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引默默深呼吸，“……好。”
    上次一個崔小槐已經熏得她幾天不想喝茶了，這次不知道又會遇到什麽奇葩。
    薑引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包的搭扣，i人的社恐屬性又開始發作。
    陸至淩察覺到她狀態有些緊繃，沉默片刻道：“你不必緊張，他們不敢太囂張，再說……還有我在。”
    薑引一怔，看向身邊的人。
    明亮的眼眸，讓陸至淩下意識想要躲避，卻無法移開目光。
    沒想到下一秒，薑引卻道：“沒關係，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應付。”
    陸至淩：“……”
    不知怎麽，心裏有點不舒服。
    車抵達宴會場時，正好七點五十分。
    論地位和財力，滕家隻比陸家略遜一籌，不過行事遠不及陸家低調。
    這次滕老夫人的壽宴是在滕家新購置的莊園裏舉辦的，不管是氣勢還是排場，和之前的崔家宴會確實不是一個檔次。
    會場中央，滕老夫人坐在輪椅上，身穿棗紅色絲絨旗袍，眼角眉梢雖然滿是歲月痕跡，但從儀態和氣質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一位驚豔絕倫的美人。
    陸至淩將賀禮交給旁邊的侍者，彎下腰，“老夫人，祝您生辰吉樂，鬆鶴長春，福壽安康。”
    “是小淩啊。”
    滕老夫人笑得慈祥，“好，好，你奶奶最近還好嗎？”
    “勞您記掛，她老人家很好，昨天在電話裏還說了，等她一從國外回來，就來看您。”
    滕老夫人不住地點頭，目光落在陸至淩身旁的人身上。
    陸至淩順勢介紹道：“老夫人，這位是我太太，薑引。”
    “你就是芳蘭的孫媳婦？”
    芳蘭是陸家老太太的閨名。
    薑引上前，說了幾句祝壽的話，可滕老夫人似乎並沒有在聽她說什麽，隻是細細端詳著薑引的臉，仿佛在透過她看著什麽人。
    “好啊，真好，怪不得芳蘭總是誇你，還是小淩有福氣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太太身後的滕總和小滕總同時笑容一僵。
    尤其是小滕總，本來正看薑引看得出神，聞言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像朵交際花似的自家老婆，無聲歎息。
    薑引正要說什麽，滕老夫人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原本清亮的眼神也變得渾濁茫然。
    “檀兒，檀兒，你回來啦，你回來看我了是不是。”
    滕總臉色一變，立刻上前，“媽，您累了，我讓小聰陪您先去休息休息。”
    小滕總把滕老夫人推走了，滕老夫人沒有抗拒，隻是一直回頭望著薑引，那慈愛而哀傷的神情，讓薑引想起了姥姥。
    “阿爾茲海默症。”
    滕總擦了擦額頭的汗，神色也有些黯然。
    “抱歉啊陸太太，讓你受驚了。”
    陸至淩顯然也是剛知道這件事，“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
    是客套話還是真心實意，他們這種商場老油條一聽就能聽出來。
    滕總笑著點頭，算是承了他的情，半開玩笑道：“謝謝陸總，不過就算你這麽說，ka的那個項目我也不會輕易放手啊。”
    陸至淩也笑，眼裏是勢在必得的光。
    這種場合，寒暄過後才是重頭戲，一幫老狐狸小狐狸暗中過招，薑引聽著都累，於是和陸至淩交換了個眼神，自己先溜了。
    用餐區的餐點很精致，不過多數都是西式的。薑引是典型的華夏胃，又沒吃晚飯，現在正餓得發虛，看來看去，夾了一塊提拉米蘇，準備先墊墊，回家再煮個麵吃。
    “吃不飽，根本吃不飽。”
    薑引挖蛋糕的動作一頓，差點懷疑自己的心聲外放了。
    一回頭，正對上一張妝容濃豔的臉。
    女人目測一米七，體型很是豐滿，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光是手上就套了五六個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戒指，貴婦人的氣息溢出屏幕。
    “哎呀，你長得咋這俊呢？誰家的閨女啊？”
    在這種場合，能聽到熟悉的鄉音，薑引不由得心裏一暖。
    兩人聊了幾句，知道薑引老家是東北的，貴婦更熱情了，恨不得當場認薑引當幹閨女。
    “這個好吃不？”貴婦看著薑引盤子裏的提拉米蘇。
    “好吃的，不是很甜膩。”說著，薑引給貴婦人也夾了一塊。
    “哎，先墊吧墊吧，回去再整吧。”
    貴婦吃了口蛋糕，“閨女，你擱哪上班啊？”
    “我在殯儀館工作。”
    “哎呀，那你膽兒挺大啊。”貴婦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敬佩。
    這個反應是薑引沒想到的。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釋放一點善意，她就忍不住想回饋更多。
    “陳太太，您家裏最近是不是有喜事？”
    “對啊，你咋知道！”
    說起這個，貴婦不禁眉開眼笑，“我大兒媳婦懷孕了，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當奶奶了！”
    “他們結婚多年，這是懷的第一胎，對嗎？”
    貴婦的喜悅裏摻了些疑惑，“是啊，八年了……你咋知道的？”
    薑引見到這貴婦的第一眼，就發現她眉間金光盈盈，這是做了不少善事的人才會有的。隻是如今那金光周圍有紅黑縈繞，是喜事變喪事的預兆。
    見薑引不說話，貴婦有點急了，“閨女，你咋不吱聲了？你是不是看出啥來了？”
    貴婦家是做生意的，平時也很信風水卜算這些，於是很快想到了這方麵。
    “他們婚後一直沒有孩子，這並非偶然。”
    薑引垂眸，“而且看命格，這個孩子，也很難保住。”
    貴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任誰在喜事當頭的時候聽到這種話，都不會高興。
    不過她是個拎得清的，以薑引的身份，完全沒必要故意觸她黴頭，而且她總覺得，這姑娘不像是普通人。
    “閨女，既然你這麽說，那你有啥解決辦法嗎？”
    貴婦拉著薑引的手，“你要是幫姨把這事度過去，姨絕對不會虧待你！”
    薑引沉吟片刻，“從明天開始，不要讓您兒媳婦接觸戶外有水的地方，而且，一定要小心身邊的人，尤其是與她有血緣的、關係親近的女性。”
    “如果能做到這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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