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船票是張舊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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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碼頭,暴雨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淅淅瀝瀝地收了聲。
    空氣裏帶著點腥味兒,像剛哭過的魚。
    我站在高處,眯著眼,那艘停在3號泊位的“海皇星號”,船體鏽跡斑斑,活像一頭趴在那兒喘氣的鐵皮怪獸。
    李娜遞來一份檔案,嘖,這紙的味道,聞著就一股子陰謀味兒。
    “船長陳伯,六十七了,九龍城寨出來的。1983年因為救了個火場裏的小屁孩兒,得了‘民間義勇獎’,那小孩叫阿天。”
    她頓了頓,眼神有點怪,“我們查過福利署的記錄,當年那個小孩,是你用假名登記的。”
    我撚著手裏的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撥弄著,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這玩意兒,陪我多少個不眠之夜了。
    “他救過我第一次命……這次,輪到我還他了。”
    救命之恩,大於天。這老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我擺擺手,示意李娜別輕舉妄動。
    直接接觸?
    太o了,不符合我的風格。
    “讓電工工會的老王出馬,就說港口應急電纜檢修,在‘海皇星號’靠岸期間,每天都上去溜達一圈。記住,故意在機艙角落,留下一包印著‘忠信堂1982年祭典’字樣的舊香燭。”
    李娜一愣,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明白。”
    薑還是老的辣,這招“暗度陳倉”,絕對能勾起老家夥的回憶。
    三天後,指揮所裏,李娜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陳伯親自找到老王了,問那香是哪來的。老王隻說是花仔榮那條線的老規矩。”
    花仔榮,我那便宜老爸,當年也是九龍城寨響當當的人物。
    這老家夥,人情味兒還是挺濃的。
    當晚,我收到反饋,陳伯一個人躲在船艙裏,翻看一本泛黃的相冊,其中一頁貼著當年救火時的報紙剪報,邊緣還有他手寫的批注:“阿天,你活著就好。”
    嘖,這老家夥,還挺煽情。
    是時候親自出馬了。
    我沒帶任何人,隻提了一壺老酒,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上了船。
    “咚咚咚。”我敲響了船長室的門。
    門開了,陳伯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我沒提任務,沒談交易,隻是緩緩說道:“那晚火太大,我出不來,是你撞開二樓鐵窗,背我跳下去的。你左肩落下了疤,後來每逢陰雨天都痛。”
    陳伯渾身一震,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把我整個人都看穿。
    “你還說,‘小鬼,活著比報仇重要’。”
    我將酒放在桌上,一股濃烈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現在,有人想用你的船,送死人去活地——你願意當他們的擺渡人嗎?”
    陳伯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他們給了我兒子在澳洲的入學擔保……可船,不是棺材。”
    一句話,道盡了人性的掙紮與無奈。
    “澳洲入學擔保麽?”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就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立刻下令李娜偽造一份“澳洲移民局駁回函”,注明“擔保人涉嫌金融犯罪,簽證申請作廢”,然後通過船務公司內部郵件係統,精準地投遞到陳伯的私人信箱裏。
    同時,我讓電工工會在“海皇星號”的備用導航係統中植入一套“航線偏移預警程序”——一旦船隻駛離申報路線超過3海裏,係統將自動向港島海事處發送“機械故障求援信號”。
    雙管齊下,保證萬無一失。
    陳伯收到駁回函的當晚,主動聯係了我。
    “船可以按時啟航,但我要你保證——我兒子的路,別斷。”
    語氣裏帶著一絲哀求,也帶著一絲決絕。
    我點了點頭,眼神堅定:“你送他們上船,我送他們進牢。”
    一錘定音,塵埃落定。
    好戲,即將開鑼。
    深夜,我獨自站在落地窗前,手裏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
    猩紅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像極了此刻我的心情。
    窗外,一輪彎月掛在夜空中,像一把鋒利的鐮刀,隨時準備收割一切。
    “海皇星號”緩緩駛離港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可以開始了。”我對著電話淡淡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明白。”
    一場精心策劃的“甕中捉鱉”,就此拉開帷幕。
    我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支筆,在日曆上重重地劃掉今天這一頁。
    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我拿起桌子上的黑色小本子,今天的秘密已經刷新。
    “海皇星號,真正的目的地。”
    秘密下麵,是一片空白。
    我皺著眉頭,盯著那片空白,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被我忽略了。
    “你有沒有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我轉頭問向身後的李娜。
    李娜點了點頭:“是有點,陳伯的轉變太快了,而且……”
    她欲言又止,似乎在顧慮什麽。
    “而且什麽?”我追問道。
    “而且,澳洲移民局的辦事效率沒那麽高,偽造的駁回函,會不會太假了?”
    我沉默了,李娜的話提醒了我。
    “立刻查,查清楚‘海皇星號’的真正目的地,還有,查一下澳洲移民局最近的人事變動。”
    我隱隱感到一絲不安,這盤棋,似乎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還有,”我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通知下去,所有人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這場戲,還沒到收官的時候!”
    李娜領命而去,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走到窗前,再次望向遠方,黑暗的海麵上,隻有幾點微弱的星光在閃爍。
    “這場雨,還會下多久呢?”
    深夜,九龍塘指揮所。
    戴慕賢牢房再次斷電三秒……嘿,這劇情,刺激!
    妥了,看我的!
    深夜,九龍塘指揮所。
    “啪!”黑暗像一桶冰水,兜頭澆滅了牢房裏那點可憐的光。
    三秒,足夠戴慕賢那老狐狸做點文章了。
    監控恢複,李娜指著屏幕上新刻的字,壓低聲音:“你用情義換刀,可情義本身,也是刀……他真會聽你的?”
    我合上黑色小本,封麵上燙金的“秘密”二字,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今晚刷新的秘密第一條,紮眼得很:“陳伯每晚十點準時給船鍾上發條,動作從不假手他人。”
    “一個守時的人,最恨被人改時間。”我輕笑一聲,指尖摩挲著本子粗糙的邊緣。
    “而我要他親手,把‘方舟’的鍾,撥慢十二小時。”
    這叫什麽?
    這就叫釜底抽薪!
    守夜人委員會機關算盡,也算不到我能把時間玩弄於股掌之間。
    窗外,海風像是磨砂紙,粗糲地刮過玻璃。
    遠處,“海皇星號”的錨燈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像一隻伺機而動的眼睛。
    “澳洲那邊不用再管了麽?”李娜追問道。
    我擺擺手,示意她放鬆。
    “釣魚嘛,最重要的是耐心。咱們的魚餌已經撒下,接下來,就是等魚上鉤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打斷她,眼神深邃地望向窗外,“相信我,好戲才剛剛開始。”
    我起身走到牆邊,從架子上取下一把擦得鋥亮的匕首,在燈光下緩緩轉動著。
    刀鋒反射著冷冽的光芒,映襯著我嘴角一絲玩味的笑容。
    “走吧,李娜,去看看咱們的‘方舟’,到底要駛向何方……”
    淩晨兩點五十九分,我正準備眯一會兒,電話鈴聲突然炸響,劃破了指揮所的寂靜。
    李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徐天,不好了,‘海皇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