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朝畫途,抉擇困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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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煙墨香如輕柔的綢帶,在潮濕的空氣中嫋嫋升起,凝成縷縷若有若無的遊絲,悠悠鑽進林宇的鼻腔。
林宇被腕間那如灼燒般的劇痛驚醒,恍惚間,隻見半截狼毫正懸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方。
他低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自己那染著靛青顏料的手指,顏色濃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前世焚燒醫書時,那刺鼻的焦苦氣息似乎還頑固地黏在喉嚨裏,每呼吸一下,都能感覺到那股苦澀在蔓延。
窗外,微風輕輕拂過,窗欞外飄來零星的桂花,宛如點點金黃的繁星。
正巧落在那幅未幹的《寒江釣雪圖》上,那潔白的漁翁鬥笠瞬間被染成了詭譎的胭脂色,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公子又在出神了。"素色襦裙擦過滿地卷軸,發出沙沙的聲響,好似春蠶在咀嚼桑葉。
憐兒捧著鎏金手爐,那手爐散發著微微的暖意,輕輕貼在他發顫的腕間。
林宇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無名指第二關節處,赫然印著前世螭紋銀鐲熔化後留下的半月形疤痕,摸上去,那粗糙的觸感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畫案上的澄泥硯突然泛起層層漣漪,好似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漣漪中,清晰地倒映出蘇瑤胸口綻放的曼陀羅血花,那鮮豔的紅色仿佛要從硯台中溢出來。
林宇猛地按住硯台,墨汁飛濺而出,濺落在憐兒繡著蘭草的衣襟上,化作數十隻振翅欲飛的黑蝶,在空氣中翩翩起舞。"當心墨漬..."他慌忙去擦,指尖觸到少女溫熱的鎖骨,那細膩的肌膚觸感讓他心頭一顫。
前世藥香與今朝墨香在鼻腔裏糾纏成結,那獨特的混合香氣,讓他有些恍惚。
驚雷炸響在第七日酉時,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好似天崩地裂一般,讓整個屋子都為之顫抖。
八個玄衣佩刀的家丁踏碎滿地落桂,腳下的桂花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為首者靴底碾過那幅被林宇藏在樟木箱底的《百鬼夜行圖》,絹帛撕裂聲尖銳刺耳,冤魂的眼珠仿佛帶著無盡的怨念,咕嚕咕嚕地滾落在地。"嚴閣老聽說林畫師擅繪地獄變相圖。"那人用刀尖挑起半幅殘卷,赤麵獠牙的餓鬼正撕扯著酷似嚴嵩的官袍,那猙獰的模樣讓人毛骨悚然。"三日後中元節,閣老要在萬壽宮觀賞新作。"
林宇感覺喉間哽著燃燒的艾草灰,幹澀而刺痛。
南宋瘟疫中成堆發黑的屍體突然在記憶裏翻湧,那恐怖的畫麵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他盯著家丁腰間晃動的鎏金銀香球,那鏤空花紋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竟與蘇瑤臨消散時形成的官印輪廓分毫不差。"倘若林某技拙..."
青銅鎮紙擦著耳畔釘入牆麵,那尖銳的破空聲讓林宇的耳朵一陣刺痛。
憐兒的驚叫與瓷瓶碎裂聲同時響起,那聲音尖銳而淒慘,在寂靜的畫室中回蕩。
家丁的繡春刀已架在少女頸間,刀刃壓碎她鬢角的茉莉絹花,那清脆的破碎聲好似心碎的聲音。"聽聞畫師近日在臨摹《韓熙載夜宴圖》?"那人將染著花汁的刀鋒貼上憐兒顫抖的唇珠,那冰冷的觸感讓憐兒不禁打了個哆嗦。"嚴閣老說,不妨把畫中奏樂的歌姬,換成剝人皮的修羅。"
暮色如墨汁般漸漸浸透畫室,整個屋子都被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林宇發瘋似的用青金石顏料塗抹那幅未完的《地獄變》,顏料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仿佛是他內心憤怒的宣泄。
夜風吹開窗扉,發出“吱呀”的聲響,好似古老的木門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憐兒默默將新磨的朱砂推至案頭,那鮮豔的紅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奪目。
她耳後新結的血痂像一粒將墜未墜的赤豆,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映得牆麵上扭曲的鬼影愈發猙獰,仿佛那些鬼影都活了過來。
"公子可知嚴嵩為何索要地獄圖?"憐兒突然按住他痙攣的右手,筆尖墜落的孔雀石綠在判官臉上暈開淚痕,那綠色的顏料在紙上緩緩流淌,好似判官的淚水。"上月工部侍郎拒繪祥瑞圖,全家二十七口被按進鬆煙墨池溺斃。"她指尖拂過畫中油鍋,沸騰的人臉竟與林宇前世瘟疫裏救治過的病患重疊,那恐怖的畫麵讓林宇不禁閉上了眼睛。"這些厲鬼...都在公子夢裏出現過吧?"
