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林硯之！我圖的是他們將來能活得像個人樣！等我做到了，他們嚐到了甜頭，自然會明白我的好！自然會感激涕零！到時候，你再來跟我說話，也得把舌頭捋直了！”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唾沫星子幾乎噴了出來：“你懂個屁！你這種隻顧自己眼前安逸、對別人的苦難視而不見的自私鬼，根本就不配談論‘世人’！他們不會感激你這種冷眼旁觀、潑冷水的人，隻會覺得你是個傻子，是個礙事的家夥！”
    “等著瞧吧！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是誰給了他們光明！是誰在拯救他們！而你，隻會是個被曆史車輪碾過的、連一聲歎息都留不下的渣滓！”
    罵到最後，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神裏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
    他不再看林硯之，隻是死死地盯著遠方的村莊，仿佛那裏已經是他理想中、被他拯救了的、充滿感激的世界。
    而林硯之，隻是他****裏一個礙眼的不和諧，一個必須被痛斥、被驅散的異類。
    “沒時間了，”薑青黎道，“再過些日子，你就知道結果了。”
    “哦。”
    宋柚輕輕應了一聲。
    “我會在最後時刻帶著沈知秋一起去那地方，作為交換，李懷禎，我按照你們說的做了，一步步培養今天這樣，我想要的東西？”
    “自然給你的。”
    宋柚深以為然，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他。”
    宋柚說道這，眼睛微微眯起了，道：“沈知秋，前世，怕是你的···”
    “別說了。”
    薑青黎道：“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這一世，我們是好朋友，至於下一世，沒有了！”
    “我們世世代代，都是好朋友！”
    “至於李懷禎，他身上背負兩道命氣，想來你們殿主自有打算！”
    ······
    李懷禎收起了心思，輕聲道：“信息量好大！”
    “不對，許夙鳶。”
    李懷禎大概猜到了長生殿的建立是為了什麽，心底像是被什麽東西觸動一般，心裏不由升起來了一抹驚異。
    “原來是這樣。”
    “棋室，下棋人？”
    李懷禎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很是好奇：“這到底是什麽？”
    “啊！”
    李懷禎突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得知了長生殿的目的後，不僅沒有幾分懼怕，甚至有些敬佩起來！
    “該死！”
    李懷禎突然發現自身的怨恨痛苦力量在消融，他現在對於許夙鳶的死居然沒有那麽在意了！
    “不對！”
    冰冷的觸感先於意識降臨。
    李懷禎猛地睜開眼，而是幽暗。
    “我。瞎了！”
    空氣中彌漫著焚燒異草的刺鼻氣味，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又腐敗的氣息。
    身下的石板冰冷而粗糙，但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皮膚接觸到的並非僅僅是石板，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蛛網般細微的拉扯感。
    “這是……哪裏？”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然被架在了這，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隻有一絲微弱的氣音。
    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緩慢拚湊。
    最後的畫麵是昏暗，幾個穿著玄色、繡著奇異梵文符號長袍的人影……
    然後是昏迷前的劇痛。
    “獻祭開始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費力地轉動眼珠，什麽也看不到。
    幾個人影正圍在祭壇旁，手中高舉著燃燒的火把。
    “呼呼呼！”
    恐慌、冰冷，瞬間淹沒了他。
    “獻祭？他們要獻祭我？”
    李懷禎想起什麽。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源自自身。
    他首先感覺到的是指尖。
    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帶著溫熱的針尖，正從指尖的皮膚下鑽出來，刺痛感一陣陣傳來，緊接著，那刺痛感變成了難以言喻的酥麻。
    仿佛血液在倒流，又像是身體裏的某種東西正在被抽離。
    “不……”
    他終於發出了一聲模糊的**，身體卻像是不聽使喚。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眼睛已然瞎了，可他卻驚恐，感知指尖的皮膚開始變得透明，如同融化的蠟。
    嘀嗒！
    指骨的輪廓若隱若現，甚至能看到皮下淡淡的血管在緩緩流動，然後……消失了。
    不是斷裂，不是破碎，而是無聲無息地、緩慢地、融化。
    一股難以言喻的溫熱感從指尖開始，如同漣漪般向上蔓延。
    “不！”
    他想要掙紮，卻發現身體像，動彈不得。
    滋滋滋！
    李懷禎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融化的感覺正在爬上他的手掌，他的手腕。
    “啊！”
    這一次，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卻卡在喉嚨裏，隻發出嗬嗬的氣音。
    滋滋滋！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膚，一點點地失去形態，變得粘稠，變得模糊。
    這感覺並非疼痛到極致的劇痛，而是一種更可怕的、異樣！
    從裏到外，慢慢熔化。
    他能感覺到頭顱的重量在減輕，仿佛大腦的一部分正在消融，順著脊椎流向下半身。
    嗚嗚嗚！
    李懷禎能感覺到胸腔的輪廓在模糊，心髒的搏動變得微弱而遙遠，仿佛一顆即將熄滅的燭火。
    “不……不要……”他隻能用眼神祈求，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大黑天，你對這樣的祭品滿意！”
    “賜予我們力量！”
    聽到耳邊教徒瘋癲的話，李懷禎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也在隨之模糊，如同被攪亂的水麵，清晰的自我正在一點點消散。
    他仿佛聽到了梵教那些信徒們單調而重複的吟唱。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