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劍宗的雜役峰永遠飄著焦糊味，楚墨握著比他手臂還粗的鐵鍋鏟，聽著身後管事李貴的叫罵聲，眼底倒映著灶膛裏跳動的暗金火焰——那是噬劫體對火元素的異常共鳴。
    "楚墨！再把靈米煮糊，老子扣你三個月靈鹽！"李貴的皮鞭抽在灶台邊緣，濺起的火星落在楚墨手背上，卻連道紅痕都沒留下。周圍雜役們噤若寒蟬，唯有一個左眼蒙著灰布的少年悄悄遞來包穀粉："用這個勾芡，靈米就不會粘鍋了。"
    楚墨抬頭，看見少年頸間掛著半枚生鏽的劍穗，樣式正是五十年前名震燼土的"斷劍山莊"標誌。他突然想起王忠玉簡裏的記載：青霄劍宗近年抓捕各地散修，將經脈強健者煉成屍傀，較弱的則充作雜役。
    "多謝。"楚墨低聲道謝，指尖掠過少年手腕，駭然發現其脈搏處纏繞著墨色咒印，正是魔道"屍傀術"的特征。少年渾身一僵，灰布下的左眼突然滲出黑血，卻在楚墨運力壓製後重新恢複清明。
    "你......"少年震驚地看著楚墨，發現自己體內躁動的屍傀咒印竟被某種暗金火焰淨化，"你是赤鱗族的......"
    "噓。"楚墨打斷他，將調好的靈米粥分給排隊的雜役，餘光掃過廚房角落堆積的黑色布袋，裏麵隱約露出半截繡著赤鱗紋的衣袖——正是赤鱗族被滅族時的服飾。他突然明白，這些所謂的"地脈暴動殘骸"，根本就是青霄劍宗屠殺赤鱗族的罪證。
    深夜，楚墨借著洗碗的機會溜進雜役倉庫。月光從破瓦縫漏下，照亮牆角整齊碼放的屍傀核心——每顆核心上都刻著青霄劍宗的"霄"字印記。他正要仔細查看，窗外突然傳來打鬥聲，三道黑影正被數十道劍光追擊，其中一人正是白天遞給他包穀粉的斷劍山莊少年。
    "救我！"少年被劍光斬中大腿，跌倒在楚墨藏身的窗下，灰布飄落，露出左眼處猙獰的屍傀紋路。楚墨心一橫，激活欺天骨佩偽裝成築基初期，抬手就是一道赤鱗族的"燼火斬"，將最近的劍光劈成齏粉。
    "雜役區怎會有築基修士？"追擊的內門弟子驚呼，劍陣出現破綻。楚墨趁機抱起少年衝進密道，卻在拐角處撞見更驚人的場景：數百具尚未成型的屍傀整齊排列，每個屍傀心口都嵌著赤鱗族的族徽殘片。
    "他們用赤鱗族的血脈煉製屍傀......"少年咳出黑血，眼中泛起淚光，"我叫聶楓，斷劍山莊滅門時被青霄劍宗抓走，他們在我體內下了"血煞屍咒"，每天子時就會發作......"
    楚墨感覺聶楓體內的咒印正在吸收他的燼火，丹田處的機械齒輪突然逆轉，將咒印力量反哺回自己的微型劫界。劫界內，一道持劍殘影漸漸凝聚，正是斷劍山莊前代天驕"殘劍客"，聶楓的祖父。
    "爺爺？"聶楓震驚地看著楚墨眼中倒映的殘影，"你居然能召喚我斷劍山莊的先烈？"
    "沒時間解釋了。"楚墨將聶楓藏進屍傀堆，欺天骨佩的偽裝突然閃爍——他剛才連續使用兩次偽築基修為，壽元已經折損兩百日。遠處傳來李貴的叫罵聲，他立刻收斂氣息，裝成迷路的雜役撞進搜捕隊伍。
    "哪裏來的小崽子！"一名內門弟子舉劍要砍，卻在看清楚墨頸間的赤鱗族徽時愣住，"赤鱗族餘孽？正好，帶回去給峰主煉屍傀！"
    楚墨被反手綁在石柱上，看著對方掏出刻滿咒文的銀針，突然露出詭異笑容："你就不好奇，為什麽赤鱗族被滅族三個月，我還能活蹦亂跳地出現在這裏？"
    銀針刺入眉心的瞬間，楚墨體內的噬劫體突然暴動，那些被吸收的屍傀咒印化作黑霧，順著銀針反灌進內門弟子體內。對方慘叫著倒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最後變成一具燃燒著的燼屍。
    "這是......噬劫體對屍傀術的克製？"楚墨感受著丹田傳來的飽脹感，發現每吞噬一道屍傀咒印，微型劫界就會擴大一分，裏麵的殘影也變得更加清晰。他掙斷繩索，在屍體身上找到一枚刻著"無常"二字的玉牌——正是王忠玉簡裏提到的聯絡信物。
    更讓他心驚的是，玉牌背麵刻著一行小字："蘇雪峰主令，護楚墨周全。"
