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狂的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燎原的野火，在周軒的腦子裏瘋狂燃燒。
    一鏡到底！
    巷戰！
    甩棍對匕首！
    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的腎上腺素飆升。
    這要是拍出來，絕對是功夫片曆史上，前無古人的一筆。
    周軒越想越興奮，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光著腳，在酒店柔軟的地毯上走來走去，腦海裏已經開始勾勒分鏡。
    不行，等不了了！
    他拿起手機，翻出葉威信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現在是淩晨一點。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聽筒裏傳來葉威信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爽。
    “喂？哪位啊？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葉導，是我，周軒。”
    周軒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亢奮。
    “周軒？”
    葉威信愣了一下，火氣消了些。
    “這麽晚了，有事嗎？”
    “葉導，關於最後那場巷戰，我有個想法。”
    周軒開門見山。
    “你說。”
    葉威信打了個哈欠，顯然沒太當回事。
    “既然要真打，不如我們玩得再大一點。”
    “一鏡到底，怎麽樣？”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足足過了十幾秒，葉威信那睡意全無，甚至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你……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用一個長鏡頭，不剪輯，從頭打到尾！”
    周軒一字一句地說道。
    “嘶——”
    電話那頭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你小子……”
    葉威信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夢囈。
    “你他媽真是個天才！”
    下一秒，電話裏爆發出葉威信驚天動地的咆哮。
    “一鏡到底！我怎麽就沒想到！哈哈哈哈！”
    “周軒！你等著！我馬上穿衣服！咱們現在就去片場！”
    “不！我先給阿彈打電話！不！我先給大哥大打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語無倫次的癲狂笑聲，周軒默默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位葉導，骨子裏也是個瘋子。
    而且，比自己瘋得還厲害。
    ……
    第二天，片場。
    臨時搭建的會議室裏，氣氛壓抑得可怕。
    洪錦保，甄子彈，還有劇組的一眾核心主創，全都黑著眼圈，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們昨晚，全都被葉威信的午夜凶鈴給騷擾了一遍。
    葉威信卻像打了雞血，拿著個戰術板，唾沫橫飛。
    “……就是這樣！一個長鏡頭！從巷子口打到巷子尾！拳拳到肉！血脈僨張！”
    “這將是影史上最偉大的三分鍾！”
    他講完，一臉期待地看著眾人。
    “大家有什麽看法？”
    會議室裏，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最後，還是甄子彈這位動作指導，忍不住開了口。
    他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道。
    “葉導，你是不是沒睡醒？”
    “一鏡到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甄子彈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演員的體力。”
    “這麽高強度的打鬥，三分鍾不NG，泰森來了都得跪。”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攝影。”
    “攝影師得扛著幾十斤的機器，跟著我們跑酷，還得保證鏡頭不晃，畫麵清晰。”
    “你找個超人來拍嗎？”
    最後是第三根手指。
    “第三，容錯率。”
    “中間隻要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動作出了丁點差錯，我們就得全部重來。”
    “你這是拍電影，還是玩命？”
    甄子彈的一番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葉威信被懟得啞口無言，求助似的看向了周軒。
    周軒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他先是衝著甄子彈笑了笑。
    “子彈哥說的都對，技術上確實困難重重。”
    “但是……”
    他話鋒一轉。
    “正因為困難，拍出來才牛逼啊！”
    “大家想一想，當觀眾們在大銀幕上，看到一場毫無剪輯、酣暢淋漓的生死搏殺，那種身臨其境的窒息感和衝擊力，會是多麽震撼？”
    周軒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感染力。
    “我們不是在拍一個普通的打鬥場麵。”
    “我們是在創造一個經典，一個後來者無法超越的標杆！”
    “我們是在告訴所有人，什麽他媽的才叫功夫片！”
    一番話說完，會議室裏依舊安靜。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如果說葉威信是瘋子。
    那這個周軒，就是個能把所有人都煽動成瘋子的魔鬼！
    甄子彈看著周軒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睛，喉結動了動。
    他承認，他心動了。
    作為一名動作演員，誰不想在自己的職業生涯裏，留下這樣一筆濃墨重彩？
    “我……”
    甄子探剛要開口。
    “幹了！”
    一直沒說話的洪錦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這位港圈大哥大，紅光滿麵，眼神裏全是興奮。
    “怕什麽！不就是一鏡到底嗎！”
    “體力不夠，就練！”
    “攝影跟不上，就多找幾個人換著扛！”
    “容錯率低，那就打到它沒有錯為止！”
    洪錦保環視眾人，聲如洪鍾。
    “我們拍電影的，不瘋一點，怎麽拍出好東西！”
    大哥大都發話了，誰還敢有意見。
    整個會議室，從剛才的集體奔喪臉，瞬間切換到了打了雞血的亢奮模式。
    “幹了！”
    “媽的，拍了這麽多年戲，就沒這麽刺激過！”
    “就是，大不了這幾個月不回家了，就睡在片場！”
    一群平均年齡超過四十歲的電影老炮，此刻像是一群準備去幹架的熱血少年。
    葉威信看著這群被周軒三言兩語就煽動起來的瘋子，眼眶都有點紅了。
    他看向周軒，眼神裏除了欣賞，更多的是一種找到知己的激動。
    這個年輕人，懂他！
    “好！”
    葉威信一拍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們就來聊聊具體怎麽拍！”
    他拿起筆，在戰術板上畫了一個簡陋的巷子。
    “首先，是動作設計！”
    他看向甄子彈。
    “阿彈，你是動作指導，你先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