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風沒再說話。
    唇角動了動，最終吐出幾個字。
    “周軒，我記住你了。”
    而此時，導演聽完，當場拍板。
    節目流程改，馬上排練。
    沒有廢話。燈光組調追光，音響校混響，舞台監督攥著對講機在人群裏穿行，腳步不停。
    所有人醒了過來，運轉起來。
    爭分奪秒。
    周軒剛才那段清唱還在人耳朵裏回蕩。
    “這嗓音，真的是周軒？”
    先前秦墨跳票帶來的陰雲，一下子被掀開了。
    沒人說話，但眼裏都亮著光。
    那種見多了爛事之後，突然撞見一點真的東西時才有的眼神。
    誰都盼著，這首歌，能在今晚炸出個響。
    ……
    星輝娛樂總部。
    會議室。
    董事長李天啟，對麵坐著鳳凰台綜藝部的鍾部長。
    李天啟臉色發紫，領帶被一把扯開，最上麵的扣子早不見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跳了一下。
    “報價太高！你們是來搶錢的？”
    鍾部長歪在椅子裏，翹著腿，斜眼看他，笑得不在乎。
    “打我啊？就算你把我打出鼻血，這個價，少一分都不行。”
    “我們手底下這些破億流量的人，不缺你這一單。”
    語氣懶散，話卻釘死。
    這兩年火得發紫，捧了多少頂流，資源全攥在自己人手裏。
    秦墨臨陣跑路，李天啟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從人家碗裏搶人。
    可對方開出的價碼，不光是出場費嚇人，連打賞，衍生品，品牌聯動都要抽十個點。
    直接踩過他的底線。
    沒人再開口。
    這時，門口傳來兩聲輕敲。
    總裁張天韻探身進來。
    “李總，您出來一下，有事。”
    李天啟喘了口氣，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帶翻也沒管，大步往外走。
    他得離開這屋子，再待下去，怕真會動手。
    鍾部長沒動，仰著頭笑出聲。
    “哎喲，這就走了？”
    “李總，你還能找誰去？難不成真讓自己的人上台唱歌？”
    “那可有得笑了。”
    走廊盡頭，李天啟靠牆站著，胸口起伏。
    手剛摸到手機，張天韻已經快步上前，塞過來一部手機。
    指尖，一點屏幕。
    “您先看這個。”
    視頻開始了。
    一個穿白襯衫的人，站在空蕩舞台上，袖子挽到小臂。
    沒音樂，沒燈光。
    隻有一段清唱從麥克風裏流出來。
    第一句落下，整個後台都靜了。
    副歌炸開的那一刻，像大河決堤，撞進人心深處。
    李天啟的瞳孔縮了一下。
    臉色從鐵青慢慢泛出紅，皺著的眉頭一點一點鬆開，呼吸也穩了。
    最後一句唱完，餘音還沒散。
    他放下手機，眼睛亮了。
    他懂了。
    主意定了。
    回到辦公室抓起合同，一路直奔會議室。
    抬手一揚。
    文件夾正拍在鍾部長臉上。
    紙頁散了一地，有幾張糊在對方鼻梁上。
    李鋒雙手抱胸，站在他麵前。
    “讓我們的工作人員上台，不行？”
    他盯著對方五秒。
    直到鍾部長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李鋒已經冷笑著轉身，一步沒停地走了出去。
    張天韻緊跟著他，兩人朝著演播廳方向快步而去。
    會議室裏隻剩鍾部長坐在原地，嘴半張。
    鍾部長僵在原地，手指還停在半空。
    文件散了一地，合同邊緣沾著茶葉末。
    封麵上“合作意向書”幾個字被口水洇開，墨跡模糊。
    他盯著那行字，忽然覺得荒唐。
    “姓李的抽什麽瘋？”
    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喉頭泛著腥。
    膝蓋剛碰到地板，就聽見走廊腳步聲碎。
    他手忙腳亂地撿，紙頁嘩啦作響。
    五分鍾後。
    他靠在演播廳外的牆邊，呼吸才順過來。
    玻璃窗裏，舞台亮著光。
    一個年輕人正調耳返，側臉線條利落。
    導播台前幾個技術員湊在一起，頭都不抬，壓著聲兒說“這音準絕了”。
    “那是誰？”
    鍾部長拽住路過的小工。
    小工笑了笑。
    “周軒，我們公司的大佬。”
    “新寫的歌，頂了《黃種人》。您說猛不猛？”
    鍾部長沒答。
    手機在兜裏震起來。
    熱搜已經炸了。
    【星輝娛樂周大佬頂替秦墨】
    【《天地龍鱗》聽都沒聽過？】
    全網搜不到的神秘新歌。
    評論區吵成一片。
    【這歌名怎麽聽著挺玄幻？】
    【秦墨好歹拿過獎，換人也太突然了吧？】
    【愣是沒扒到音頻！】
    【別整到最後，新歌變笑話。】
    舞台上的周軒換了長袍。
    黑底繡龍紋，肩鑲鱗片，燈光一打，整件衣服像是活了。
    他走位時腳步極穩，每個轉身都卡在節拍上。
    連舞群的腳步，都被他帶得整齊劃一。
    間奏時他退後半步，和舞者同步轉身，動作幹淨得沒有一絲多餘。
    最後一句唱完，他定在原地，指尖微顫。
    台下沒人動。
    幾秒後。
    導播台那邊有人鼓了掌。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李鋒站在側幕，手還環在胸前，嘴角鬆了。
    他沒鼓掌，隻是盯著那個站定的周軒，低聲說了句。
    “行啊……”
    “發公告。”
    秘書點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下一行字。
    【官方聲明】
    【秦墨先生未受邀參與本次演出。】
    微博發出三分鍾後。
    第二條動態上線。
    【@周軒首發新歌《天地龍鱗》排練直擊！】
    配圖九宮格刷出瞬間，點讚破萬。
    第一張是全景。
    舞台龐大，追光燈如星群懸空，緩緩轉動。
    LED牆上，長城蜿蜒如龍脊，自畫麵盡頭奔騰而來。
    技術人員在鋼架上攀爬。
    有人蹲著測音線。
    導演組圍著監視器爭辯。
    汗水浸透後背，對講機滋啦作響。
    整個廳裏，電流聲嗡嗡不絕。
    動態發布不過幾分鍾，評論區炸了。
    有人直接喊出“正劇歸來”，說這身行頭穿出了久違的莊重。
    也有人冷笑，說是換人前的鋪墊，矛頭直指秦墨。
    【又是這套捧新踩舊的把戲？】
    【秦墨的聲線你們複製不了，換個臉有什麽用？】
    更有人翻出過往采訪截圖。
    【星輝曾親口說秦墨是唯一人選，現在呢？】
    粉絲迅速集結，圍攻星輝官微。
    評論被刷成一片血色。
    【吃相難看！】
    【他給你們拿了多少獎？說換就換？】
    【別拿我們家哥哥墊資造星。】
    【星輝完了，從此粉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