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山林血鏖攻守博弈
字數:3302 加入書籤
“休想得逞!”天刀盟的張統領及時趕到,長劍斜挑,精準地磕在鐵劍脊上。車副堂主趁勢旋身,銀劍如白蛇出洞,直刺對方咽喉。兩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密不透風:張統領的劍沉猛,每一招都帶著開山裂石的勁,逼得黑衣人隻能格擋;車副堂主的劍靈動,總在對方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時遞出,劍風掃過對方手腕、咽喉,逼得他連連後退。不過三十招,黑衣人胸前已添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踉蹌著撞在焦黑的樹幹上,鐵劍脫手飛出,最終被車副堂主的銀劍釘穿了心口。臨死前,他望著張統領胸前的天刀徽章,忽然啐了口血:“若生在同朝……”話未說完,頭便歪了下去。
可戰場的血腥遠未止息。西邊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天刀盟的李統領捂著流血的小腹倒下——他剛劈開兩個黑衣人的刀,卻沒防住斜後方竄出的短刃,那刃上淬了劇毒,傷口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他身邊的弟子嘶吼著撲上去報仇,卻被更多黑衣人圍住,很快便淹沒在刀光裏。
“都給我穩住!”車副堂主的吼聲震得人耳膜發疼,他左臂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指尖滴在劍上,“別追散兵!結陣!結陣!”聲音撞在燃燒的樹幹上,反彈回來,帶著焦灼的回音。天刀盟的弟子們如夢初醒,紛紛靠攏,盾牌在外圈搭成鐵壁,長劍從縫隙裏刺出,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線。
黑衣人的幾位統領交換了個眼神。最左側那個獨眼漢子摸了摸腰間的鐵鏈,鐵鏈末端的鐵球上還沾著腦漿;右側的灰衣婦人則理了理散亂的鬢發,指尖夾著三枚淬毒的銀針——那是她剛從死去弟子身上拔下來的。無需言語,他們已達成默契:獨眼漢子帶著盾兵往前壓,灰衣婦人率弓箭手藏在盾後,剩下的人則握緊刀柄,腳邊的碎石被碾得咯吱作響。
“他們想以攻代守。”工副堂主低聲對車副堂主說,目光掃過對方防線——盾兵的步伐看似緩慢,卻在悄悄收緊包圍圈;弓箭手的弓弦始終繃著,箭頭對著天刀盟陣中的薄弱處。他忽然想起年輕時與師父拆招,師父說過:“最狠的防禦,是把自己變成刺蝟,讓對手碰一下就流血。”
車副堂主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銀劍在掌心轉了個圈:“讓弓箭手把火箭往盾兵腳底下射,燒他們的陣腳。張統領,你帶三百人從右側林子裏繞,斷他們的後路。”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記住,咱們耗得起,他們耗不起。”
風卷著火星掠過戰場,天刀盟的陣中響起拉弓的脆響,黑衣人的盾兵加快了腳步。下一秒,當第一支火箭帶著哨音落在盾兵腳邊,當第一聲慘叫再次撕裂夜空,這場廝殺,便又朝著更深的血腥裏陷了下去。
車副堂主指尖的血珠滴在銀劍上,映出眸中冷光。他與工副堂主交換一眼,那眼神裏無需多言——是該收網了。
“分!”車副堂主一聲低喝,銀劍猛地往地上一拄,劍穗上的銅鈴“叮”地脆響。天刀盟的隊伍如被利刃剖開的水流,瞬間分作兩股:左路以盾兵為牆,刀斧手藏在盾後,每一步推進都踏得地麵咚咚作響,活像移動的鐵山;右路則是弓箭手與輕騎混編,馬蹄裹著煙塵,箭尖在陽光下閃著寒芒,如同一道靈動的銀蛇。
黑衣人陣營裏,獨眼統領的鐵鏈“嘩啦”甩成圓圈,鐵球撞在盾牌上發出悶響:“他們想夾攻!結三角陣!”灰衣婦人立刻揮手,身後弓箭手齊齊半跪,箭尾抵在肩窩,箭頭死死鎖著天刀盟的騎兵——這是他們最擅長的防禦陣型,三角尖端對著左路鐵山,兩側弓手護翼,既防衝撞又能遠程壓製。
