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房間，金色斑駁靜靜爬上床角。
    房門“哢噠”一聲被人從外打開。
    韓菡踩著高跟鞋停在門口，口吻高傲：“想清楚了嗎？”
    房間安靜無聲。
    她眉頭微皺，示意身後的保鏢上前查探。
    下一秒——
    “小姐，人不見了！”
    韓菡臉色驟變：“什麽？！”
    她快步走進房間，掃視一圈，床褥整齊，沒有掙紮痕跡。
    天花板上的天窗，大敞著，鎖孔微黑，像是被人用鐵絲撬開。
    “怎麽可能？！那是死鎖！”
    韓菡猛地將桌子一掀，“你們這麽多人，連個人都看不住？！”
    就在這時，另一個保鏢慌慌張張衝進來，滿頭是汗：“還有……昨晚您去過的放映廳，失火了。光碟庫房……全毀了！”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韓菡瞳孔驟縮，整張臉像被撕裂，聲音拔高：“沈初棠！！！”
    她的手指幾乎抓出血來。
    那些光碟是她花了數年積攢的把柄，是她拿捏圈內人的底牌，是她籌碼的源泉！
    那賤人居然一把火全燒了！
    “給我找！這別墅周圍都是河，她跑不了遠的！”
    “是！”
    沈初棠此刻正從後院翻牆而出，踩在圍牆邊緣，看著眼前近十米寬的河麵。
    河水微泛白波，浮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唯一的出路是前方的石橋。
    可那地方早就被人把守，一旦她走上去，便是自投羅網。
    腳步聲從身後逼近。
    沈初棠咬了咬牙，看著層層疊疊深暗的湖水，小時候被言丞推進水中的陰影瘋狂湧了上來。
    但她來不及猶豫。
    “韓菡，你想讓我為你賣命做髒活，真當我沈初棠是泥捏的？”
    她猛地一躍——
    “撲通！”
    冰冷的湖水瞬間將她吞沒。
    衣服貼著身體，水溫刺骨，像無數根冰針紮入骨縫。
    她咬牙屏住呼吸，在水下極速遊動。
    湖底泥沙翻滾，她聽不見聲音，隻感覺身體一寸寸變沉，肺部仿佛要炸裂，胸腔裏隻剩震耳欲聾的心跳。
    她不敢冒頭。
    一旦浮出水麵，她就是韓菡的活靶子!
    指尖冰涼發顫，腳步像被灌了鉛。
    沈初棠拚命劃水，胸口悶得快要炸開，終於，她實在撐不住了，猛地捂住嘴吐出一串氣泡，眼前發黑。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臂猛地攬住她的腰！
    下一秒，唇上傳來一股清冽的氣息，熟悉的冷杉氣味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唇齒相抵，氧氣灌入口腔，像是將她從鬼門關裏拉回來。
    是陸詢！
    她的指尖忍不住顫抖，心跳驟然失控。
    片刻後，陸詢才鬆開她，攬著她快速朝岸邊遊去。
    剛剛爬上岸，還未來得及喘息，四周忽然響起“滴滴”的警報聲！
    陸詢麵色驟變，掃了眼不遠處的紅外探頭：“監控信號恢複了。”
    沈初棠猛地一轉頭，果然看到韓菡帶著一群人出現在對岸。
    韓菡冷笑著揚手：“開槍！”
    保鏢們紛紛取出製式gock 34戰術手槍，握把穩準，十幾米射程，足以精準擊中！
    “砰——！”
    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擦著沈初棠腳下的石子激起一串火星！
    陸詢猛地抱住她，一個翻滾，壓進一人高的草叢中。
    沈初棠被摔得頭暈目眩，被他一把護在身下。
    子彈接連射進草葉間，草屑飛揚，帶著逼人的殺氣。
    沈初棠喘著氣，聲音顫了一下：“你……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陸詢咬緊後槽牙，額前濕發垂下，唇線緊繃，聲音低啞卻咬牙切齒：“明知是危險，還敢一個人來？嗯？”
    沈初棠眼角還帶著水珠，偏偏勾唇一笑，聲音輕得像風：“那你呢……怎麽每次，都能找到我？”
    陸詢不答，隻將她抱得更緊。
    “因為你死，我也就死了。”
    沈初棠微愣。
