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宋逆命,原罪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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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恍惚間還陷在閩越王城崩塌的慘狀裏,意識在現實與記憶中掙紮。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抓緊畫案,耳邊是破碎與呼喊的餘音。
銀鐲的涼意將他拉回些理智,卻又被艾灸疤的熱意侵襲,抬眼便見電子鍾上那驚人的時刻。
林宇的指甲深深掐入畫案木紋,尖銳的痛感從指尖傳來,閩越王城傾塌那震耳欲聾的轟鳴仍在耳膜瘋狂震顫,仿佛要將他的理智撕裂。
他低頭盯著手腕上鏽蝕的銀鐲,那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那道螭紋化作的艾灸疤正隱隱發燙,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炙烤著他。
案頭電子鍾發出微弱的滴答聲,顯示此刻是淩晨三點十七分——與南宋記憶裏蘇瑤咳出第一口血的時辰分毫不差。
“夫君?”輕柔的呼喚聲響起,繡著忍冬紋的紗帳被緩緩掀起,蘇瑤蒼白的手指扣在青瓷藥碗邊緣,那指尖的冰涼仿佛能透過碗壁傳遞過來。
她鬢發散亂地倚在榻上,鎖骨凹陷處積著半盞將熄的燭光,微弱的光在她臉上跳動,投下斑駁的陰影。
“別為我再費心了,生死有......”
“別說那個字!”林宇猛然打翻藥碗,清脆的碗碎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褐色的藥汁在青磚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散發出一股苦澀的味道。
他顫抖著將妻子蜷縮的手指貼在自己眉心,濃重的艾草香與工作室裏未幹的礦物顏料氣息詭異地重疊,鑽進他的鼻腔,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蘇瑤腕脈間遊走的寒氣,正如閩越國城牆上凝結的冰霜,那徹骨的寒冷順著他的手指傳遍全身。
三更梆子響時,沉悶的梆子聲在夜空中回蕩,林宇摸到了暗格裏的《青囊鬼錄》,陳舊的書頁帶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枚龜甲,阿月心口跳動的星圖此刻正在甲骨裂紋裏明滅,閃爍的微光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當他蘸著朱砂在蘇瑤足底勾畫北鬥七星時,窗外傳來“簌簌”的聲響,桂花突然大片凋零,沾著夜露的花瓣如雨點般砸在硯台裏,“啪嗒”聲不絕於耳,將墨汁染成鐵鏽般的暗紅。
城隍廟的青銅鼎在他腳下裂開縫隙,“哢嚓”一聲,仿佛是命運的裂痕。
林宇攥著從閩越王冠上崩落的玉珠——十二顆血沁斑駁的玉珠此刻串成地藏念珠,在他跨過陰陽界碑時突然繃斷,清脆的珠子散落聲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黃泉路上的曼陀羅花蕊裏滲出蘇瑤咳在帕子上的血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忘川水倒映的卻不是他的臉,而是角樓王旗下燃燒的鳳目紋。
“判官筆借爾一用。”
飄渺的聲音從十八層泥犁深處傳來,帶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林宇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孽鏡台前分裂成無數碎片:閩越公主染血的護甲、畫師折斷的狼毫、歌女裂帛的霓裳。
當他咬破指尖在生死簿上改寫“蘇瑤”二字時,一滴血珠墜在“大疫三年”的朱批上,將那個“疫”字暈染得如同王女眉心血痣,血珠滴落的“滴答”聲仿佛是命運的倒計時。
