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主的胃石在掌心搏動，薑禾凝視著海麵與自己麵容相同的胎衣人形。那團血肉突然裂開七竅，眼眶內沒有瞳仁，隻有兩簇跳動的青銅火苗。海浪卷來初代劫主褪下的獠牙，胎衣人形搶先吞下獠牙，脊背刺出三十六根脊椎劍，劍鋒流淌著薑禾熟悉的誅仙劍氣。
    "你隻是褪下的舊皮。"薑禾催動星辰紋路，皮膚下浮起億萬顆劫胎光點。胎衣人形卻張開腹腔，露出胃囊中冰封的林夜殘魂——那抹殘魂正被青銅火苗炙烤，魂絲凝成《蛻形大典》的經文。
    海底突然升起齒骨祭壇，九百具無舌修士的遺骸擺出朝拜姿勢。薑禾踏上祭壇時，遺骸齊齊仰頭，被酸雨腐蝕的喉管中鑽出青銅藤蔓。藤蔓尖端盛開著她的臉，每張臉都在吟誦："食己身者得長生..."
    胎衣人形的脊椎劍刺入祭壇，裂紋中湧出黑色胃液。液體裏沉浮著薑禾曆次蛻下的皮囊，那些本該消散的舊軀此刻睜著眼，指尖纏繞著婚契鎖鏈。最古老的皮囊突然開口，聲音卻是林夜的語調："你每吞一次劫，都在喂食真正的劫主。"
    星辰紋路突然暴走，薑禾的右臂不受控地插入胃液。指尖觸到初代劫主獠牙的刹那，祭壇遺骸集體炸裂，骨骼重組為青銅剪形狀的轎輦。胎衣人形跨坐轎輦，臍帶纏住薑禾的脖頸："時辰到了，該赴宴了..."
    轎輦騰空時撕開天幕，露出胃囊宇宙的真相——所謂星辰皆是劫主的牙齒，所謂星雲是糜爛的胃粘膜。胎衣人形剖開胸腔，掏出跳動的胃石擲向最近的"星辰"，那顆牙齒應聲炸裂，飛濺的碎屑中浮現薑禾最初修煉長生的洞府。
    林夜的殘魂在胃石中睜開雙眼，魂絲刺入薑禾的星辰紋路。劇痛中她看見恐怖真相：所有修煉《飼劫經》的長生者，皆是劫主胃囊裏循環消化的食物。每一次所謂渡劫成功，不過是劫主進餐後的假寐。
    "師兄...你早知..."薑禾的質問被胎衣人形的尖笑打斷。轎輦撞穿三顆劫主齒星，墜入糜爛的胃粘膜深淵。粘稠的消化液裏漂浮著曆代長生者的本命法寶，一柄刻著她生辰八字的青銅剪突然刺入轎輦，剪刃映出初代劫主的誕生影像——
    混沌中蠕動的肉團不斷吞噬同類，每吞食一人就長出一顆頭顱。當第九百顆頭顱睜眼時，所有眼球爆裂，濺出的膿血凝成《飼劫經》開篇。薑禾的星辰紋路在此刻沸騰，皮膚下的劫胎光點紛紛破體，化作青銅火蟲撲向胎衣人形。
    "你才是被飼喂的那個！"胎衣人形撕下自己的臉皮貼在薑禾麵上。兩張相同的臉皮開始融合，薑禾的瞳孔分裂成九重，看見每個重影裏都是不同世代的自己正在被消化。林夜的殘魂突然掙脫胃石，魂絲纏住青銅剪刺穿融合的臉皮。
    膿血噴濺中，薑禾的右眼珠滾落轎輦。那顆眼珠在消化液裏膨脹成肉球，表麵浮現蘇憐雪的臉："好師妹，你以為往生門真是出路？"肉球裂開縫隙，露出裏麵蜷縮的初代劫主本體——竟是半截插滿婚契鎖鏈的脊椎。
    轎輦在此刻崩解，薑禾墜入脊椎裂開的髓腔。無數劫主的記憶灌入識海，她終於明悟最殘酷的長生法則：所謂飛升者，不過是劫主選中的消化酶。當最後一位長生者被吞噬時，劫主將蛻下舊軀，而那具充滿能量的殘骸——
    就是新的劫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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