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鎮口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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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昊揣著那本泛黃的《管控員記錄》,手裏攥著冰涼的生鏽園藝剪刀,從宿區那棟鐵皮房子裏走了出來。外麵的昏黃光線依舊籠罩著一切,沒有日夜更替的跡象。宿區門口的告示板在風中微微晃動,上麵的紅漆大字仿佛嘲諷地提醒著每一個試圖理解這裏規則的人。他看了一眼宿區內部,依然死寂,沒有看到其他管控員的蹤跡。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活著,是否也在探索離開這裏的辦法。
    但他等不及了。任務完成後的“可嚐試申請離開”提示,以及那本記錄著失敗與“遺失”的本子,驅使他必須立刻行動。直覺告訴他,離開的關鍵就在那個他最初抵達,也最終失敗的鎮口。而且,在副本沒有將他徹底“遺失”在這裏之前,他必須抓住機會。
    他沿著來時的路,穿過那些空蕩蕩的藍色塑料座椅,繞過堆滿生鏽鐵架子的區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屬鏽味和泥土的腥味,遠處的蠕動聲雖然微弱,卻像鎮子的心跳一樣持續著。規則四提到的“聲音扭曲”讓他保持高度警惕,他盡量放輕腳步,避免發出任何可能引起不必要“關注”的聲音。
    走了大概十多分鍾,他看到了鎮口的輪廓。與他剛來時相比,鎮口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一些。那扇巨大的老舊鐵皮門,縫隙沒有完全合攏,依然透著一股吞噬一切的黑暗,但門框邊緣,以及旁邊的那個值班崗亭,仿佛不再是臨時搭建的鐵皮,而是由更古老的,帶著斑駁印記的石材構成。
    崗亭的窗戶依然開著,裏麵黑洞洞的。桌上那個紅盒子還在,旁邊散落著幾張紙,似乎是他最初抵達時留下的身份確認紙。那些紙張在無聲地顫抖,像是被看不見的風吹動。
    顧昊走到崗亭前,停下腳步。這裏就是他最初“失敗”的地方。他拒絕了“魏淼”的接引,被標記為“遺失記錄”,從而開啟了新的任務線。現在,他要以這個“遺失”的身份,在這裏“申請離開”。
    他拿出那本《管控員記錄》。記錄本最後一頁的草圖,那個畫在鎮口區域上的奇怪符號,像是在指引他某個特定的位置。他對照著周圍的環境,在崗亭的石材基座上,找到了一個淺淺的,像是被刻上去又被歲月磨平的印記。那個印記,和記錄本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這裏,就是“申請離開”的“接口”嗎?
    顧昊將記錄本放在那個印記上,然後取出那把生鏽的園藝剪刀。規則三說銷毀條目需要特定工具,這把剪刀是“剪斷連接”的工具。規則說申請離開“需要遺失”。
    他將剪刀放在記錄本上,刀尖對著記錄本上的印記。這本記錄,記錄著所有“遺失”的條目,記錄著失敗的管控員,記錄著這個區域的核心運作方式。將這本記錄,用“剪斷連接”的工具,放在“申請離開”的接口上。這是否就是“遺失”這個記錄,以此作為離開的憑證?
    他心裏揣摩著這層含義,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了剪刀的握柄上。
    沒有任何係統提示,也沒有任何聲音。但就在他按下剪刀的那一刻,整個鎮口區域,包括石質的崗亭和那扇巨大的鐵皮門,都發出了低沉的,像是地底傳來的嗡鳴。
    地麵開始輕微地顫抖,崗亭石材上的印記發出微弱的紅光,那紅光沿著石材的紋路蔓延,像活物的脈絡。
    他手下的記錄本開始劇烈顫抖,紙頁自動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響。那些記錄在上麵的筆跡,那些扭曲的、潦草的、絕望的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在紙麵上蠕動。
    係統提示終於出現,但不是在顧昊的麵板上,而是直接以血紅色的大字,憑空浮現在鎮口上空。
    【檢測到“遺失記錄臨時管控員”發起離開申請】
    【申請憑證:“管控員記錄”遺失率98)】
    【申請工具:“剪斷連接之剪”綁定條目銷毀)】
    【申請流程啟動:遺失確認】
    【請玩家,證明你的“遺失”狀態】
    顧昊眼神一凝。遺失確認?證明遺失?這又是什麽新的規則?
    他盯著空中的血字,又看了看手下的記錄本和剪刀。他銷毀了條目,阻止了它們被徹底收錄;他作為“遺失記錄”的管控員,本身就承載著“遺失”的身份。他拒絕了接引,也是一種遺失。
    他要怎麽證明他已經“遺失”?難道要忘記什麽?還是讓副本遺忘他?
