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四渡淮水出奇兵 如魚入水天地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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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萬勝的馬蹄碾碎最後一片晨霧時,天邊已泛起蟹青色。三千騎兵如黑色流矢掠過光州城郊,他腰間的長槍槍櫻上還沾著昨夜突圍時的血漬,披風上沾染的露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一馬當先,放馬狂奔了一夜,此刻脫離了戰場,不由得放慢了馬速,好讓馬兒恢複體力。
突然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親衛隊長策馬靠近:"主將,後隊發現淮軍旗號!"
胡萬勝勒馬回望,遠處的煙塵中隱約可見淮軍的黑底蜈蚣旗。胡萬勝摸出懷表 —— 卯時三刻,比預計晚了半個時辰。他猛地扯下披風甩給親衛:"你帶百騎去燒斷身後木橋,其餘人隨我全速前進!"
馬蹄鐵輕叩石板路,發出急促而富有節奏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他身後的騎兵們個個神情肅穆,目不斜視,隻盯著前方的道路。
戰馬似乎也被這緊張的氣氛所感染,鼻孔一張一合,噴出的熱氣瞬間在夜空中消散。剛剛減速的隊伍又開始了奔跑。
一刻之後,
光州城的輪廓在朝陽中如一條巨龍盤踞,又似猛虎蹲臥。
胡萬勝遠遠地就看到了城門口那兩盞微弱的氣死風燈。他輕輕一抖韁繩,戰馬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再次加速向城門奔去。
“胡將軍,可是胡將軍?” 城樓上了望的士兵似乎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急切地喊道。
“是我!快開城門!” 胡萬勝高聲回應,同時放緩了馬速,示意身後的騎兵保持隊形。
城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胡萬勝沒有絲毫停留,直接率隊衝入城中。他在馬上對迎上來的親兵統領模樣的年輕人拱手道:“煩請統領通報蕭軍師,胡萬勝回來了!”
親兵統領點了點頭,轉身飛奔而去。胡萬勝則帶著騎兵在城內指定的空地上列隊等候,戰馬們在原地不安地踏著步子,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未知而焦躁。
不多時,蕭有和快步走了過來。他身著便裝,腰間懸著一把短刀,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中卻閃著期待的光芒。
“幼豫王,可讓本軍師等得久了。” 蕭有和的聲音並不高,卻透著一股威嚴。
胡萬勝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單膝跪地:“屬下不負所托,已從商城突圍歸來。”
蕭有和點了點頭,轉身向一座庭院走去:“起來吧,本軍師有要事與你商議。”
胡萬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甲,快步跟了上去。
庭院內,燈火通明。蕭有和的親信將領們已經等候在那裏。院中央擺著一張石桌,桌上攤開著一幅巨大的軍用地圖,上麵插滿了標記敵我態勢的各色小旗。
蕭有和走到桌前,目光在地圖上掃視了一圈,然後轉向胡萬勝:“說說商城的情況。”
胡萬勝點了點頭,開始將他們怎麽發現包圍商城的淮軍異動,又如何判斷光州需要支援,和在商城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地講述出來:張禹爵的果斷、洪全福的勇猛、撚軍士兵們的無畏,以及淮軍的動向和兵力部署。他沒有絲毫保留,將每一個細節都毫無遺漏地傳達給了蕭有和。
蕭有和靜靜地聽著,不時在地圖上移動小旗,調整部署。他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顯然在腦海中快速地分析著胡萬勝帶來的信息。
待胡萬勝講完,蕭有和挽起他的臂膀,將其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命人拿上一壇酒,向幼豫王敬酒,對於他們的忠勇和機智表示敬意。三杯酒後,蕭有和將酒爵放托盤裏,命人撤去酒具,整理衣裳,轉身麵向眾人,庭院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眾將都屏息凝神,等待著蕭有和的決斷。
蕭有和抬起頭,目光如炬:“綜合洪天嬌部夜鳶的情報和幼豫王帶來的消息,左宗棠與李鴻章之間的分歧,就是我們的機會!”