林宇猛然掀翻畫案,未幹的牛頭馬麵在青磚地麵融成混沌的旋渦,顏料在地麵上流淌的聲音,好似惡魔的咆哮。
他攥著憐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南宋時期私改生死簿的刺痛感穿透三世記憶,那刻骨銘心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當日我能為蘇瑤違逆天命,如今竟護不住..."
未盡的話語被冰涼的手指封住,那冰冷的觸感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憐兒解開杏色束腰,露出心口處曼陀羅形狀的胎記,那暗紅紋路與蘇瑤消散時的血花如出一轍,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神秘。"公子看這花瓣數量。"她牽引著他的指尖細數,十三片花瓣恰對應林宇輪回的次數,那細膩的觸感讓林宇的內心一陣悸動。"嚴嵩書房供著閩越國巫蠱符,昨夜我親眼見他用官印拓取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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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響時,那清脆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林宇在《地獄變》角落繪了朵倒懸的優曇花,畫筆在紙上輕輕劃過的聲音,好似時光的流逝。
嚴嵩派來的畫工正候在廊下監工,誰也沒注意他將半枚官印形狀的香灰藏進花瓣紋路,那香灰的細膩觸感讓他的手指微微發癢。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畫中刀山,那耀眼的光芒讓林宇的眼睛一陣刺痛。
林宇突然對著虛空輕笑——就像南宋那個雨夜,他顫抖著在生死簿上勾畫時的神情。
硯台中凝結的墨塊突然裂開細紋,那清脆的裂開聲在寂靜的畫室中格外清晰。
林宇盯著案上攤開的澄心堂紙,恍惚看見南宋藥廬裏翻倒的銅藥碾正汩汩流出朱砂,那鮮豔的紅色在他的眼前不斷閃爍。
他伸手去扶,指尖卻穿透了時空的隔膜,沾了滿手潮濕的鬆煙墨,那濃鬱的墨香讓他的鼻子一陣酸澀。
"公子當心。"身後傳來憐兒壓低的驚呼,那緊張的聲音讓林宇的心頭一緊。
林宇這才發現自己撞翻了盛著孔雀膽的釉裏紅瓷瓶,那清脆的瓷瓶破碎聲讓他的耳朵一陣刺痛。
劇毒的藍綠色粉末在青磚上蜿蜒成河,那粉末流動的聲音好似惡魔的低語。
倒映出閩越王宮裏血玉雕成的蛇神像——那是他輪回初始就刻在骨髓裏的圖騰,在微弱的光線下,那蛇神像顯得格外猙獰。
銅漏滴到戌時三刻,畫室外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那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回蕩,仿佛是命運的鍾聲。
林宇攥著半截斷裂的鼠須筆在回廊徘徊,月光將他的影子割成十三段,每一段都重疊著不同時空的殘像。
那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格外寒冷。
當他的皂靴第三次碾過那灘未幹的靛青顏料時,忽然聞到憐兒慣用的沉水香裏混進了血腥氣,那刺鼻的氣味讓他的胃裏一陣翻騰。
"憐兒?"他猛然轉身,素色襦裙的殘影正掠過月洞門,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讓他的心猛地一揪。
追到庭院時,隻見石桌上留著半幅未繡完的纏枝蓮紋帕子,銀針還斜插在並蒂蓮的花苞裏,針尾係著的絲線延伸至牆角的狗洞——那處潮濕的牆根分明沾著嚴府家丁慣用的犀角熏香,那濃鬱的香氣讓他的鼻子一陣發癢。
林宇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南宋時蘇瑤被官差拖走前,也是這樣將接骨木簪子卡在門縫裏。
那痛苦的回憶如潮水般向他湧來,讓他的內心一陣刺痛。
他抓起案頭用來調色的青金石狠狠砸向牆麵,飛濺的碎屑在月光下化作星芒,照亮了藏在太湖石縫隙間的鎏金纏枝紋香囊,那璀璨的星芒讓他的眼睛一陣刺痛。
"別碰那個!"身後突然傳來畫工老陳的驚叫,那驚恐的聲音讓林宇的心頭一緊。
這個向來沉默的監工此刻麵色慘白,枯樹枝似的手指死死扣住香囊上的五毒紋樣,那用力的觸感讓他的手指一陣疼痛。"昨日工部劉侍郎的姨娘,就是嗅了這裝著曼陀羅籽的香囊......"他未盡的話語被夜風卷走,簷角銅鈴發出類似閩越巫蠱鈴的震顫,那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林宇扯開香囊的手頓在半空,十三粒猩紅的種子滾落掌心,每粒都刻著微縮的嚴府官印,那粗糙的觸感讓他的手心一陣發癢。