    突然,鎮口鐵皮門後的黑暗中,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不是之前那種拖拽聲,也不是詭異的赤腳聲,而是皮鞋踩在地麵上的清脆響聲。一步一步,帶著一種冰冷的節奏感。
    “嗒……嗒……嗒……”
    顧昊立刻收起記錄本和剪刀,骨刀握在手裏,緊盯著門縫。
    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
    門縫裏的黑暗似乎被某種力量推開,露出一雙穿著黑色皮鞋的腳。接著是黑色的褲子,白色的襯衫,以及……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和他在糖水街遇到的那個女“居民”類似,這張臉也是空白的,光滑,像一張繃緊的麵具,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隻有一種極淡的輪廓,仿佛五官被徹底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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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沒有五官的臉緩緩抬頭,對著顧昊的方向,雖然沒有眼睛,顧昊卻能感覺到它在“看”他。
    一股強大的,帶著壓迫感的意識流直接湧入顧昊的腦海。
    【你……證明遺失?】
    【遺失……需要被記錄……需要被承認……】
    【你銷毀了記錄……你如何證明……你……是遺失的?】
    這個沒有五官的“人”,是鎮口“遺失確認”的守衛者嗎?它在質問他,在完成任務後,他如何證明自己依然處於“遺失”狀態?
    顧昊沒有被它的樣子嚇倒。他盯著那張空白的臉,心裏快速思考。證明遺失……銷毀記錄……
    他銷毀了那些“待收錄條目”,那些即將成為“遺失記錄”一部分的存在。他阻止了它們被記錄。
    他將記錄本揣進懷裏,上前一步。他沒有五官的臉對著他。
    “我銷毀了記錄!”顧昊清晰地說。他的聲音不再模仿扭曲,而是帶著一種正常的,人類的語調。
    空白的臉沒有反應。
    “我阻止了記錄的完成!”顧昊繼續說,語氣加重了一些。
    那張臉依然空白,意識流再次傳來,帶著困惑。
    【銷毀記錄……不等於……遺失……】
    【遺失……是被忘記……】
    【是被……抹去……】
    【你記得……你銷毀了……你……沒有被抹去……】
    顧昊心裏一沉。它說的對。他記得銷毀的過程,記得條目對應的名字。他沒有被抹去。他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是誰,記得在這裏經曆的一切。他並沒有“遺失”掉這些記憶。
    他如何證明自己的“遺失”?難道他需要主動忘記什麽?或者讓副本遺忘他?
    時間在流逝,遺失確認的流程已經啟動。這個沒有五官的守衛者,是流程的判定者。
    他看著那張空白的臉,突然想到了告示板上那條規則的另一層含義:“請勿記住名字”。他記住了魏淼,小宇,李明。他利用這些名字銷毀了條目。
    他是否需要“遺失”掉,記住這些名字的這個行為?或者,遺失掉這些名字本身?
    他再次看向那個沒有五官的守衛者,它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個舉動,或者等待他無法給出證明,然後判定他“非遺失狀態”,取消申請,或者更糟,直接將他強行“遺失”在這裏,成為永久收錄條目。
    顧昊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他不可能主動忘記,也無法讓副本遺忘他。他擁有的,是記錄本和剪刀。
    記錄本記錄了“遺失”,剪刀“剪斷連接”。他需要用這兩個工具,來證明他與“遺失”狀態的某種關聯。
    他拿起記錄本,翻到最後一頁那個寫著“需要遺失”和符號的頁麵。他將頁麵展示給那個守衛者。
    沒有五官的臉對著那一頁紙。意識流傳來:【記錄……】
    然後,顧昊拿起剪刀,對著記錄本上的那個符號,以及最後一頁的所有文字。
    他用剪刀,剪向那頁記錄著“遺失”和“申請離開”線索的紙張。
    【申請證明:】
    【證明你的遺失】
    【需要遺失】
    顧昊盯著紙上的字,剪刀在他手中發出微弱的嗡鳴。他要剪掉這頁紙。剪掉這本記錄中最關鍵的線索。
    他要“遺失”掉,這個離開的“證明”。
    他要以“遺失離開的線索”來證明,他是一個“遺失”狀態的管控員。
    “哢嚓!”
    剪刀毫不猶豫地落下,將記錄本的最後一頁,剪了下來。
    那一刻,整個鎮口區域猛地一震,沒有五官的守衛者身體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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