此言一出,眾將瞬間精神一振。他們知道,蕭有和已經有了計劃。
蕭有和轉身對洪天嬌說道:“命夜鳶即刻通知賴文光、賴文鴻、徐廣琛和朱一波,讓他們依計行事,打出我的旗號,做出入川的樣子,迷惑左宗棠和官文。”
洪天嬌點了點頭,迅速轉身離去。
蕭有和又轉向胡萬勝:“胡將軍,你隨本軍師退往羅山,與黃文金會合。”
胡萬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一想到蕭有和以往的廟算勝率,很快就被堅定所取代:“屬下聽令!”
蕭有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一切都在本軍師的掌控之中。”
與此同時,在撚軍一處秘密營地,賴文光、賴文鴻、徐廣琛和朱一波接到了洪天嬌利用信鴿傳來的消息。他們迅速聚集在一起,商討如何執行蕭有和的計劃。
賴文光看著地圖,點了點頭:“蕭軍師的計劃很周全,我們要做的就是按照他的部署,多打蕭軍師旗號,偽裝成主力,拿下孝感,以官文的性格,驚懼之下一定會向近在咫尺的左宗棠求援,而左宗棠必會接受,這樣我們也就能完成牽製左宗棠的任務。”
徐廣琛摩拳擦掌:“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回正好拿左宗棠的部隊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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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波則冷靜地說道:“我們此次行動關係重大,不能有絲毫差錯。大家一定要按照計劃行事。”
賴文鴻也附和道:“對,我們一定要讓左宗棠的部隊像找到了花叢的蜜蜂,被我們牽著走。為蕭軍師爭取時間。”
商議完畢後,四人各自散去,準備按照計劃行動。
而蕭有和帶著胡萬勝以及馬家兄弟、賀靜安、黃矮子等人,悄然離開了光州城,朝著羅山方向進發。他們一路上避開大道,專走小路,盡量避免與清軍的巡邏隊遭遇。
羅山,堵王黃文金的營地。
黃文金接到蕭有和的書信後,立刻整頓兵馬,準備迎接蕭有和的到來。
當蕭有和一行人抵達羅山時,黃文金早已在營門口等候。兩人相見,顧不上寒暄,立刻進入營中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蕭有和看著地圖,手指在石拱橋的位置上輕輕敲打著:“依本軍師看,我們可以從石拱橋渡過淮河,做出襲擊息縣的動作,吸引淮河浣莊段的守軍回援,屆時,將其一舉殲滅。”
黃文金點了點頭:“此計甚好,黃某定當全力配合。”
蕭有和又對胡萬勝說道:“胡將軍,你帶領你的人馬,沿石拱橋向東北急襲息縣,引淮河浣莊段的守軍回援。”
胡萬勝抱拳領命:“屬下遵命!”
一切安排妥當後,蕭有和又暗中派人通知張禹爵,讓他做好從淮河浣莊段渡河的準備,與自己在息縣會合。
息縣,清軍守備營縣太爺趙銘正在連日高會,慶祝自己半渡而擊,打敗了渡河的太平軍得到朝廷的嘉獎。
正在營中飲酒作樂,突然接到急報,說有撚軍向息縣方向急襲而來。
趙銘大驚,酒意瞬間全無。他急忙召集手下將領商議對策。
“將軍,這撚軍來勢洶洶,會不會是聲東擊西之計?” 一名副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銘瞪了他一眼:“管他什麽計,先打退這股撚軍再說!傳令下去,全營出動,迎擊撚軍!”
清軍士兵們被從睡夢中叫醒,紛紛披上鎧甲,拿起武器,跟著將領們亂哄哄衝出營門登上城頭。
胡萬勝帶著騎兵,像是引誘獵物的狡兔,在城外轉了一圈,然後迅速撤離。趙銘見撚軍撤退,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立刻點起一營綠營軍緊追不舍。
他們沿著官道一直追到了淮河浣莊段附近。這裏的清軍守將蕭把總見狀,立刻派出援軍,準備與息縣守軍夾擊撚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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