    "原來她......"楚墨握緊玉牌，想起昨夜在祖祠看見的場景，蘇雪對著枯骨祈禱時，腰間掛著的正是同樣的無常玉牌。看來從背叛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是雙麵間諜，既屬於青霄劍宗，也屬於無常盟。
    子時將至，聶楓的咒印即將發作。楚墨找到他時，少年正蜷縮在屍傀堆裏，左眼已經完全化作漆黑瞳孔，嘴角溢出黑血。他咬咬牙，燃燒了一段關於父親教導他練劍的記憶——那段記憶裏，父親的手掌溫暖而有力，此刻卻如灰燼般飄離識海。
    "殘劍客，借你劍意一用！"楚墨低喝，劫界內的殘影突然睜開眼，斷劍山莊的"裂空劍訣"自動浮現在識海。他抬手淩空一斬，聶楓體內的血煞屍咒應聲而斷，卻在同時，楚墨感覺太陽穴一陣劇痛，一段關於父親臨終前的叮囑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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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燃燒了自己的記憶？"聶楓震驚地看著楚墨額間新增的灰燼紋路，"我曾聽爺爺說過，上古有種禁忌秘術，需以記憶為燃料換取力量，難道你......"
    "別問太多。"楚墨擦去鼻血，將無常玉牌塞給聶楓，"明日去外門執事房找王忠，就說"燼火重燃，無常當歸"。"他知道，這是啟動無常盟聯絡的暗語，也是卷二大綱中收服屍傀天驕的關鍵一步。
    返回雜役房的路上，楚墨經過青霄劍宗的"焚骨崖"，聽見崖底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他悄悄探頭，看見上百具赤鱗族的屍體正在被煉製成屍傀，為首的正是蘇雪的師父，蒼峰主。
    "雪丫頭，你確定那楚墨已經被種下"焚心種"？"蒼峰主的聲音帶著不耐，"噬劫體百年難得一遇，若能煉成屍傀，我青霄劍宗必能在天隙之蝕中占據先機。"
    "師父放心，"蘇雪的聲音傳來，帶著楚墨從未聽過的冷漠，"他的靈根已碎，如今不過是個任人拿捏的雜役，更何況......"她舉起手中玉瓶，裏麵裝著楚墨白天受傷時的血液，"噬劫體的血液，已經開始融入我們的屍傀核心。"
    楚墨感覺指尖刺痛，胸前的族徽突然發出輕鳴，他"看"見蘇雪袖中藏著半塊燼天鍾殘片，殘片上的紋路正在吸收他的血液，形成新的咒印——那是專門針對噬劫體的"鎖劫咒"。
    "原來如此，你們的目標從來不是赤鱗族，而是我的噬劫體。"楚墨低語，欺天骨佩的第一重紋路突然完全亮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了敵人的雙重陷阱：表麵是青霄劍宗的雜役，實則是無常盟的誘餌，而蘇雪，這個他曾經最信任的人，正在執行一個連他都無法看透的計劃。
    回到雜役房，楚墨取出從屍傀核心上撬下的赤鱗族徽殘片，發現殘片背麵刻著一行小字："當燼火吞噬九道劫紋，天隙之蝕的真相將顯。"他忽然想起《劫海錄》缺失的最後三頁，或許就藏在這九道劫紋的深處。
    窗外，聶楓正跟著王忠的身影離開雜役區，頸間的無常玉牌閃爍著微光。楚墨摸了摸腰間的欺天骨佩，感覺壽元正在緩慢恢複——原來當偽裝被識破時，骨佩會自動吸收周圍的厄運之力，這或許是噬劫體與骨佩之間的某種共鳴。
    "蘇雪，你到底想幹什麽？"楚墨望著主峰方向的月光，想起她眼中複雜的情緒，"還有你們，無常盟的人，為何要在青霄劍宗安插這麽多棋子？"
    丹田內，機械齒輪與暗金火焰再次碰撞，這次竟在劫界中形成了一道傳送門般的裂隙。楚墨"看"見裂隙另一端，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正在鍛造某種機械義肢，旁邊堆滿了結合靈能與科技的裝置——正是大綱中提到的機械飛升派係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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