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院長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病曆本，從桌麵上推給沈昭月，語氣沉重地介紹起了黃雪梅。
    “黃雪梅大夫，是我們醫院的第一把刀。她有在蘇聯學習軍事醫學與大規模醫療體係的優秀經曆。她在我們醫院，是很多大夫學習的標杆。”
    “也因為是這第一把刀，她的心裏也逐漸產生了，隻要有手術刀，就能解決一切的觀念。”
    羅院長緩緩講述的語氣裏，漸漸有些惋惜。
    “我發現她了這樣的危險的認知，平日便對她多有提醒，非必要不手術，可越是這樣，黃雪梅大夫就越想證明給我看，手術能快速解決一切。”
    羅院長示意沈昭月把那本病曆看看，他繼續說下去。
    “黃雪梅大夫愛手術的行為，後來也被院裏其他的領導關注到了，也有其他的大夫不認可她的做法，這一度還在院內形成了派係矛盾。”
    “直到昨天，沈同誌你一個外來大夫，卻從她手術刀下，強勢保下了那孩子，也避免了母體的手術。”
    沈昭月聽到這裏，從馬勇老婆的診斷記錄上抬起了頭，不難猜道：“她的診斷，受到了質疑？”
    羅院長歎氣點點頭。
    “事情很快傳遍了醫院，她自然要受到質疑。我認為這是一個敲打她的好機會，就組織全院醫生，將她的診斷流程複盤了一遍，確實也發現了她有冒進的問題。”
    “可惜，羅院長您的敲打對黃雪梅醫生沒有起到正向作用，反而激發了她的逆反心理。”
    沈昭月指出一處診斷記錄道：“這裏，黃醫生實際有機會在保守狀態下讓孩子生出來，但因為她處置失機，導致了不得不手術的情況。”
    羅院長為沈昭月能這麽快發現問題而欣賞：“是這樣。”
    “如果沒有今天，我會覺得她真的隻是處理不當，但今天病人的肚子打開……”
    沈昭月接下來的話，一點情麵也不留。
    “我有理由懷疑，她在當天，就對產婦進行了蓄意手術。理由是胎兒的確過大，還有胎位不正等等情況。
    包括今天，她蓄意的意圖更明顯。她作為醫生，在實施按壓時，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力度是否正確，產婦的反應是否在合理範圍內。”
    沈昭月繼續說出更讓人憤慨的情況。
    “馬勇的母親說產婦剛放下碗，黃雪梅醫生就來了。那時她必然看得到產婦吃了些什麽，可她不但沒有提醒，反而借過早大補的後果，以促宮縮為由，刻意造成產婦子宮破裂。”
    沈昭月進一步質疑：“我進去的時候，手術室為什麽就她一個人？”
    因為打開產婦肚子後，但凡是個醫生，也能看出不對。
    而且在目前的醫療輔助下，她想一個人完成手術，本身就是再置病人於危險。
    沈昭月難以接受地放下診療記錄。
    “如果今天這手術讓她做成了，她隻會在自證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作為一名醫生，隻為了證明自己，憑主觀對待病人，這跟殺人犯有什麽區別。”
    醫者仁心，沒有仁字在心上，越優秀的醫生，越是劊子手。
    羅院長在久久成沉默後，低頭道：“國家培養一個這樣的人才，不容易啊。”
    人才人才，先當個人，再成才。
    沈昭月能理解，卻不能認同羅院長這份，因才而愛才的心。
    她起身朝羅院長深深鞠躬，就兩次大鬧手術室道歉並告辭。
    沈昭月走後，羅院長再三思考，拿起了桌子的手搖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走出了醫院，沈昭月沉悶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看著開闊的街道上，人們來往。
    她不回顧家了。
    接下來該謀個去處。
    吃飯的問題總得解決。
    她正想著呢，騎車趕回醫院的馬勇看到了她。
    “沈同誌！”馬勇老遠就喊。
    沈昭月聽見喊聲，從坐著的花壇上起身。
    馬勇停好單車，走到她麵前，不勝感激。
    “沈同誌，你又救了我婆娘一次，這樣，明天我還親自登門道謝！等我婆娘明個醒了，我跟她商量商量，讓我那胖小子認你當幹娘！就這樣！我不跟你說了，我得上醫院裏頭看著去。”
    馬勇說走就走，沈昭月叫住他道：“馬勇副營長，我不在顧家了，你下次也別去顧家找我了，我跟顧野簽完離婚的字了。”
    馬勇馬上又走回到沈昭月麵前。
    “昨天他還給你擔保呢，今天你倆就簽字了。咋的，拿感情擔的保啊？老子給你勸勸他去，這麽好本事的婆娘不要，他要誰去！”
    馬勇轉身就要跨上他的大杠，沈昭月一把拖住他車後座：“我跟顧野都真心想離婚，真的，不用勸，我們都想好了。”
    他猛一想起今天接沈昭月的時候，那裏還站著一個女人，他口氣一揚：“他瞧上別的女人了？”
    “沒有的事，主要是我們不想在一起，真的！”沈昭月再次強調。
    馬勇就急起來：“那我這婆娘孩子要再找你怎麽辦？老子都怕放醫院了，我現在就信你！有事，我肯定還找你！”
    沈昭月感覺自己可以住空間，但這不能說。
    “我暫時還沒找好住處，不過你放心，你老婆孩子在醫院不會再出問題了。今天出了這樣的事，羅院長肯定會管。”
    馬勇不耐煩跟她磨磨唧唧，大手一揮。
    “你這樣！我也不跟你娘們唧唧。我這剛過來，院裏房子還沒分給我，一家子外頭住著。你先上我家住去，房子敞亮，我老婆，孩子，我那老娘，我都放心。吃啥喝啥用啥，老子都給你包了！”
    他直接把鑰匙一丟，告訴她位置，一溜煙進醫院去了。
    沈昭月拿著那串鑰匙，哭笑不得。
    不過，馬勇真心看得起她，她倒也願意結交。
    劇情到後麵，咱媽為了收複香江，有個全軍大比武的情節。東北、華北、華東，一共11個區的軍區首長亮相。其中，華中地區的軍區首長就叫馬勇。
    比武角逐到最後，是華中區和顧野所帶領的華北區的賽場。因此對華中區這位首長，倒是有些介紹。其中就提到了他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兵，一路飆升到正師級團長，因為隊伍的指揮問題，屢次和上級衝突，調往其他區，成為一個副營級幹部。
    但他很有自己的一套，並且用自己那套，證明了能打勝仗的硬道理！
    再次平步青雲，調回原區，成為一個大軍區的首長。
    沈昭月昨天從醫院回去的路上，猛然想起這一茬。前後一對，發現這位新來的副營長，怕不就是後來的華中區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