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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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驛舟現在完全失去了理智,攻擊毫無章法,卻又霸道無比,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哈哈哈,怎麽?沒力氣了?”
驛舟看著狼狽閃躲的李懷禎,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你乖乖地被我折磨,或許還能死得痛快一點。現在,我要讓你嚐嚐,什麽叫生不如死!”
話音未落,他再次操控著船身,化作一道黑色,朝著李懷禎追擊而去。
這一次,他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撞擊,而是將所有的怨念與陰氣,都凝聚在了船首的撞角上。
那撞角,此刻已經變成了一顆漆黑的骷髏頭,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將李懷禎的靈魂都吞噬掉。
李懷禎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他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不再後退,反而迎著驛舟的衝撞,向前衝去。
同時,他將體內僅剩的靈力,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裂痕之劍中。
“給我。破!”
李懷禎怒吼一聲,手中的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無數的裂痕仿佛在這一刻被瞬間填滿,劍身上浮現出古老的符文,散發出一股神聖而莊嚴的氣息。
這一劍,是他最後的希望。
要麽,破開驛舟的防禦,重創他。
要麽,被驛舟撞得魂飛魄散。
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在忘川河畔,轟然相撞。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裂痕之劍的威力,在這一刻,終於展露無遺。
滋滋滋!
當李懷禎將殘存的靈力盡數灌注於裂痕之劍時,那柄原本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崩斷的古劍,竟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
劍身之上,無數細密的裂痕中流淌出淡金色的光芒,那些古老的符文被重新點亮,仿佛沉睡的意誌被喚醒。
轟!
劍光如虹,直刺驛舟那凝聚了無盡怨念的黑色撞角。
刹那間,忘川河畔的陰風驟然停息,血月的光芒仿佛被這劍光所吞噬,天地間隻剩下這一劍的軌跡。
裂痕之劍並非凡鐵,它是由“九幽天石”與“神族魂晶”所鑄。
當李懷禎以生命為引,將自身意誌與劍中殘魂共鳴時,這些裂痕便化為無數道無形的攻擊,從內部瓦解一切防禦。
驛舟的黑色撞角,表麵看似堅不可摧,卻在接觸劍光的瞬間,發出“哢嚓”的碎裂聲。
那不是斷裂,而是崩解。
“啊!”
驛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無數把利刃同時切割,那股劇痛遠超肉體的折磨。
他的船身,那由怨念與陰氣凝聚的黑色巨舟,迅速融化、崩解。
黑色的樹枝在劍光下寸寸斷裂,化作飛灰;船身上的符文被一一抹除,失去光澤。
就連那顆猙獰的骷髏頭撞角,也在劍光的衝擊下,從中間裂開,徹底消散。
“好疼!”
然而,裂痕之劍的威力雖強,代價也同樣巨大。
李懷禎在揮出這一劍後,整個人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他的靈魂本就因為琉璃玉樹神覺的使用變得殘缺,此刻更是反噬所侵蝕,意識開始模糊。
他勉強站穩,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驛舟,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
因為,他知道,這一劍,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牌。
驛舟的船身雖然崩解,但他的本體並未徹底消散。
他化作一團黑色的怨念,懸浮在半空中,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李懷禎,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你……竟敢毀了我的船!”
驛舟的聲音嘶啞而扭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詛咒,“李懷禎,我要你付出代價!”
話音未落,他猛地張開雙臂,整個忘川河的水麵瞬間沸騰,無數黑色的怨念從河底湧出,化作一張巨大的怨靈之網,朝著李懷禎籠罩而來。
這一次,李懷禎已經無力再躲。
他隻能握緊手中的裂痕之劍,劍身的光芒已經黯淡,符文也重新陷入沉寂。
“來吧……”
李懷禎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既然你不想讓我好過,那我們就一起,在這河畔,徹底消散吧。”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即使魂飛魄散,他也不會再退縮。
因為,他已經無路可退。
嘀嗒!
李懷禎的意識已經模糊,身體幾乎被驛舟的怨靈之網撕碎。
他的靈魂像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他手中的裂痕之劍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嗡!
風停了。
血月的光芒透過稀薄的陰雲,灑在這片被撕裂的土地上。
李懷禎喘著粗氣,手中的裂痕之劍嗡嗡作響,劍身依舊散發著紫黑色的微光,仿佛在為剛剛的勝利而低吟。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倒下的巨樹上。
驛舟,那個曾讓他痛不欲生、幾乎魂飛魄散的敵人,此刻卻像一棵被砍倒的古樹,靜靜地躺在地上,再無半分威脅。
黑色的怨氣早已消散,露出了他原本的麵容。
一張蒼老而疲憊的臉,布滿歲月的痕跡,眼神卻異常平靜。
李懷禎警惕地握緊了劍,一步步走近。他本以為會看到驛舟不甘的怒火,或者臨死前的詛咒,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驛舟的嘴角,竟然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嗬嗬!”
那不是嘲諷,也不是瘋狂,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主人…我的使命,結束了…”
驛舟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懷禎的腳步猛地一頓,眉頭緊鎖。
“主人?什麽主人?”
他冷聲問道,心中的疑惑像藤蔓般纏繞上來,“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是指盛靈淵?”
驛舟緩緩睜開眼,看向李懷禎:‘當然不是!’
那雙曾經充滿殺意的猩紅眼眸,此刻卻清澈得像一汪秋水,裏麵沒有恨,沒有怨,隻有一種解脫般的平靜。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驛舟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或者說,你,已經把你徹底遺忘了?”
李懷禎的心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