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情深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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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裏,葉婉寧深吸一口氣,總是要做個了斷,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太遲了,保不齊有什麽人會看到,到時候百口莫辯。
    “趙大人,你我之間本就算不上故人,實在不用如此糾纏。”葉婉寧歎氣道。
    “如何不算?你當初在……”趙川還沒說完,聽到遠處有馬蹄聲,轉而道,“明兒我會上門拜訪,你若是不見我,你知道我脾性的。”
    在遠處的馬車到來之前,趙川先進了附近的小巷,他還是有在顧及葉婉寧的名聲。
    隻是葉婉寧被趙川這麽一折騰,心裏很鬱悶,最開始時,她就不想和趙川糾纏,更別說是現在。
    馬車匆匆回了謝府,葉婉寧眉心一直擰著。
    雲芝端熱水來時,順帶關了門,“夫人,折竹問,要不要派人問問大人的意思。若是趙川非要糾纏您,也可以用點手段,把人趕出京城去。”
    折竹是不懂葉婉寧之前和趙川認識,但是今日的情況,猜也能猜到兩人之前相識。
    “趙川執拗得很,並不是把他趕走就能解決的。”葉婉寧歎了口氣,“真是讓人頭疼。明日等他來,我讓他死心吧。雲芝你說,他喜歡我什麽呢?”
    容貌嗎?
    可再好的容顏,都有老去的時候。
    偏偏趙川執拗得很,一而再地糾纏。
    “夫人年輕貌美,世上男子大多垂涎美人的美色,趙川應該就是這樣。”雲芝說起趙川,也很煩躁。
    “罷了,不說了,明兒個等他來吧。”葉婉寧讓雲芝先去休息。
    一晚過去,天剛蒙蒙亮時,趙川就來了。
    他眼眶布滿了血絲,明顯一夜未睡。
    折竹帶著人到後院,上前和夫人道,“小的就在不遠處,您所有什麽事,招招手就行。”
    葉婉寧隻留下雲芝,等折竹走後,再去看趙川,“趙大人,先前我就與你說過,我不願意嫁給你。我從未給你許諾,也沒和你有過來往,和你說不上對不起你。所以請你自重一些,往後互不認識,當做陌生人就好。”
    “可你當初,說的是你絕對不會改嫁,對亡夫情深義重,為何到了謝泊淮就變了?是不是他威脅你嫁給他?”趙川都打聽了,京城裏人都知道,謝泊淮為了葉婉寧,還去開棺挖墳,非常喜歡葉婉寧,“若是他強迫的你,我就算拚盡全力,也要幫你脫離苦海。”
    葉婉寧說不是,“我家兄長與我夫君早就認識,我們也不是普通的陌生人。而且我夫君位高權重,想要什麽樣的人都可以有,何必強迫我。趙大人,我是自願的。”
    “為什麽?”聽到葉婉寧說是自願的,心裏的防線突然崩塌,“為什麽你就願意嫁給他?”
    “這是我的事,你隻要知道,我與我夫君情深義重就好。”葉婉寧冷冷地道。
    遠處的折竹,聽到情深義重三個字,有幾分驚訝。平日裏夫人和大人都是客客氣氣,隻能說是相敬如賓。其實這個距離,一般人是聽不到涼亭的說話,但他耳力比較好,才能聽到。
    而情深義重四個字,更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趙川的心上。
    差點脫口而出問謝泊淮哪裏比他好,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因為謝泊淮好像處處都比他好。
    論官職,謝泊淮已經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論長相,謝泊淮確實有幾分俊朗。家財那些更不用說,如今謝泊淮權勢滔天,想要多少錢都可以。
    趙川哪哪都比不過。
    “原來是我不懂你。”趙川搖了搖頭。
    葉婉寧以為趙川覺得她愛慕虛榮,是為了權勢嫁給謝泊淮,才會說這個話。但她不想解釋了,隻要能讓趙川死心,隨便趙川怎麽想。
    “趙大人,話說到這個地步,就請你忘記這段過往。如今你有了功名,可以另覓佳婦,往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葉婉寧說得差不多了,示意雲芝送客。
    趙川卻沒動,“葉氏,如果有一天,我也位高權重,我也可以萬人之上,你會高看我一眼嗎?”
    “往後,不管你是位極人臣,還是歸鄉種田,我都不會關心。沒有什麽高看不高看,你在我的人生中,並不重要,所以我也不會關注你。再說直白點,我隻希望以後我們永遠不見。”葉婉寧把話說到最絕情,並不會趙川一點希望。
    等趙川走出謝府時,失魂落魄,自嘲地大笑,隨後吐出一口老血,暈死過去。
    他終有一天,要比肩謝泊淮。暈過去之前,趙川心裏這麽想。
    而此時的謝泊淮,已經和周尚書到了淮州的新田,正常來說,這個時候稻苗已經種下一段時候,但田地裏空了許多,也沒人在耕種。
    周尚書找到一個路過的農民問,“小哥,你們這裏的地都空著不種,是為什麽啊?”
