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西山籠罩在濃霧中，一隊衣衫襤褸的囚徒被鐵鏈拴著，踉蹌行走在崎嶇山路上。蘇晚的手腕被粗糙的鐵環磨出了血，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異常——現在的她隻是個被抓獲的"特殊勞工"，體內有微弱能量波動的普通農婦。
    走在前麵的蕭臨淵同樣戴著鐐銬，背卻挺得筆直。他臉上塗了特製的藥水，顯得蠟黃病態，但蘇晚知道，隻要一個信號，這個男人就能瞬間暴起擊倒所有守衛。
    "快點！磨蹭什麽！"押送的影衛揮舞皮鞭，抽在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背上。老人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隊伍被迫停下。
    "老不死的耽誤時間！"影衛罵罵咧咧地抬腳就要踹。
    "軍爺息怒！"蘇晚連忙上前攙扶老人，趁機按住他背上傷口，悄悄輸送一絲治愈能量，"我扶著他走，不耽誤行程。"
    影衛眯眼打量她："你這婆娘倒有把子力氣。"他粗暴地拽起鐵鏈，"那就你負責看著他！死了唯你是問！"
    隊伍繼續前行。老人虛弱地靠在蘇晚肩上，小聲道謝："姑娘心善...但別浪費力氣救我了...我這樣的老頭子...活不過三天..."
    蘇晚鼻子一酸。老人背上鞭傷深處已經壞死，顯然受過多次折磨。她隻能悄悄多輸些能量，至少緩解他的痛苦。
    "前麵就是"拾月"礦場。"青鸞偽裝成村婦混在隊伍中，借著咳嗽的機會低聲傳遞信息，"記住你們的身份——我是青娘，你們是兄妹，在涼州城外被抓。"
    蘇晚微微點頭。拾月礦場——名字風雅，實則是人間地獄。高聳的木柵欄上纏滿鐵蒺藜，哨塔上弓箭手來回巡視，入口處立著塊石碑，上麵用朱砂寫著"天火淨世"四個大字。
    "跪下！"剛到門口，影衛就厲聲喝道，"恭迎監察使大人！"
    囚徒們被迫跪在泥濘中。一頂黑色轎輦緩緩而來，簾子掀起，露出一張慘白的麵具——不是金屬的，而是用某種生物材質製成，仿佛第二層皮膚般貼合在那人臉上。
    "今日收獲如何？"監察使的聲音陰柔飄忽，像毒蛇吐信。
    影衛恭敬行禮："回赤焰大人，抓到七個能量反應者，其中兩個強度不錯。"
    赤焰！蘇晚心頭一震，這就是密信中提到的敵國細作首領！她趕緊低頭，生怕眼神暴露什麽。
    赤焰走下轎輦，黑色長袍拖過泥地卻不沾絲毫汙漬。他手持一根晶瑩的玉杖，杖頭鑲嵌著與蘇晚那塊相似的玉石，隻是顏色暗紅如血。
    "你，抬頭。"玉杖突然挑起蕭臨淵的下巴。
    蘇晚屏住呼吸。蕭臨淵此刻易了容，連眼神都偽裝得呆滯無神，但若被仔細檢查...
    赤焰的玉杖在蕭臨淵額頭輕點，杖頭玉石泛起微光。片刻後，他失望地搖頭："能量微弱，不堪大用。"轉向下一個囚徒。
    當玉杖點到蘇晚時，她感到胸前掛著的008碎片突然一熱！幸好玉石被藏在衣服最裏層，沒被察覺。她拚命壓製體內能量，裝作虛弱地咳嗽。
    "又是一個廢物。"赤焰收回玉杖，"送去丙區做基礎勞工。明日n大人要親自挑選實驗體，準備好那批"種子"。"
    "遵命！"
    囚徒們被驅趕著進入礦場。蘇晚偷眼觀察四周：礦場分三個區域，甲區是核心地帶，被黑石圍牆嚴密包圍；乙區是普通勞工營；他們被帶往的丙區則是臨時關押"特殊勞工"的地方——一排排低矮的土屋，每間都擠滿了麵黃肌瘦的囚徒。
    "新來的住七號屋！"守衛解開他們的鐐銬，扔進一間陰暗潮濕的土屋，"明日寅時集合，遲到者鞭三十！"
    屋內已擠了十幾人，大多蜷縮在角落。蘇晚扶著老人找了個稍微幹燥的地方坐下，蕭臨淵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姑娘...別費心管我了..."老人氣息越來越弱，"去找...阿蕪姑娘...她能幫你..."
