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搜眨眼爬了上來。
    #星輝否認邀請秦墨#
    #換人#
    話題接連衝榜。
    圍觀群眾紛紛進場。
    【這歌到底什麽來頭？聽著像主旋律。】
    【空降成這樣？】
    【實話講，那張側臉，確實壓得住場。】
    【星輝這次真敢動！秦墨團隊太傲，換人不冤！】
    【周軒這氣質，天生為主角而生。】
    【排外的是你們自己，秦墨忠粉，一朝被刪，誰來道歉？】
    【秦墨拿過大獎，得想清楚代價。】
    【你們都在吵？我隻看到周軒的眼神……救命。】
    【真的帥到心跳停拍。】
    【姐妹，我已經盯著他那張彩排照看了二十分鍾。】
    演播大廳裏，無人知曉外界喧嘩。
    這裏沒有熱搜。
    沒有評論。
    隻有儀器低鳴，腳步來回，調音師耳機微調時的細碎對話。
    燈光在地上爬行。
    追光手穩穩控著角度。
    音響師蹲在台邊測返送。
    周軒站在原位，額角滲汗，呼吸稍重。
    兩小時彩排，導演一句“情緒沒到”，他就從頭再來。
    他沒皺一下眉，也沒問為什麽。
    眼神始終落在前方那片光裏，像是早已把歌裏的山河吞進肺腑。
    沒人低頭看手機。
    沒人議論網絡風暴。
    他們隻信一件事。
    舞台上的光，會蓋過所有噪音。
    直播開啟。
    畫麵切入夜空，繁星如織。
    一個穿唐製齊胸襦裙的女孩，出現在城樓之上。
    雙髻垂帶，金箔花鈿閃動。
    她仰頭望著，焰火在瞳孔中炸開。
    忽然，轉身喊：
    “快看！紫禁城的煙火亮了！”
    鏡頭一轉。
    庭院，男子執卷立於簷下，笑應。
    “慢些跑，莫摔了。新年才有這熱鬧。”
    再切。
    她已穿上明代紅襖，立領對襟，袖口繡金蓮。
    她提著蓮花燈，靠在父親肩頭，聲音輕得像風。
    “阿爺，明年，我們還一起看，好不好？”
    朝代更迭，服飾變換，焰火年年不同。
    唯有那聲“阿爺”，貫穿千年。
    彈幕本該是感動與讚歎。
    可現實，卻是另一番景象。
    屏幕瞬間被密密麻麻的惡意刷滿，字句翻滾。
    幾乎蓋住了整個畫麵：
    【星輝娛樂滾出娛樂圈！】
    【這晚會誰批的？瞎了嗎？】
    【周軒醜得離譜，平台審美破產！】
    【策劃集體進醫院吧，別出來害人。】
    導播室裏。
    張天韻盯著監視器。
    她是這場晚會的副導演，也是《天地龍鱗》項目的負責人之一。
    可現在，滿屏髒話像潑來的汙水。
    把她一路扛過來的東西砸得稀碎。
    她掏出手機，登錄微博，指尖在屏幕上狠狠敲下一行字：
    【《天地龍鱗》歌詞有力量，周軒唱得真，不比任何人差。】
    發送。
    不到十秒，評論區炸了。
    【笑死，這歌都沒發，你聽了個寂寞？”
    【一塊錢收得值，腦容量不值。】
    【周軒？挺會辦事啊。】
    一條條戳進來，像釘子往肉裏釘。
    張天韻盯著屏幕，呼吸變重，額角突突直跳。
    她攥緊手裏的熒光棒，塑料殼哢地裂了一道縫。
    叮——
    手機亮了。
    提示音在安靜的導播室裏刺了一下。
    她劃開，一條轉發跳出來。
    【現場聽過，話不多說，等作品。嘴碎的，等著被打臉。】
    那條動態一出來，評論區突然靜了半秒。
    光標還在閃，沒人說話。
    後台休息室。
    咖啡機滋滋冒著熱氣。
    角落裏，有個網紅舉著自拍杆，正拉周軒連麥。
    “家人們看！周軒哥剛換完演出服！”
    “帥不帥？來個嘉年華，我就讓他比心！”
    網紅晃了晃鏡頭。
    周軒無奈笑著搖頭，抬手擋了下鏡頭。
    張天韻靠在沙發邊，抬頭望過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她沒動，隻嘴角輕輕一抬。
    網紅立刻眯起一隻眼，舉起手。
    食指和拇指圈成圓。
    另外三指筆直豎著，朝她晃了晃。
    她今晚也上台。
    裙子層層疊疊，珠片在燈光下微微發亮。
    站在那，像從童話書裏走出來的，幹淨得讓人不敢大聲喘氣。
    張天韻收回視線，對旁邊助理開口。
    “待會直播，隻誇周軒。別的，一個字別碰。”
    話裏沒得商量。
    畫麵切回直播。
    前半段是長河奔湧。
    黃河流域炊煙升起，青銅器刻著古老文字。
    紫禁城街市喧沸如潮，宋人執筆揮墨，宮殿層層疊立。
    千年的脈絡，一幀幀鋪開。
    接著，黑了。
    炮火炸開夜空，城牆塌陷，書卷在火中卷曲成灰。
    孩子在廢墟裏哭。
    母親抱著繈褓踉蹌奔逃。
    青年倒在血泊裏，手還伸向前方。
    鏡頭推近。
    一個女孩跪在斷牆邊，穿粗布衣，赤著腳。
    懷裏抱著個破布娃娃，臉上全是淚。
    風刮過，卷起灰土，她一動不動。
    然後，天邊透出一點光。
    一個人影出現。
    再一個。
    又一個。
    穿長衫的青年蹲下身，把圍巾解下來披在她肩上。
    戰士站在她背後，槍口朝外。
    女生遞來半塊幹糧。
    沒人說話，他們隻是站著，像一道牆，把她擋在風雨之外。
    那些臉，很多人認得。
    課本上的，紀念館裏的，父輩講過的名字。
    他們不是神話，是活過，痛過，流血過的人。
    女孩抬起臉，淚水掛在睫毛上，一顫一顫地落下來。
    她眼神空茫，像被抽走了力氣。
    忽然，喉嚨裏動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震。
    她不哭了。
    手指摳進掌心，緩緩站起來，腳底踩著濕冷的地麵。
    嘴張了幾次，終於發出聲音。
    “救我華夏！”
    起初，是嘶啞的低喊。
    接著，一遍又一遍，聲音裂開，卻越來越硬。
    她的呐喊混進無數陌生卻熟悉的聲浪裏。
    像一滴水落進江河，不再孤單。
    彈幕停了。
    剛才還在刷【演得太假】【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套】的ID。
    全都沉了下去。
    沒人再說話。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接一條的致敬，從屏幕頂端緩緩滑落。
    密得看不見視頻畫麵。
    鋼琴聲響起。
    單音落下，像敲在人心上。
    黑白鍵翻湧出旋律，莊重、緩慢，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重量。
    然後鼓聲響起。
    直播間炸了。
    刷成一片雪白，壓住了所有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