    這樣決絕的話，放在別人嘴裏恐怕隻是說說。可她知道，他做得出來。
    想起那段影片裏陸詢的痛苦，她的眼角越來越燙。
    忽然，她不受控製地抱著陸詢，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來，“不管你是哪一個你，我都……愛你。”
    陸詢瞳孔猛地一縮，動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的眼神怔怔地落在她眼睫微顫的臉上，像是被什麽鋒利卻溫柔的東西，一點點剖開了心口最深的地方。
    “可我……”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嗓音低啞，“不是你喜歡的那個陸詢。”
    他眼中的黑色濃鬱得像是要吞噬人，唯獨此刻，隱隱閃出一絲不屬於他的迷茫。
    沈初棠抬起頭，輕輕貼著他的額，“你也是陸詢，不是嗎？”
    從那段影片裏，她隱約猜到了些什麽。
    不管是哪個陸詢，都不是絕對對立的關係。
    那一刻，陸詢眼裏的黑夜仿佛被微光輕輕穿透，極細極細的縫隙，湧入一點點破曉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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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封鎖著的某個情感閥門，被一瞬間輕推開。
    可下一秒，他卻仿佛被這絲情緒驚醒，臉色一冷，聲音也跟著沉了下去。
    “你這麽說，是想讓我放鬆警惕，好讓你喜歡的那個木頭回來？”
    沈初棠一噎：“……”
    她都說真心話了，居然還被懷疑別有用心！
    艸，好人難當！
    草叢晃動的聲音傳來，還夾雜著忽遠忽近的“砰砰”槍響。
    正這時，一陣“隆隆”震耳的轟鳴從上方傳來。
    沈初棠猛地抬頭，看見遠處天際線，一架黑色塗裝的直升機正低空掠過，機身光澤冷硬，槍火交織之下，一發子彈精準地穿透了韓菡的胸口，鮮血如綻開的梅花，染紅草地。
    沈初棠一震，順著方向望去。
    直升機艙門敞開，一個男人手握狙擊槍，黑西裝筆挺，戴著墨鏡，臉龐隱在陰影之下。
    ——秦湛！
    即使彼此遠隔，也能感受到，那從未停止分裂的距離與錯位的情感。
    “先生，那邊有人嗎？”小金從駕駛位探頭問。
    秦湛微微偏頭，語氣淡得沒有波瀾：“沒有。”
    他將槍緩緩收回，手套下的動作一絲不亂，仿佛方才扣下扳機的隻是例行操作。
    “特緝司的人很快會趕到。”秦湛說：“走吧。”
    小金嘀咕：“先生，我早就說派人來就行了，您親自來幹嘛……”
    秦湛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槍柄，低聲卻極冷地回應：“其他人，我不放心。”
    小金歎了口氣，又忍不住說：“可就算她們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您真的，別亂了分寸。”
    秦湛微微抬眸，墨鏡下看不清情緒，卻讓人一瞬間透骨發寒。
    “說夠了嗎？”
    “……夠了夠了。”小金訕訕閉嘴。
    直升機升空而起，劃破雲層飛遠。
    與此同時，草地那邊，特緝司的人馬也趕到，周晏之飛奔而來，看見沈初棠安然無恙，幾乎眼眶一熱。
    陸詢一言不發，護著沈初棠上了車，直奔醫院。
    在做了全套檢查、確認她無毒無傷之後，才放下心，帶她回了民宿。
    回到熟悉的屋子裏，沈初棠看著陸詢來來回回收拾東西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樣的他，和她熟悉的那個陸詢，越來越像了。
    安靜，克製，卻始終把她安放在最安全的位置。
    就在這時，手機“叮”地一響。
    沈初棠低頭，是李瑞發來的消息。
    【藥已經好了，出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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