交道一些。畢竟，不久之前，他們還曾試圖強行闖入我城主府，行事頗為激烈。”
    李當歸聽著兩位長者的誇讚，隻是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言。
    他並未詳細提及在祖靈祭壇上的那些事情，但他心裏很清楚，若不是冰河族人將他誤認作預言中的救世主，對他產生了近乎盲目的信任與敬畏；再加上北方深處那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讓整個部族都處於極度恐慌，這次的任務絕不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利。
    和平，從來都不是輕易得來的。
    想到這裏，李當歸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神情又重新變得凝重起來。
    與冰河族達成盟約固然是喜事一樁，但他在那詭異秘境中所遭遇的一切，才是他此番歸來，必須立刻向城主二人稟報的真正核心。
    見到這位剛剛立下大功的少年臉色忽然由晴轉陰，笑容消失，眉宇間籠罩上一層沉重的陰影，城主和花生大士默契地相視一眼，瞬間便明白，他這次北境之行，絕不僅僅是完成了和談任務，定然還遭遇了其他情況。
    花生大士也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主動開口關切地問道“怎麽了，看你這樣子，神情如此凝重……是在北境還遇上了什麽其他的意外情況？不必有任何顧慮，這裏隻有我和城主，你大可暢所欲言，將所見所聞悉數道來。”
    李當歸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麵色前所未有的正重，沉聲道“城主，大士，功過暫且不提，這一次我在北境，偶然闖入了一處……你們之前曾提及過的‘秘境’。”
    “哦？”城主聞言，原本沉穩的目光驟然一凝，顯露出極大的興趣和重視。
    他立刻從書桌後站起身，也來到案幾邊，坐在了花生大士的身旁，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地盯著對麵的少年，語氣嚴肅地確認道“你果真找到了秘境？”
    李當歸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真的。”
    城主聞言，並未表現出太過驚訝的神色，似乎對這個消息早有某種程度的預料。
    他沉吟片刻，不急不慢地分析道“其實我也曾想到過這種可能，根據之前北方傳來的異動，我們確切得知那‘秘境’入口，就藏在北境某處，隻是之前一直未能查明其具體方位，沒想到你這一行竟真的能偶然遇到。”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隻可惜，那種玄妙莫測之地，本該由我白虎城集結一批精銳的神力者，做好萬全準備，共同前往仔細查探，或許能從中獲得莫大機緣，如今……南海一行迫在眉睫，能否與對岸城池交好便在此一舉，人手與精力皆被牽製，對此秘境之事，也隻能暫且先作罷了。或許，等南海局勢穩定之後，可以再派人前往探尋，畢竟，這種機會實在千載難逢。”
    花生大士也點了點頭，隨即，他看向李當歸，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確實有些遺憾，不過嘛……你小子倒是運氣好！想必你既然遇到了，定然已經進去查探過一番了吧？有那位峨眉姑娘給你保駕護航，又在那種得天獨厚、蘊藏造化的玄妙之地走了一遭，想必收獲不小吧？老夫看你氣息比離去時更為沉凝內斂，眼神也更為銳利，如今實力定然是更上一層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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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當歸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長劍“辭故人”，隨即，微微歎了口氣，臉上並無太多喜悅，反而浮現出一抹複雜難言的神情。
    秘境一行，雖九死一生，但收獲巨大。
    無論是對於體內神力的掌控程度，還是自身劍術的感悟與實戰水平，他都可謂大有長進，甚至堪稱脫胎換骨，他感覺如今的自己，麵對任何強大的對手，都真正有了一戰之力。
    可即使如此，他內心深處卻寧願自己從未進去過那個鬼地方。
    見到少年這副模樣，城主和花生大士相視一眼，都感到有些不解。
    李當歸抬起頭，目光直視著二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城主，大士，北境的那一處‘秘境’，的確是一處玄妙無比的好地方，內部神力之充沛遠超外界想象，疆域更是廣闊無垠，其時間與空間的運轉法則都與我們所知的世界截然不同，詭譎異常，甚至……還存在上下兩層顛倒的天地，若能安全進入其中修煉或探索，對自身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
    “但是，”少年話鋒忽然一轉，語氣變得極其嚴肅甚至帶著一絲警告“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進入那裏。”
    “為何？”城主神色一變，目光銳利如鷹隼。
    一旁的花生大士原本也被少年口中描述的“上下兩層天地”、“時間空間法則不同”等奇異景象所吸引，正想聽他細細描述一番，此刻見他話鋒如此急轉直下，語氣如此沉重，頓時也有些疑惑。
    李當歸的神情極為凝重，聲音低沉而清晰“這一次，幸虧我們的神力者沒有按照原計劃前往北境探索，否則，以那秘境中的凶險程度，絕對會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甚至……可能全軍覆沒，這無疑會嚴重削弱我們的力量，進一步影響接下來迫在眉睫的南海救援行動。”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因為那處秘境，早已不再是福地洞天，而是被‘死人’徹底占領，變成了一片絕對的死亡之地，我在那裏麵身受重傷，險死還生，這也正是我們耽擱了這麽長時間遲遲未歸的主要原因；甚至……連峨眉姑娘都在裏麵遭遇了極大的危險，差點出事。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現在那處‘秘境’裏的情況，隻會比我之前進入時更加危險。”
    此話一出，整個書房頓時陷入了一種近乎凝固的死寂，城主和花生大士都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回應。
    李當歸自顧自地繼續補充道“那些‘死人’……或者說‘風語者’，並非散兵遊勇，它們組成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軍團，可它們個體並無太多自主意識，隻是憑借本能，對一切生靈抱有極致的殺戮欲望。然而，它們卻似乎擁有……領導者，這讓它們變成了真正具有威脅的敵人。”
    他看向城主和花生大士，眼神銳利“而且，它們應該還在不斷地聚集，最終，很可能會循著北境部族南遷時留下的活人氣息，一路南下……我們若不早做打算，到時候，要麵對的，恐怕就會是一支絕對無法戰勝的死亡軍隊。”
    書房內，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城主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在書房內昏暗跳躍的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凝重的思索。
    花生大士則是滿臉的驚駭難以置信，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一隻手還停留在胡須上，卻忘記了撚動，沒有任何動作，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塑。
    愣了足足半晌後，這位見多識廣的老人，似乎才完全理解了少年話語的全部含義，他緩緩放下手，喉結滾動了一下，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所謂的北境‘古老預言’……全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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