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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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炮擊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他們終於明白杜寒並非虛張聲勢,他真的可以做到。
    而且,他無需派遣一兵一卒,僅憑遠程攻擊就能輕鬆摧毀你的陣地。
    “很好!現在我們繼續談撫恤問題。”待東山硝煙散盡後,杜寒轉過身,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容,“我有兩個要求,一是把我現在使用的幾艘船歸我,作為對西山營寨被毀建築的補償;二是給我手下的撫恤銀十萬兩。”
    “啊?”
    張斌良、俞泰亮和姚與賢同時驚呼,三人互相看了看,完全沒料到杜寒竟然開出了這麽大的口。
    過了很久,張斌良才低聲嘀咕了一句:“老弟,這有些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不這麽認為。”杜寒輕輕笑了下,“如果這些賠償能避免衝突,我會開心得睡不著覺。”
    “將軍,別以為我們好欺負!”右營都司姚與賢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插話道,“請將軍三思,我們水師兵力近萬,而您僅有數百人,一旦開戰,西山營寨恐怕撐不住。”
    “是這樣嗎?”杜寒先是一笑,隨即臉色驟變,目光變得冰冷,“不如我們也效仿薊鎮和白杆兵,在此擺開陣勢正麵交鋒,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我想你們也知道我這兒有多少銀子,要是我輸了,全歸你們。”
    聽到這話,張斌良等人心裏一沉,但杜寒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朝廷對這類衝突的態度想必各位都很清楚。
    拳頭硬的人說了算,薊鎮和白杆兵之間的衝突朝廷如何處理,各位應該有所耳聞吧?況且這場衝突是我們挑起的,我要求撫恤難道過分了嗎?要不要一起去聽聽金遊擊的意見?”
    杜寒的話深深觸動了水師將領的心。
    他們長期在海上活動,與陸地各部的利益衝突並不直接,因此對火拚的經驗不多。
    然而,他們也聽說過各鎮官兵間關於火並的一些故事。
    朝廷對此類事件一貫采取和稀泥的態度,並不追究各部的損失……換句話說,在火並中誰占便宜或吃虧,朝廷並不在意,勝者為王敗者寇,全憑那一仗定輸贏。
    剛才的炮擊讓他們意識到,真打起來水師絕非陸戰強者的對手,即便鬧到上級那裏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麵,因為他們的最大靠山孫承宗已不在,現任經略高第可是孫承宗的政敵。
    張斌良本就沒打算與杜寒撕破臉,剛才那幾句話隻是想在部下麵前表明立場。
    如今見杜寒如此強硬,他早已打消了再爭取的想法。
    "兄弟,別去尋金遊擊了,他如今病得厲害,起不了床。
    這事我就能定奪,撫恤的事包在我身上。
    "張斌良並不想讓金冠操心,金冠已是重病纏身,根本沒有餘力處理覺華島上的事務,而張斌良也很享受獨掌大權的感覺。
    俞泰亮與姚與賢皆未言語,既然參將都決定給予撫恤,他們二人也不想自找麻煩。
    "既然老哥能做主,那是再好不過了。
    "杜寒聽聞張斌良終於同意撫恤,內心暗喜,但臉上並未流露分毫。
    "老哥打算何時給兄弟這些撫恤呢?"
    "這個嘛……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要求是不是有點大了?水師哪來這麽多銀子?不如減減,要不兩萬兩如何?"張斌良語氣柔和,從他的態度來看,絲毫看不出不滿,倒像是個寬厚的大哥在勸導倔強的小弟一般。
    在講這話時,張斌良也沒忘給俞泰亮和姚與賢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帶來的水兵移遠些。
    上位者談論這類事情時,可不能讓小兵聽見,人多嘴雜,消息傳出就容易走樣。
    這是杜寒頭一次見識到張斌良的另一麵,這讓他突然想起一事,難怪袁崇煥在對付毛文龍前,會先派遣張斌良到東江去分化毛文龍的手下,這家夥在為人處世上確實有一套。
    "林易,你帶人退後一些。
    "
    眼見水師眾人已避開,杜寒也讓林易離遠點,待手下們都散開後,他才對張斌良搖了搖頭:"老哥,真的不是兄弟貪心,主要是這邊死了太多人,這點錢恐怕鎮不住啊!再說,水師有沒有錢,老哥難道不清楚?要不咱們合計合計。
    "
    "老弟啊,遼餉裏哪輪得到水師分一杯羹呢?我再添點,就兩萬兩吧!“張斌良爽快地說了個數,隨後拍了拍杜寒的肩:”老弟,兩萬兩已經很多了,你也該適可而止了!"
    適可而止?
    杜寒心中冷笑著。
    你都退讓了,我為何要適可而止?如果你硬碰硬,我或許隻能適可而止了,既然抓到了機會,那就要趁勢而上,爭取最大利益!
