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進入平流層後，艙內響起廣播提示音。
    “各位旅客，歡迎乘坐本次航班，我們已進入平穩飛行階段，請您係好安全帶，祝您旅途愉快。”
    沈初棠靠在椅背，睫毛輕顫著，聽著那重複到麻木的播報，眼皮愈發沉重。疲倦像潮水一樣漫過她的意識，將她整個人卷進昏昏欲睡的深海。
    她的腦袋不自覺偏向一側，輕輕倚在了秦湛的肩上。
    秦湛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安靜的側臉上，眼底泛起一抹溫柔。
    他抬手，正想輕輕扶一下她的後頸，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秦先生沒有事情要辦了嗎？”
    聲音不高，卻帶著天然的壓迫力，像冰刃貼著脊背滑下，冷得叫人打顫。
    秦湛動作一頓，轉頭看向陸詢，唇角帶笑：“怎麽，陸長想給我找點事做？”
    陸詢冷聲說：“你名下實驗室涉嫌多起灰色交易，我有權力在任何場合對你進行審訊。”
    說著，他抬了抬手：“周晏之。”
    周晏之立刻從後排起身，“怎麽了，老大？”
    陸詢：“把秦先生帶去，好好審。”
    秦湛低笑道：“不愧是執行官，連飛行時間都不肯浪費。”
    周晏之輕咳一聲，盡量維持麵部嚴肅：“秦先生，請配合一下。”
    說話間，周圍已有乘客頻頻側目。為了避免引起更多注意，秦湛挑了下眉，終究站起身，隨周晏之往機艙後方走去。
    他剛走，陸詢便起身換到了秦湛的位置。
    沈初棠仍沉沉地睡著，眉眼恬靜，妝容精致卻掩不住臉上的疲憊感。
    陸詢低頭看著她，目光緩緩落在她的睫毛、鼻尖、和那顫動著的唇線上。
    他伸出手，一隻手探到她膝彎，另一手攬住她的肩，將她整個身體輕輕拉進懷中。
    沈初棠在夢裏輕輕蹭了蹭，像是找到了溫暖的依靠，整個人睡得更沉了。
    可她的夢境並不安穩。
    時而是小時候的屋簷下，她藏在陸詢身後玩躲貓貓；時而是暴雨傾盆的街道，陸詢披著外套拉著她一路狂奔；而下一秒——
    “轟”的一聲巨響撕裂天地，仿佛整座世界都崩塌了。
    她猛地驚醒，喘息間幾乎要從座椅上彈起。
    眼罩還戴著，眼前一片黑。
    但她卻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一個熟悉又滾燙的懷抱裏。
    她幾乎不用猜。
    那冷杉香味，那心跳的節奏，是陸詢。
    沈初棠皺眉，正要抬手摘下眼罩，手腕卻被人按住。
    他貼得很近，低啞的聲音幾乎貼在她耳畔。
    “再抱一會兒。”
    沈初棠幾乎氣笑了。
    他怎麽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下一秒，她用力推開他，坐起身，拉下眼罩。
    環顧四周，整個機艙空蕩蕩的，乘客早已下完，連地勤人員也消失不見。時間，早已過了落地的那一刻一個小時。
    她沒有多言，抿唇起身，往艙門口走。
    身後，陸詢的嗓音低低響起：“初棠，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她腳步一頓，轉頭。
    眸中是壓抑到極致的失望和冷意。
    “不用。我不稀罕了。”
    話音落地，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機艙。
    片刻後，周晏之從後方探出頭來，清了清嗓子：“我怎麽看這架勢……她這是要跟你冷戰到底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要是真撕破臉了，你可別來那一套強製愛，掐人家脖子，說什麽‘苦果亦是果’？！”
    陸詢：“......少看點電視劇。”
    下了飛機後，沈初棠和秦湛一同前往預訂好的酒店。
    她先洗了個熱水澡，把連日來的疲憊一並衝散。換了身居家服，窩進客房沙發裏，拿起水杯潤了潤喉，隨後隨手點開手機。
    屏幕上的字眼跳動著，全都是關於選舉的內容。頭條已被刷滿，選票數據不斷更新，幾乎每一分鍾都在刷新。
    沈初棠掃了一眼，排名最前的是周慕寒，第二位是韓林，再往下才是顧祺聲和齊睿。
    但顧祺聲與周慕寒的票數，相差了將近一半。
    她眉眼微沉，視線停留在顧祺聲的名字上，指尖不自覺摩挲著屏幕邊緣。
    看來，他那張王牌，還沒出手。
    她緩緩鎖屏，輕輕呼出一口氣，身子往沙發一靠。
    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林奇的名字跳了出來。
    她愣了一下，接通：“喂？”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調侃聲：“哎喲喂，打通你電話可真不容易！你這大明星最近走哪條仙道去了？”
    沈初棠被他說得咳了一聲：“最近有點忙，手機常靜音。”
    林奇“嘖”了一聲：“忙？該不會又偷偷接了新戲，背著我去演女一號了吧？”
    沈初棠哭笑不得：“……那倒沒有。”
    說起來，嚴江導演那邊的試鏡好像還一直沒通知結果。
    大概是涼涼了。
    “那就好。”林奇話鋒一轉，“晚上有局，在江邊那家燒烤店。幾個導演、製片人都會到場，我讓你露露臉。你也可以叫上林聲，別太拘著。”
    沈初棠斜靠著椅背，思考了兩秒。
    雖然林奇平時吊兒郎當了點，但人脈是真有用，機會也是真不少，況且她也確實想看看現在圈子裏的人氣走向。
    “行，那就晚上見。”
    掛了電話，她又小憩了一會兒，等夜色漸濃，才懶洋洋地起身換了套輕便的衣服，準備出門。
    門一開，她剛抬頭，就看到秦湛站在走廊盡頭，靠著牆，垂眸刷著手機。白色休閑衛衣襯得他肩寬腿長，氣質慵懶隨性，像是剛從畫報裏走出來。
    她一愣，隨口問：“林狗不會也叫了你去吧？”
    秦湛抬頭，唇角帶笑：“他說想拍新電影，讓我過去幫他拉點投資。”
    沈初棠：“……”
    說他狗，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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