可天刀盟的“鉗子”早已咬住了要害。左路鐵山推進時,盾後突然翻出一排短矛手,矛尖斜指地麵,專挑黑衣人盾兵的腳踝;右路騎兵並未直撲,反而繞到側後方,箭矢如雨點般落在三角陣的盲區,逼得灰衣婦人不得不分兵回防。車副堂主親率的中路則按兵不動,銀劍偶爾出鞘,總能精準挑落幾個試圖突圍的黑衣人,像一根定海神針,牢牢釘在戰場中央。
“攻守相濟,方能久戰。”工副堂主的長槍掃開迎麵劈來的刀,槍杆上的紅纓早已被血浸透。他瞥向黑衣人的陣腳——有個年輕黑衣人拄著刀喘氣,喉結滾動著卻咽不下口水,握刀的手在微微發顫。兩個多時辰的廝殺,他們的呼吸已亂了節奏,揮刀的力道也弱了三成,方才還如狼似虎的眼神,此刻已蒙上了層疲憊的灰。
獨眼統領顯然也察覺到了,他嘶吼著踹翻一個後退的手下,鐵鏈狂舞著砸向鐵山盾牆:“給我頂住!誰退砍誰的頭!”可話音未落,右路騎兵突然加速,領頭的張統領彎刀一挑,竟斬落了三角陣右側的旗杆——那旗杆本是他們傳遞信號的標杆,一倒,陣腳頓時亂了半分。
車副堂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空隙,銀劍如一道流光直刺獨眼統領咽喉。工副堂主的長槍同時發難,槍尖擦著盾沿鑽入,挑中了灰衣婦人的手腕,三枚毒針“叮叮當當”落在地上。這一下如同敲碎了僵持的冰層,天刀盟的“鉗子”猛地收緊,左路盾牆壓垮了黑衣人的前排,右路騎兵趁亂切入,慘叫聲瞬間連成一片。
夕陽把戰場染成血色,車副堂主踩著滿地狼藉收劍而立,銀劍上的血珠墜落在地,與工副堂主長槍上的紅纓相映。遠處,幾個幸存的黑衣人正往密林逃竄,卻被早已埋伏的弓箭手射倒。工副堂主望著天邊殘陽,忽然開口:“這仗,贏在他們忘了——再好的牙口,也啃不動又硬又滑的石頭。”
車副堂主擦拭著劍刃,嘴角勾起一抹淺痕:“更贏在,咱們的盾夠硬,矛也夠尖。”
風吹過戰場,卷起散落的箭羽與斷裂的兵器,仿佛還在低吟著這場攻防博弈的餘韻。那些倒下的身影,那些染血的盔甲,都在訴說著:在這江湖廝殺裏,唯有攻守相濟,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日頭本是潑了金似的亮,可戰場上空的光卻被濃煙撕得支離破碎。肆虐的火焰像掙脫鎖鏈的火龍,張著赤紅的巨口舔舐著空氣,木柴爆裂的劈啪聲裏,還混著甲胄被燒得變形的悶響。武者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火烤得半幹,硬挺挺地貼在背上,皮膚燙得像要冒油,每一次呼吸都像吞進一團火,喉嚨裏又幹又澀,仿佛塞了把枯草。
突然有人慘叫著滾倒在地——原是被對手一掌拍中後腰,整個人踉蹌著撞向燃燒的柴堆,火苗立刻竄上他的衣袍,瞬間便成了個火人。他在地上翻滾,火星子濺得到處都是,淒厲的呼救聲刺破熱浪,卻蓋不過火焰的咆哮。旁邊的同伴想去拉,剛伸出手就被灼得縮回,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團火焰裏的身影漸漸不動,最後蜷成焦黑的一團。
夜幕垂落時,火光反倒成了天地間最亮的眼。有武者揮刀的動作慢了半拍,被對手抓住破綻,刀柄重重砸在額角,他晃了晃,血混著汗水淌進眼裏,模糊中竟朝著火堆的方向倒去。另一個穿著玄甲的漢子嘶吼著撲過去,卻隻撈到一片燃著的衣角,那衣角在他掌心灼出個水泡,他竟渾然不覺,隻是死死攥著那點焦黑的布,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大地確實在抖。起初以為是腳步震的,直到身旁的老槐樹猛地晃了晃,抖落滿樹火星——那樹幹得兩人合抱,此刻卻像醉漢似的搖晃,樹影在火光裏扭曲成鬼怪的模樣。有人低頭看腳,隻見龜裂的地麵正順著裂縫往外冒熱氣,連嵌在泥裏的斷劍都在嗡嗡震顫,像是怕極了這地底傳來的怒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