    “誰種得起啊?我們這地方……你們是外鄉來的吧?我勸你們別好奇,該幹嘛就幹嘛去。”過路小哥左右看了看,似乎怕被人看到,很快就跑了。
    周尚書還想找人問,但被謝泊淮攔了下來,“你問再多人,也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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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問怎麽知道為什麽?”
    “我們一看就是外鄉人,誰會信任我們?”謝泊淮不加掩飾地嘲諷,“尚書大人真是老了,許久沒回鄉裏看看了吧?”
    “你!”周尚書瞪了謝泊淮一眼,“行行行,那你自己去辦,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弄清楚!”
    謝泊淮沒說話,而是帶著周尚書去了附近的村子裏,隨便進了一家院子,“你好,我們是過路的,能不能用兩個銅板,和你們換點吃的?”
    院子裏的老婦人看到有銅板,眼睛瞬間亮了,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實在不好意思,我家隻有一些野菜,不值得你這兩個銅板。”
    “沒事,我們一整天沒吃東西,趕路太累了,有野菜飽腹也行。”謝泊淮把銅板遞了過去,老婦人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去,歡喜地說給他們煮野菜去。
    青山把院子看了一圈,回來道,“一共三間房,糧倉裏隻有一袋穀子。”
    謝泊淮“嗯”了一聲,等老婦人端來一盆煮野菜,他大口吃了起來。
    周尚書猶豫了一會,看謝泊淮真的像很餓的樣子,才動筷子。隻是野菜沒加鹽有,也沒有油,實在是寡淡難吃,他吃了幾口,轉頭去看謝泊淮時,謝泊淮已經吃了好些,心想這個謝泊淮還算有點本事,這都能忍下去。
    很快,一盆野菜見了底,老婦人看謝泊淮喝湯,麵露不好意思,“是不是不夠吃?”
    “夠了夠了,多謝啊。我和您打聽個事,桃花村怎麽走?”謝泊淮問。
    “你說的是淮山往北的那個桃花村吧,那可要走上七八個時辰。從我們村子一路往北,遇到第一個岔路口,走西邊那個,再翻過兩個山頭,才能到。”老婦人道。
    謝泊淮作為為難樣子,“那不是今天到不了?”
    老婦人說是,又問他們去幹嘛。
    “去看我遠嫁的妹妹,她出嫁五年,沒個音訊,我和我爹都不放心,想去看看。”
    在謝泊淮說話時,周尚書心想這人撒謊真厲害,能麵不改色地編出這種謊言。
    而老婦人也就把謝泊淮一行當作是父子三人,看他們和和氣氣,這時她家老頭子和兒子回來,她過去說了兩個銅板的事。
    大爺聽了責怪老婦人貪錢,不應該收人銅板,謝泊淮聽到後,堅持說是應該給的,又問能不能借住一晚上,大爺立馬答應了,從而拉進了關係。
    下午謝泊淮和青山幫著這家人砍柴,又是壘牆,幹了一下午的活,到了吃晚飯時,謝泊淮隨口說了句,“我看你們都沒下地去,這時候不應該下地伺候莊稼嗎?”
    “哼,我們哪裏有地種。原本的地被山洪衝了,縣太爺帶著徭役重新挖渠開荒,我們以為遇到了好官,結果在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田地挖出來的新田,還要我們另外交稅。一畝良田二兩銀子的稅收,尋常農家哪裏拿得出來?”
    “老頭子。”老婦人示意男人別說了,怕隔牆有耳。
    “幹什麽?這是我自己家,難道在自家還要憋著氣?”大爺哼了哼,不管老婦人的提醒,繼續道,“不僅原本的田地要稅收才能買回來,河道兩邊的新田地,也要花錢買下三年的時間,並不是買了就屬於我們,說是由一位姓孟的官人管。有人不滿,想要拿回自己的田地,反而被打一頓。咱們平頭老板姓,哪裏鬥得過當官的,這不,拿不出錢的,隻能看著田地空在那裏。”
    說到這個,大爺更氣了,官府寧願田地空著,也不肯少收一點稅。
    而且挖渠時,每家每戶都是出了人當徭役,那會兒免費使喚他們。到了最後,田挖出來了,卻要他們花錢買回去種。
    這時周尚書忍不住問了句,“那位姓孟的,到底什麽來頭,竟然有那麽大的本事,能隻手遮天?”
    “這我們哪裏知道,隻聽說他京城裏有人。肯定是有人罩著,不然哪裏有這麽大的本事。”大爺說到這裏,也意識到自己說太多,“天色不早,早點休息吧,我們農家人沒有點燈的習慣,現在油錢可不便宜。”
    周尚書還想問,卻被謝泊淮按住胳膊。
    回到屋子裏後,謝泊淮道,“再問,人家就該懷疑了。”
    “人家說是京城有關係。”周尚書看著謝泊淮嘲諷道。
    謝泊淮沒和周尚書吵,“早點睡,明天該去會會孟非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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