    "阿蕪是誰？"蘇晚輕聲問。
    老人指向屋角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個蒙著眼的少女，正用枯枝在地上畫著什麽。蘇晚湊近一看，赫然是一幅星圖！
    "你懂星象？"蘇晚蹲下身問。
    少女抬頭，"看"向蘇晚——雖然眼睛被布條蒙住，但那動作確實像是在注視。
    "我不是用眼睛看的。"少女聲音空靈，"我是用這裏。"她指了指心口，"你體內有兩個太陽，一個將熄未熄，一個初升未明。"
    蘇晚心頭一跳："什麽意思？"
    "我叫阿蕪，生來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少女摸索著抓住蘇晚的手，"你身體裏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還有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蕭臨淵悄無聲息地靠過來，手按在腰間暗藏的匕首上。阿蕪突然轉向他："不必緊張，夜雨閣主。我看不見你們的偽裝，但我能看到靈魂的顏色——你的像燃燒的劍，她的像流動的金。"
    蘇晚和蕭臨淵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這個盲女竟然一語道破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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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派來的？"蕭臨淵壓低聲音質問。
    "我誰的人都不是。"阿蕪苦笑，"正因如此，n大人才挖了我的眼睛...我"看"得太清楚了..."
    蘇晚這才注意到，阿蕪蒙眼布下是凹陷的——眼窩裏空空如也！
    "畜生！"她忍不住罵道。
    阿蕪卻平靜地搖頭："挖眼反倒讓我"看"得更遠。比如你們要找的"天火"裝置，就在甲區最深處的地下。又比如..."她突然壓低聲音，"血月之夜，你將麵臨生死抉擇。一個選擇會讓他身披龍袍卻永失所愛，另一個選擇會讓兩個世界同時崩塌..."
    蘇晚如墜冰窟。這預言與008碎片展示的畫麵何其相似！
    "有沒有第三條路？"她急切地問。
    阿蕪沉默良久，最後隻說："命運像條河，能改道卻不能倒流。你們今晚會去探查，記住——西北角守衛每半個時辰換一次崗。"
    蕭臨淵眼神銳利："你怎麽知道我們計劃今晚行動？"
    "因為這是我看過的無數未來中，唯一幾次成功的路線。"阿蕪用枯枝繼續畫著星圖，"但成功之後...我就看不到了..."
    夜幕降臨，囚徒們擠在一起取暖。蕭臨淵悄聲對蘇晚說："我出去探查，你留下。"
    "太危險了！"蘇晚反對，"我們該等青鸞接應..."
    "等不及了。"蕭臨淵看向窗外，"你沒發現嗎？這裏的囚徒每天都在減少。n組織在加緊準備"天火"計劃，我們必須盡快拿到情報。"
    最終決定蕭臨淵獨自探查，蘇晚留下照顧傷員。臨行前，阿蕪突然抓住蕭臨淵的衣角："當你在黑暗中看到金色眼睛時，立刻閉氣轉身！"
    蕭臨淵皺眉，但還是點頭記下。他像影子般滑出屋外，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蘇晚用阿蕪教的方法幫老人緩解痛苦——按壓特定穴位配合草藥熏蒸。雖然不能使用係統能量，但基本的醫術仍在。
    "姑娘手法嫻熟..."老人氣息平穩了些，"是醫家出身？"
    "家學淵源。"蘇晚含糊應答，轉而問道，"老人家怎麽會被抓來這裏？"
    "我本是涼州城的大夫，偶然發現幾個病人死狀怪異...全身無傷卻精血枯竭..."老人咳嗽幾聲，"調查時被影衛抓獲，說我有"能量波動"..."
    蘇晚心中一沉。n組織不僅在抓有係統潛質的人，還在拿普通人做實驗！
    "啊！"屋外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歸於寂靜。
    囚徒們驚恐地縮成一團。蘇晚悄悄挪到窗邊，借著月光看到兩個守衛倒在地上，咽喉處各有一道細如發絲的血痕——是蕭臨淵的手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晚坐立難安。阿蕪卻安靜地坐在角落，手指不停地在空中劃動，仿佛在描繪某種圖案。
    寅時將至，蕭臨淵終於返回，身上帶著夜露和一絲血腥氣。他示意蘇晚到最角落，從懷中取出一卷薄如蟬翼的紙。
    "甲區地下確實有大型裝置，已經完成八成。"他聲音壓得極低，"我還找到了這個——"
    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某種密碼文字，但最後幾行是普通文字：「天火啟時，黑麟即出。破關三日，京畿可圖。——赤焰密呈n001」
    "敵國計劃在"天火"啟動同時發動總攻！"蘇晚倒吸一口涼氣，"我們必須盡快通知朝廷！"
    蕭臨淵搖頭："來不及了。從這裏到京城最快也要十日，而血月就在七日後。"他指向紙上一處標記，"但我發現了一個可能的弱點——裝置能量源需要定期更換，下次更換是明晚子時。"
    阿蕪突然插話："你們想破壞能量源？沒用的...n大人有備用方案..."
