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或者作為某種警示？”
    然後，李懷禎重新抬起竹竿，調整了一下方向，繼續邁開腳步，走向極北深處。
    “我的目的，是找到大黑天！”
    “上次，他跑了，如今，得使用些手段，找些梵教教徒引薦一下！”
    “嗯？”
    李懷禎的臉色，在之前的戰鬥中本就因為寒冷和消耗而顯得有些蒼白，此刻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那股來自蛇膽的腥臭味仿佛還縈繞在他的口鼻之間，更糟糕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正從胃部開始。
    滋滋滋！
    一點點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幾乎是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扶住了一旁半埋在雪裏的、不知什麽動物的骸骨，剛才還顯得從容不迫的眼神，此刻充滿了痛苦和驚疑。
    “不對勁！這蛇膽有毒！劇毒！”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他怎麽會如此大意？
    在如此危險的極北之地，竟然誤判了這些詭異蛇類的本質。
    那並非尋常的蛇，它們的膽汁充滿了致命的毒素，而他自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補充，親手將毒藥送入了體內。
    “糟糕！”
    疼痛越來越劇烈，李懷禎忍不住低吼一聲，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即使在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中，這冷汗也迅速凝結成冰晶，貼在他的皮膚上，帶來額外的刺痛。
    “必須做點什麽！”
    李懷禎的目光掃過四周，落在不遠處的背帶上。
    他摸索著解開，手指因為疼痛而有些顫抖。
    “我需要水！大量的水！或許能稀釋掉胃裏的毒素，或許能衝刷掉那股灼燒感。”
    找到了！
    “寒潭的水！”
    李懷禎拔開塞子，一股帶著冰碴的寒氣撲麵而來，他顧不上寒冷，猛地將水袋湊到嘴邊，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咕嚕！
    冰冷刺骨的水流滑過喉嚨，進入胃裏。
    起初，那股清涼感似乎帶來了一絲慰藉，讓他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甚至忍不住鬆了口氣，以為情況會有所好轉。
    然而，下一秒，那短暫的幻覺就被徹底擊碎。
    “啊！”
    水非但沒有緩解疼痛，反而加速了毒素的擴散，那股灼燒感變得更加狂暴，在他體內亂竄！
    撕扯著、啃噬著他的內髒。
    “嘔嘔嘔！”
    胃部翻江倒海，李懷禎忍不住彎下腰，幹嘔起來，卻什麽都吐不出來，隻有那股腥臭的、帶著毒素的水流。
    “無濟於事！完全沒用！”
    李懷禎靠在骸骨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冷的痛楚，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顫抖，一半是因為寒冷，一半是因為毒素侵襲帶來的虛弱和痛苦。
    “我難道要死在這裏？”
    李懷禎明白了，這極北之地，連犯錯的餘地都不給。
    他低估了這裏的危險，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那不斷傳來的嘶嘶聲，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走出這片冰封的死亡之地。
    “我的牙！”
    李懷禎抬起頭，那雙失明的眼睛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風雪依舊，仿佛亙古不變。
    而他，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毒發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然而，絕望剛剛開始！
    就在李懷禎被體內翻騰的劇毒折磨得幾乎失去意識之際，前方的雪地上，一個不尋常的影子闖入了他的感知範圍，不是那些詭異的蛇，而是一種……
    人類的氣息，但那氣息又帶著一種讓他本能地感到厭惡和危險。
    “是誰？”
    他摸索著，用竹竿試探著前方，竹竿觸地的聲音，以及那獨特的、屬於人的波動，讓他逐漸“看清”了景象。
    一群人，大約七八個，正從雪地裏站起身來，擋住了他唯一的去路。
    他們穿著與他這身簡陋的皮毛截然不同的服飾，深紅色的袈裟，上麵繡著奇異的金色符文，頭戴蓮花冠，麵色冷峻，眼神中充滿了審視和敵意。
    “梵教教徒！”
    這個念頭讓李懷禎心中一沉。
    梵教，盤踞在極北邊緣，信奉舊神教派。
    “我剛想著找他們！”
    “他們行事詭秘，對非教眾抱有極大的敵意，尤其對那些能夠感應到靈氣、甚至可能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更是視為異端，必欲除之而後快，如今我中毒了，糟糕！”
    李懷禎想起了之前的慘狀，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體內劇毒肆虐，讓他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連站直身體都變得異常困難，每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都感覺像是在吸入刀片。
    “啊！”
    疼痛感一陣陣襲來，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吞噬。
    而眼前，如同絕境。
    “嗡嗡嗡！”
    他們說著梵語，對於外來人很是充滿敵意，手持著奇特的法杖和彎刀，散發出凝重的殺氣，顯然已經將他鎖定為目標。
    想繞過去？
    不可能，這極北之地，除了眼前這條被雪覆蓋的、他艱難跋涉而來的小徑，左右兩側都是深不可測的雪坡和冰裂隙，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想硬闖？
    更是癡人說夢，他現在的狀態，連揮動竹竿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更別提對抗一群訓練有素、殺氣騰騰的教徒。
    他們甚至可能不需要動手，隻需念動咒語，或者召喚出什麽邪術，就能讓他在這冰天雪地中化為烏有。
    “雪上加霜！”
    李懷禎想退，同樣沒有活路。
    身後的雪原空曠而荒涼，同樣可能隱藏著未知的危險，而且，他來極北之地，本就是為了某個目的，現在半途而廢，前功盡棄，也意味著徹底的失敗。
    “啊！”
    李懷禎被困在了這裏，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無處可逃。
    那此起彼伏的嘶嘶聲似乎都停了下來，整個世界隻剩下梵教教徒冰冷的眼神和雪地上壓抑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