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這位是寒國衛，華夏青年的負責人。”
    助理低聲說。
    李天啟迎上去，伸手。
    “寒主任，久仰。”
        李天啟笑容僵住。
    他直接頂回去，聲音冷了。
    “換人？不行。”
    “不可能。”
    寒國衛語氣沒起伏。
    “不是對周軒有意見。”
        “我們一早趕來，是想確保成品質量。”
    他頓了頓，直視對方。
    “但李總也清楚，現場演出和錄音棚不一樣。”
    “周軒沒進過專業棚。”
    “昨晚那場，氣息不穩，高音虛，還有兩句搶了節拍。”
    李天啟胸口一悶。
    舞台上的錯，觀眾可以忽略。
    可錄音棚裏，每一秒都會被放大。
    更何況這首歌，不隻是歌。
    他咬牙。
    “一遍不行就多錄幾遍。”
    “不行還能修。”
    寒國衛搖了搖頭。
        “劇三天後開播，我們沒時間一遍遍磨。”
    李天啟沒說話。
    他心裏一沉。
    《站起來了》是央台今年壓軸的獻禮劇。
    導演是幾位老戲骨級別的大師。
    劇本寫了五年。
    演員陣容幾乎囊括了所有一線。
    作為主題曲，《天地龍鱗》不是普通歌曲，是整部劇的靈魂引子。
    出一點差錯，就是全國範圍的事故。
    過了許久。
    他終於點頭。
    “那接替周軒的人，定了？”
    “汪菲。”
    李天啟站在旁邊，輕輕點了點頭。
    這名字不陌生。
    那個在選秀裏被淘汰，卻靠一首清唱紅遍全網的新人。
    嗓音幹淨得像山雨過後的空氣。
    音樂節上，他捧回【最佳男歌手】時，台下掌聲幾乎掀翻屋頂。
    比起周軒那種聲音。
    汪菲確實更適合撐起這首宏大敘事的主題曲。
    李天啟歎了口氣。
    “行吧。”
    “但我有個前提，周軒是詞曲作者，換人之前，得先問過他。”
    寒國衛語氣誠懇了些。
    “當然。”
    “說實話，他願意免費授權平台使用，已經很罕見了。”
    “一旦換人，補償不會少。”
    ……
    電梯門打開。
    周軒走進來的時候，突然安靜了一瞬。
    他剪了短發，劉海輕輕搭在眉骨上方。
    妝很淡，隻在光影裏顯出些輪廓。
    衣服還是那牌子的高定，剪裁利落，但整個人像是從殼裏掙了出來，眼神清亮，肩背挺直。
    辦公室裏響起窸窣的私語。
    “周軒？”
    “這氣質變了？”
    “像換了個臉，又不像整容。”
    無數目光掃過來。
    好奇的，打量的，藏不住驚豔的。
    他走到張天韻工位前，壓低聲音。
    “我這打扮，會不會太過了？”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過什麽過？又不是上紅毯。”
    “你平時什麽樣，現在也什麽樣，別裝。”
    周軒一愣，繃著的勁，忽然鬆了。
    是啊。
    怕什麽。
    他笑了笑，像從前那樣，朝四周揚聲招呼。
    “早啊，各位。”
    沒人接話，但氣氛變了。
    幾個年輕女員工圍在茶水間角落。
    “周軒今天這造型，帥出新高度。”
    馬尾女孩托著腮，眼神亮亮的。
    戴眼鏡的女生推了推鏡框。
    “你才發現？”
    “人家不止長得幹淨，還會寫歌。詞曲全包，真人版男主劇本。”
    笑聲又起，輕輕蕩開。
    星輝娛樂的辦公區不像公司。
    開放式空間裏，模塊化工位隨意排布。
    每張桌子都有可調色的氛圍燈。
    有人桌上擺著高達模型。
    有人貼滿動漫貼紙。
    角落裏的茶水間，分四種風格。
    日式枯山水，北歐原木，蒸汽齒輪牆，還有一間幹脆做成了像素風。
    四周牆上貼滿海浪般的二次元海報。
    中央是間玻璃會議室，半透明，浮在人群之上。
    就在這片喧鬧裏，李總的辦公室門開了。
    他往門口一站，人群像被按了暫停鍵。
    女職員們立刻埋頭假裝工作，眼角卻偷偷往他身後瞄。
    跟在李天啟身後的，是周軒。
    白襯衫卷著袖口，露出小臂的線條。
    他走路不快。
    走廊一路安靜下來。
    有人盯著他看。
    有人假裝翻文件。
    還有幾個已經打開手機備忘錄。
    氣氛剛要升溫，一聲清亮的喊叫從背後傳來。
    “周軒！周軒——”
    他回頭。
    助理正朝這邊走來，懷裏抱著文件。
    她穿得一絲不苟。
    但，眉眼帶著笑意。
    是公司裏那種讓人不自覺信任的類型。
    他站定，笑了笑。
    助理掃了眼四周，壓低聲音。
    “能說句話嗎？有點事，不太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講。”
    周軒點頭。
    張天韻也察覺出不對，緊跟上來。
    三人繞過轉角，進了消防通道旁的暗處。
    這兒光線弱，沒人來，連說話都像被牆吸走。
    “怎麽了？”
    張天韻皺眉。
    助理又看了看通道口，才開口，聲音幾乎聽不見。
        空氣靜了一瞬。
    周軒沒說話，眉梢輕輕動了一下。
    眼裏有光閃過去，又立刻暗下來。
    張天韻卻像炸了。
    “換人？開什麽玩笑！”
    她聲音拔高，又猛地捂住嘴。
    可眼睛紅得像要冒火。
    “李總不知道現在網上有多瘋嗎？”
    “點擊破億，熱搜三天不下來！這歌還沒正式發，已經成現象了！”
    “現在換演唱？問過作者嗎？這叫什麽道理！”
    助理豎起食指，眼神往通道口瞟。
    “別——”
    “小點聲，我知道你氣，聽我說完。”
    她看著周軒，見他還在聽，才繼續。
    “別誤會，詞曲署名還是你。隻是，唱的人換掉。”
    “節目組說，需要更強的號召力。”
    “誰？”
    周軒終於開口，聲音平得像在聊天氣。
    助理咬了下嘴唇，像是難出口。
    “汪菲。”
    沒人說話。
    張天韻張了張嘴。
    最後，靠著牆滑下去，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認命，還是不甘。
    汪菲。
    那是個什麽人？
    獎拿遍，粉絲過億。
    星輝娛樂本來請的就是她。
    因為她在國外錄專輯，檔期錯開，才臨時換成秦墨。
    現在倒好，節目組又要把《天地龍鱗》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