    "什麽方案？"蘇晚轉向她。
    阿蕪剛要回答，外麵突然響起急促的哨聲！"所有人出來！n大人親臨挑選！"
    天色未明，囚徒們就被驅趕到礦場中央的空地上。蘇晚和蕭臨淵混在人群中，看到高台上站著三個人：左側是赤焰，右側是個戴金屬麵具的高大身影——n001！中間則是個被鐵鏈鎖住的瘦弱男子，雙眼無神地張著，嘴角流涎。
    "今日為諸位演示"天火"計劃的偉大之處。"赤焰的聲音傳遍全場，"這位是昨日的"種子"，體內有微弱能量。經過n大人點化，他將成為開啟新世界的鑰匙！"
    n001抬起金屬手臂，指尖射出數道紅光，刺入男子頭部。男子發出非人的嚎叫，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他在強行激活此人的潛在係統能量！"蕭臨淵低聲道，"但普通人體承受不住..."
    話音未落，男子身體突然膨脹，皮膚綻裂，金色光芒從裂縫中迸射！n001迅速取出一枚水晶容器，將溢出的能量吸入其中。而那個可憐人，眨眼間就化為一具幹屍。
    "這就是抗拒天命的代價。"赤焰冷笑著踢開幹屍，"今日n大人要挑選新的"種子"。被選中者將獲得無上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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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徒們驚恐後退，卻被守衛用長矛逼回。n001走下高台，金屬麵具後的眼睛泛著紅光，手中拿著那個能探測能量波動的玉杖。
    一個接一個的囚徒被檢查，多數被判定為"無用"趕回牢房，少數幾個被標記為"種子"帶走。蘇晚緊張地按住胸前碎片，生怕它再次發熱。
    檢查到一半時，意外發生了。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被從母親懷中強行拖出，嚇得大哭。n001的玉杖在她頭頂停留許久，紅光越來越亮。
    "極品種子！"赤焰欣喜若狂，"這麽小的年紀就有如此能量波動，培養好了能支撐"天火"運轉一個月！"
    "不！求求你們！"母親跪地哀求，"她還小，什麽都不懂啊！"
    守衛一腳踹開她，抱起哭喊的孩子就要交給n001。蘇晚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向蕭臨淵，後者微不可察地搖頭——現在暴露等於送死！
    但眼看小女孩就要被帶走做那種慘無人道的實驗...
    "等一下！"蘇晚突然擠出人群，"那孩子有病在身，不適合做實驗！"
    全場寂靜。n001緩緩轉身，麵具後的眼睛鎖定蘇晚。玉杖抬起，指向她胸口——008碎片突然變得滾燙！
    "哦？"n001的聲音機械而冰冷，"又一個"種子"？"
    蘇晚知道完了。她體內的能量因情緒激動而波動，被探測到了！玉杖頂端的紅光越來越強，直刺她雙眼...
    千鈞一發之際，礦場西北角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爆炸接二連三，濃煙滾滾！
    "敵襲！保護n大人！"赤焰厲聲喝道。
    混亂中，蕭臨淵一把拉過蘇晚："青鸞製造的 diversion幹擾），快走！"
    他們趁亂拉起阿蕪和幾個囚徒往礦場邊緣逃去。身後傳來n001冰冷的聲音："抓住那個雙能量反應者！我要活的！"
    箭矢破空而來，蕭臨淵揮劍格擋。眼看就要被追上，一道白影從天而降——是白霄子！他拂塵一揮，追兵如撞無形牆壁般倒飛出去。
    "這邊！"白霄子帶他們衝向一處隱蔽的礦洞，"青鸞在裏麵接應！"
    進入礦洞前，蘇晚回頭看了一眼。濃煙中，n001的金屬麵具反射著冷光，那雙紅色眼睛死死盯著她，仿佛已經將她標記為所有物。
    阿蕪突然抓緊她的手："他看到了...n大人看到了你體內的兩個太陽...現在他更不會放過你了..."
    礦洞深處，青鸞正等著他們。令人震驚的是，她身邊站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夜雨閣精銳！
    "閣主！"暗衛們單膝跪地。
    蕭臨淵皺眉："你們怎麽..."
    "屬下一直潛伏在涼州。"為首的暗衛道，"接到青鸞姑娘的密信，立刻趕來接應。"
    白霄子檢查了阿蕪的眼睛傷勢，沉聲道："n001加快了計劃。我們必須在他得到足夠能量前摧毀"天火"裝置。"
    "但正麵進攻毫無勝算。"青鸞指向礦洞深處，"這條隧道通往山後，我們可以暫時安全。但..."
    她沒說完，但蘇晚明白：n001已經盯上她了，為了她體內的係統殘存能量，敵人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捕。
    蕭臨淵握住蘇晚的手："無論如何，我們一起麵對。"
    阿蕪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獨眼罩下滲出鮮血："來不及了...我看到血月提前...就在明晚！兩個太陽相撞...所有人都要做出選擇..."
    蘇晚胸口如壓巨石。明晚！比預計提前了整整六天！他們必須在n001完成"天火"裝置前行動，而唯一的希望，或許就藏在她體內那殘存的係統能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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