他突然記起昨夜替憐兒梳頭時,少女發間纏繞的素銀鏈子末端,也墜著這樣一粒朱砂染就的種子,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的手指一陣顫抖。
暴雨在子時傾盆而下,那密集的雨點打在地麵上的聲音,好似千軍萬馬在奔騰。
林宇裹著浸透墨香的青衫衝進雨幕,腰間別著從老陳那裏奪來的苗疆彎刀,那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格外寒冷。
當他踹開嚴府西側門時,正看見憐兒被鐵鏈鎖在庭院中央的青銅獬豸像上。
暴雨衝刷著她耳後的血痂,那抹猩紅竟與嚴嵩手中把玩的閩越血玉璽如出一轍,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格外鮮豔。
"林畫師來得正好。"嚴嵩用玉璽蘸著雨水,在憐兒蒼白的額頭畫下蛇形符咒,那冰冷的玉璽觸感讓憐兒不禁打了個寒顫。"聽聞你前世在閩越王宮,最擅解這噬魂蠱?"符咒完成的刹那,憐兒心口的曼陀羅胎記突然滲出黑血,十三片花瓣同時浮現出酷似《地獄變》中惡鬼的麵容,那恐怖的畫麵讓林宇的內心一陣刺痛。
林宇握刀的手劇烈顫抖,南宋瘟疫裏那些因他私改生死簿而枉死的亡魂,此刻竟全部重疊在憐兒扭曲的身影裏。
那痛苦的回憶如潮水般向他湧來,讓他的內心一陣刺痛。
他看見嚴嵩的官袍下擺爬出無數條赤鏈蛇,每片蛇鱗都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閩越執劍的公主、南宋執筆的醫師、如今執刀的畫家,那恐怖的畫麵讓他的內心一陣恐懼。
"作畫!"嚴嵩將沾著黑血的狼毫擲在他腳邊,那沉重的狼毫落地聲讓他的心頭一緊。"畫完地獄變相圖,本官便解了這丫頭的蠱毒。"暴雨中的墨汁在青石板上暈開,漸漸顯露出萬壽宮藻井上的二十八星宿圖,那神秘的圖案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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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突然發現其中角宿的位置,正對應著憐兒胎記上某片花瓣的脈絡,那驚人的發現讓他的內心一陣震驚。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那耀眼的光芒讓林宇的眼睛一陣刺痛。
林宇的筆尖懸在判官空洞的眼眶上方。
他聽見自己骨骼深處傳來閩越青銅編鍾的嗡鳴,那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仿佛是命運的召喚。
那是在輪回起點就銘刻的詛咒。
正要落筆時,憐兒突然睜開淌血的雙眼,用唇語比出蘇瑤消散前最後那句"逆天改命者永墮無間",那絕望的眼神讓林宇的內心一陣刺痛。
筆鋒墜落的瞬間,萬壽宮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讓他的耳朵一陣刺痛。
林宇趁機割斷憐兒的鎖鏈,卻見她心口的胎記正化作真正的曼陀羅花瘋狂生長,那詭異的畫麵讓他的內心一陣恐懼。
當帶著硝煙味的風吹開嚴嵩的官袍,兩人同時看見他後背布滿用朱砂繪製的輪回陣圖——那十三重咒文竟與林宇腕間的疤痕完全契合,那驚人的發現讓他的內心一陣震驚。
"公子快走!"憐兒突然將發間的銀鏈刺入自己心口,十三粒蠱種在血泊中發芽瘋長,那恐怖的畫麵讓他的內心一陣刺痛。"嚴嵩要的根本不是畫,是您輪回十三世積攢的..."她未盡的話語被破空而來的弩箭截斷,染血的銀鏈墜地時碎成星芒,每一粒光斑都映著不同時代的畫麵,那璀璨的星芒讓他的眼睛一陣刺痛。
林宇抱起逐漸冰冷的軀體衝向側門,恍惚看見南宋藥櫃裏的當歸正在發芽,閩越王宮的蛇神像睜開了琥珀色的眼睛,那詭異的畫麵讓他的內心一陣恐懼。
當他躍過門檻時,後心突然傳來被閩越毒箭射中的灼痛——那分明是三百年前自己親手淬的蛇毒,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一陣顫抖。
漫天箭雨中,林宇的視線開始破碎。
他看見嚴嵩舉著血玉璽走向自己,玉璽底部鐫刻的卻不是官印,而是用梵文書寫的"第十三劫",那神秘的字樣讓他的內心一陣震驚。
當玉璽即將壓上額頭的刹那,懷中的憐兒突然化作萬千朱砂蝶,裹著他墜入突然出現的時空裂隙。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林宇聞到某種從未見過的脂粉香。
那香氣裏混雜著電燈的鎢絲味和留聲機的震顫,就像有支看不見的鋼筆正在書寫新的輪回。
他試圖抓住飄過眼前的流蘇披肩,指尖卻隻觸到冰涼的、類似舞台追光燈的金屬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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