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宋壓低了聲音。
    “韋小晴在國外有個孩子。她前夫的，混血兒，有自閉症。現在她父母在國外幫她帶著。”
    看著鳳嘉檸震驚的表情，羅宋無奈歎口氣。
    “我不是隻想著幫她，也是在權衡過後，覺得簽了她有利可圖。畢竟星耀不是我自己的，我不能以權謀私。”
    “你看她參演的兩部電影，整體來說還是可圈可點的。”
    鳳嘉檸點頭：
    “這個確實，韋小晴有她的實力。不過羅總，我還是提醒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要讓你的好心，變成別人眼中的血包。”
    “你要成就事業，不光要在前麵衝鋒陷陣。後院也得關注著點，別讓人給你下上蛆。”
    鳳嘉檸有些明白陳書記為什麽要入駐星耀了，她這是替自己兒子看著身邊人啊。
    羅宋斜睨過來。
    “鳳嘉檸，我覺得你在罵我。”
    “我哪敢。您是英明神武的羅大老板，我仰望還來不及，難敢罵您。”
    “得，這更像罵人了。”
    ......
    回到公司，宋雲崢已經在等著了。
    三人簡單碰了一下情況，宋雲崢迅速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換角的弊端，一是成本大幅增加。這片酬，天價呀。每集80萬，是王晨的四倍。是不是所有其他演員的片酬加起來，也沒他多。”
    “他的頂流效應，能不能帶來那麽高的收益，是不確定因素。”
    羅宋靜靜看著他，認真聽他梳理思路。
    其實這些他都明白。隻是人在做重要決定時，通過別人來梳理一遍，思路會更清晰。
    “第二，藺明玨有塌房隱患。一旦出問題，全部投入就打水漂。不過，這個也隻是個不確定因素。”
    宋雲崢看看羅宋和鳳嘉檸。
    “羅宋，目前有多少資金已經投入了？”
    “根據合同，現在先打過去了三分之一。不過資金這塊，我們有對賭協議，你們也別太焦慮。”
    羅宋在這些大事的處理上，向來很讓人放心。
    宋雲崢沉吟片刻：
    “我的意見，剩下的就不要投入了。按合同要求，他們不經我們同意，就擅自更換主角，我們可以撤回投資的。”
    宋雲崢說完，看看沉思的羅宋，轉頭問鳳嘉檸。
    “嘉檸，說說你的意見。”
    鳳嘉檸態度很明確：
    “其實我的意見，是希望全部撤資。就我個人來說，受不了這種劣跡藝人。而且，不知為什麽我有預感，他很快會塌房。”
    她說完，看看對麵沉默下來的兩人，輕歎口氣。
    “具體到底怎麽處理，還是得大家一起商量。不過，不管怎樣，剩下的部分真的不要再投入了。”
    “即便有對賭協議，那麽大一筆錢要還上，也是個漫長過程。我們就算對賭贏了，實際也是投資失敗。”
    看兩人都在沉思，鳳嘉檸又補充道：
    “說實話，即便藺明玨沒塌房，這部劇大賺，我也一點都不後悔。投資這種人，我覺得是助紂為虐，有負罪感。”
    羅宋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本來這個劇本還可以，陳導的曆史成績也很好，這個項目挺靠譜的。但出現這種波折，就讓人心裏膈應了。”
    “投資這種事，講究個順風順水順財神。這件事，我去找黃總他們談。”
    鳳嘉檸放下心來。
    她知道，大概率，會用宋雲崢說的方案。
    畢竟站在他們的角度，一切都是未知數。他們應該不會為了一個未知數，跟陳導黃總這些人徹底撕破臉。
    其實，鳳嘉檸已經很滿足了。
    不管是羅宋還是宋雲崢，都願意聽她的意見，也會慎重考慮她的建議。
    萍水相逢的合夥人，能有這樣的認可度，已經相當難得。
    就這個換角事件，要是在別的公司，她估計連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噴成篩子。
    看不上頂流參演的劇？
    你是腦子進水，跟錢有仇吧。
    頂流有問題？
    他玩他的，我們掙我們的錢，你操那個閑心幹啥。
    頂流會塌房？
    那吃飯還會噎死呢，幹脆別吃飯了。
    ......
    比如今天的黃總，百分百是這個態度。
    ......
    鳳嘉檸從羅宋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探頭探腦的韋小晴。
    她目不斜視往前走，韋小晴迎上來，假裝偶遇。
    “大小姐，跟羅總和宋總開完會了？”
    鳳嘉檸笑著點點頭，繼續錯身往前走，被韋小晴叫住。
    “大小姐，你是不是對藺明玨有什麽看法，感覺你對這次換角不太支持呢。”
    鳳嘉檸停住腳，回頭，微微蹙眉。
    “沒什麽看法，隻是從投資角度，覺得這次換角有些兒戲。”
    她們站的位置，往前一點正好是辦公大廳，韋小晴有些尖銳的聲音被聽得挺清楚。
    “大小姐，這麽一件大好事，普通的王晨換成頂流的藺明玨，怎麽看也是咱們大賺特賺呀。”
    鳳嘉檸聽著辦公大廳那邊的騷動，嘴角扯了扯，也提高了聲音。
    還順帶著往前走了兩步，方便大家聽得更清楚。
    “大賺特賺？晴姐，這話說得很武斷很幼稚啊，一看你就沒搞過項目投資。”
    “別說中途換角這種行業大忌了，就算是那些羅總斟酌了很多遍的項目，他也不敢這麽言之鑿鑿說大賺特賺。”
    韋小晴有些呆愣。
    這個大小姐，原來一貫溫和低調笑臉迎人，對公司的保潔保安都客氣得很，今天看著怎麽這麽犀利難纏。
    她臉上堆了笑，語氣溫婉起來。
    “大小姐，就連陳導都一個勁誇藺明玨比王晨更適合呢。說有了藺明玨，這部劇的收視率就有了保障。”
    鳳嘉檸挑挑眉毛：“晴姐，你知道【追風季節】和【心魔】這兩部劇嗎？”
    看韋小晴愣怔地搖頭，鳳嘉檸溫和一笑。
    “你看晴姐，你根本不了解藺明玨。我作為投資人，會努力對項目相關細節了如指掌。否則，那不就是閉著眼瞎投嗎？”
    “這兩部劇，分別是前年和去年藺明玨主演的劇，撲街啊。你看你連劇名都沒聽說過。”
    “幾億投資，連個水漂都沒打出來，就沉底了。說好的頂流就有收視率呢？”
    韋小晴聲音低下來。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在國外，不了解國內市場。”
    鳳嘉檸的聲音還是溫和又明朗。
    “晴姐，你說你不了解國內市場？那就更不能亂發言啦。其實，不管什麽項目，真金白銀出錢的人才有發言權。”
    “他們做什麽決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畢竟沒人會拿自己的錢開玩笑。”
    “所以，大家都沒必要質疑，全心全意信任公司的決定就好。”
    鳳嘉檸說完，抬腳離開。
    韋小晴呆站在原地看著鳳嘉檸的背影，神色莫測。
    回轉身，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羅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