晨霧漫進醫館時,那潮濕的霧氣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蘇瑤正在梳理鴉青色長發,發絲在她指尖滑動,發出細微的摩挲聲。
銅鏡裏映出她頰邊反常的潮紅,“今早胸口竟不疼了。”她轉身時石榴裙掃過藥碾,發出“沙沙”的聲響,去年曬幹的紫菀花突然在石臼裏重新綻放,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林宇搭在她腕間的三指卻猛地抽搐——那脈象如繃緊的琴弦,分明是生死簿上強續的陽壽在震顫。
“我去煎當歸黃芪湯。”林宇逃也似的衝進後院,腳下的青磚發出“咚咚”的聲響。
卻發現昨日劈好的桃木竟生出新芽,嫩綠的芽尖在晨霧中顯得格外醒目。
當他走到藥爐前,心中莫名地湧起一股緊張,手微微顫抖著伸向藥爐蓋。
當他掀開藥爐的刹那,一陣熱浪撲麵而來,閩越國祭壇上的玄鳥紋在炭火中一閃而逝,那奇異的紋路仿佛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爐膛裏未燃盡的符紙殘片上,赫然是他昨夜在生死簿上寫的生辰八字。
近日來,城中開始出現一些小的疫病跡象,有人偶感不適,有人家中牲畜染病。
暮色降臨時,蘇瑤在繡繃上刺破手指,輕微的刺痛聲響起,血珠滲進絹麵描繪的合歡花時,城東突然傳來喪鍾,沉悶的鍾聲在暮色中回蕩,仿佛是命運的哀鳴。
林宇站在簷下看著成群的黑鴉掠過醫館,它們翅膀扇動的呼呼聲仿佛是死神的召喚,它們翅膀扇動的氣流掀開了藥櫃最上層的抽屜——裝著砒霜的陶罐下,壓著半張被血浸透的宣紙,上麵是閩越國巫祝才識得的殄文。
當更夫敲響五更梆子,清脆的梆子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林宇突然發現蘇瑤的脈搏消失了三十七個呼吸。
月光穿過她半透明的指尖時,案頭那盞長明燈爆出詭異的青色火苗,“噗”的一聲,將牆上懸掛的《髒腑圖》燒出個焦黑的窟窿,恰如生死簿被篡改的那頁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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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裹著腐爛的桂花砸在青瓦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林宇正用銀針挑破蘇瑤指尖的淤血。
紫黑色的血珠滾進白瓷碗裏,“滴答”一聲,竟將碗底燒出個米粒大的窟窿。
他盯著昨夜重新開花的桃樹枝椏,那些粉白的花瓣邊緣泛著青銅器般的青綠,像極了閩越王女冠冕上剝落的銅鏽,一陣微風吹過,花瓣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聲響。
“城南張屠戶家的小兒...”蘇瑤忽然攥住他施針的手腕,繡著忍冬紋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蛛網狀的青紫色紋路,“今晨來抓藥時,說他家井水裏浮著帶字的魚鱗。”
林宇手背的青筋突地一跳。
前日替東街米鋪掌櫃診脈時,那人掌紋裏滲出的黑水在脈枕上洇出個“疫”字,與生死簿上被血染透的那個字如出一轍。
他慌忙將銀針浸入雄黃酒,酒液表麵發出輕微的“咕嚕”聲,卻見酒液表麵浮起細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閩越祭壇上焚燒的龜甲裂紋。
暮色四合時,城隍廟簷角的銅鈴突然齊聲碎裂,清脆的碎裂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是一場災難的前奏。
林宇靠近藥櫃時,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像是腐朽與神秘交織的味道,還隱隱聽到一些微弱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低語。
他踩著滿地鋒利的青銅碎片衝進醫館,腳下的碎片發出“嘎吱”的聲響,發現蘇瑤正用染血的絹帕包裹藥碾。
那些本該研磨成粉的紫菀花此刻在石臼裏蠕動,發出“沙沙”的聲響,根須纏繞成無數細小的骷髏,花蕊裏滲出暗紅的汁液,在青磚縫隙裏勾勒出地府孽鏡台的紋路。