    "老哥,且不說別的,水師有近一千艘戰船,就算算一千艘好了,一條船上多少人,老哥比我清楚,一千條船需要多少人,老哥也比我清楚。
    "杜寒語速平穩,臉上依舊是那份從容不迫的笑容,"這些船具體怎麽回事,老哥肯定比我更明白!我隻懂步兵的事,至於水師,實在不懂,老哥能否為我解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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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弟這話……話有些難答啊……"張斌良幹笑了幾聲,笑容略顯窘迫。
    "一艘船每日收一兩銀子,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五兩,千艘船一年便可收三十多萬兩,不知愚兄所算可對?"
    此番,不僅張斌良麵色窘迫,連俞泰亮與姚與賢也略顯難堪。
    水師兵力僅八千,即便按每艦三十人計,兩三百艘便能容納,何須用至千艘乃至兩千艘戰艦?
    鎮兵將領依靠虛報人數獲利乃明軍公開之隱秘,至於水師如何斂財,鎮兵將領並不關心,許多人甚至不願探究。
    然而,杜寒甫至數日,便已洞察其中奧妙。
    這些眾多的戰艦,名義上隸屬水師,實則從事走私,皆為各地商賈掛靠於水師的走私船隻。
    大明雖有海禁,但水師自家船隻下海,總不能被禁吧?
    至於掛名水師所得銀兩,亦依船大小而異,從百十兩至千兩不等,還不時收受商賈饋贈,一年賺取數十萬銀兩易如反掌。
    "非是我貪婪,老哥請看。
    "杜寒邊說邊指遍地屍骨,"我方折損如此多人,若無足夠銀兩安撫,如何平息?念在老哥份上,減至八萬兩。
    "
    "老弟,仍嫌太多,太多……"
    "轟……轟轟……"
    正議價間,西山營寨內驟然爆發出震天巨響,眾人驚聞,望向炮台,隻見白煙騰起,隨即目光轉向東山營寨。
    片刻後,火光乍現,東山營寨旁的坡地上升起了滾滾濃煙。
    而後,隆隆雷鳴傳來。
    張斌良等人愕然發現,此輪炮彈落點逼近東山營寨的寨牆。
    "老弟且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張斌良心生懼意,若此輪炮彈落入營寨,他在水師那邊亦難以壓製,恐將引發衝突。
    杜寒暗自竊喜,原隻想與張斌良談判,並未刻意下令停火,以為王函會自行停止,誰知此人竟如此固執,不見命令依舊開炮。
    然觀張斌良等人反應,王函此輪炮擊恰到好處,大炮才是談判最優利器,不怕他們不應。
    "張兄,非是我無意停火,實難掌控。
    "杜寒兩手一攤,做出無奈狀,"他們損失親族甚眾,皆怒火中燒,不知會做出何事。
    "
    張斌良仰頭望向炮台,忽見炮台上小紅旗再度舉起,心中突兀加速,此前便察覺,似是這麵小紅旗在操控炮擊。
    五萬兩!賢弟!這十幾艘船,包括船上的人,我都拱手相送!張斌良有些焦急,舉起右手張開五指示意,「水師已撥出五萬兩撫恤銀,你趕緊傳令停止炮擊。
    」
    然而話音未落,營寨內再次響起炮聲,一連串炮彈呼嘯而出。
    與之前相同,炮彈依舊落在東山營寨附近,但結果有所不同。
    從這邊望去,東山營寨湧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這些黑點一出營門便迅速向四周擴散。
    眾人瞬間明白,東山營寨發生了營嘯,民間稱其為炸營。
    「快住手!快住手!」這下張斌良徹底慌了,他揮舞一根手指對杜寒喊道:加一萬兩!六萬兩總該夠了吧!賢弟快下令罷戰!
    「好!」杜寒與張斌良擊掌為定,隨後招來林易吩咐道:「告訴王函停火!」
    等林易入寨後,杜寒才一臉歉意地向張斌良拱手道:「大哥莫怪,這些兔崽子有時真不好駕馭……」
    一場用大炮談生意的談判就此結束。
    杜寒當日便派出五十名全副武裝的步兵,用十輛騾車載著六萬兩銀子運回,又命王鵬、龐宇押運船隻至西海邊,整齊排列成三列靠泊。
    西邊海岸條件有限,僅兩百餘米可停靠,但深度尚佳,足以容納一支小型艦隊。
    西山營寨在這次爭鬥中損失慘重,傷亡人數達三百餘人。
    當時正值士兵於海邊操練列隊,密集陣型導致死傷嚴重。
    所幸水師的佛郎機炮威力有限,否則傷亡可能更為慘重。
    至於水師方麵的傷亡,張斌良等人閉口不提,杜寒也無意追問。
    雙方心中都清楚,此次火拚之後,兩家已是結仇,未來難免相互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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