“夫君可知前朝徐侍郎的典故?”蘇瑤突然將滾燙的額頭貼在他頸側,她呼出的氣息裏帶著曼陀羅花的甜腥,那股味道讓他有些作嘔,“那位為寵妾續命的侍郎,最後被雷火劈開的胸腔裏...長滿了會說話的蘑菇。”
更夫梆子敲到第七下,林宇在藥櫃最底層的陶罐裏發現了異樣。
原本裝著艾絨的罐子此刻盛滿漆黑的黏液,數十條透明的小魚在黏液裏遊動,發出細微的遊動聲,魚鱗上閃爍著殄文的微光。
當他伸手觸碰的瞬間,閩越巫祝刺在他脊背上的星圖突然灼燒起來,那滾燙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嘶喊,那些用朱砂繪製的星子竟在皮膚下遊走,最終匯聚成南宋疆域的輪廓。
黎明前最濃稠的黑暗裏,蘇瑤的脈搏消失了整整一炷香時間。
林宇發瘋似的翻出《青囊鬼錄》,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卻發現書頁間的龜甲早已化作齏粉,那些粉末在燭光下自動排列成地府判官批注的朱砂小楷。
當他顫抖著念出“魂歸星野”四個字時,醫館梁柱突然爬滿血紅色的霜花,“滋滋”的聲響仿佛是霜花生長的聲音,霜紋正是閩越國祭祀時用的蛇形文字。
晨霧中傳來第一聲喪鍾,沉悶的鍾聲再次響起,林宇正試圖用金針封住蘇瑤的百會穴。
銅鍾的餘震讓藥櫃轟然倒塌,“轟隆”一聲巨響,裝著砒霜的陶罐碎裂在地,黑色藥粉竟在青磚上拚出“大疫三載”的字樣。
蘇瑤忽然睜大杏眼,她瞳孔裏倒映的不是驚慌的丈夫,而是無數在黃泉路上蹣跚的亡魂——那些魂靈脖頸處都生著與她腕間相同的青紫紋路。
暴雨傾盆的第七日,林宇在城門口目睹了恐怖的景象。
守城士兵的麵具下不斷鑽出半透明的蘑菇,傘蓋上布滿會呻吟的人臉,那痛苦的呻吟聲在暴雨聲中格外淒慘。
護城河裏的錦鯉翻著肚皮浮上水麵,每片魚鱗都刻著枉死者的生辰八字,河水的流動聲仿佛是亡魂的歎息。
當他彎腰掬水時,冰冷的河水觸感讓他一激靈,掌心裏赫然映出蘇瑤在閩越王城縱火的場景——那簇火焰此刻正在每個染疫者的瞳孔裏燃燒。
子夜時分,蘇瑤坐在妝奩前,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動作有些遲緩。
“夫君,我感覺自己好像要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迷茫。
林宇發現蘇瑤端坐在妝奩前梳頭。
銅鏡裏映出的不再是病弱女子,而是頭戴玄鳥冠的閩越王女。
她用簪子挑破指尖,血珠墜在妝台時竟化作遊動的殄文,那些文字順著地縫滲入地底,在醫館地下交織成縮小版的黃泉路。
林宇突然明白,那些被篡改的因果正在不同時空瘋狂滋長。
當蘇瑤的烏發開始大把脫落時,林宇在藥爐灰燼裏找到了答案。
未燃盡的符紙殘片上浮現出明朝年號,灰燼自動拚成他前世畫師常用的徽墨紋樣。
他瘋狂地翻出所有醫書焚燒,火焰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卻發現火焰中浮現的盡是不同朝代的自己——畫師折斷的筆尖滴落墨汁,在火中化作南宋版圖上的疫病標記。
最後一場秋雨落下時,細密的雨點打在屋頂上,發出“滴答”的聲響,蘇瑤的裙裾突然無風自動。
她赤足踩過滿地蠕動的紫菀花,發出“沙沙”的聲響,指尖撫過林宇眉心的艾灸疤:“那年你為我在生死簿添的陽壽...”話音未落,她胸口突然綻開曼陀羅形狀的血花,花蕊裏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閩越國祭壇的香灰。
林宇伸手去接,那些香灰卻在掌心凝成半枚明朝官印的輪廓。
驚雷劈開醫館房梁的瞬間,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要將世界撕裂,林宇看見蘇瑤化作無數閃著微光的星子。
那些星子穿透瓦片升入夜空,在雲層間拚出地藏菩薩悲憫的法相。
當他試圖抓住最後一粒星芒時,腕間的螭紋銀鐲突然熔化成滾燙的液體,那熾熱的觸感讓他迅速縮回手,在他腳底繪出跨越時空的陰陽魚圖案——魚眼處正是明朝畫師案頭那方未幹的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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