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天刀營聚 溫情贈禮
字數:3456 加入書籤
疤臉漢子猛地將刀劈在石桌上,火星濺在洞壁的地圖上,點燃了標注“天刀盟”的羊皮:“一群廢物!蒼古帝國的援兵被聯盟纏著回不來,我們就這點人手,怎麽跟天刀盟拚?”火舌舔舐著羊皮,將那幾個字燒成灰燼,卻燒不掉他眼底的恐懼——就像明知巨輪正在駛來,他們的小舢板卻被鐵鏈鎖在淺灘,連逃都逃不掉。
洞外的風雪越來越緊,仿佛要將這片山脈凍成冰坨。遠處傳來隱約的馬蹄聲,疤臉漢子的刀“哐當”掉在地上——那聲音太熟悉了,是天刀盟特有的馬蹄鐵,正踏在結冰的路麵上,一步一步,像敲在他們心尖上的鼓。
獨孤戰策馬奔至營寨轅門時,腰間的令牌隨馬蹄顛簸,銅鑄的邊緣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金光。那令牌正麵刻著“天刀盟·副堂主”七個篆字,背麵是隻振翅的雄鷹,鷹爪處還留著道細微的劃痕——那是三年前他替雲逸擋暗器時,被毒鏢擦過的痕跡。雲逸說過,“這令牌在,你就永遠是天刀盟的人”,此刻掌心觸到那冰涼的金屬,倒比揣著暖爐更讓人踏實。
守衛見令牌的瞬間,原本緊繃的脊背立刻彎成了弓。那銅牌上的鷹紋他們再熟悉不過,是雲盟主親手督辦的樣式,邊角的雲紋裏還藏著天刀盟特有的暗記。“副堂主裏麵請!”守衛的聲音裏帶著刻意壓低的恭敬,手指麻利地掀開厚重的布簾,簾上的冰碴子簌簌落在他肩頭,也顧不上拍。
冉欣柔跟在獨孤戰身後,腰間的銀牌同樣閃著光。那是“統領”的信物,鏈穗是雲逸特意讓人編的同心結,此刻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與獨孤戰的銅牌偶爾相撞,發出清脆的“叮”聲,像極了他們初遇時,在桃花林裏碰響的劍穗。
營寨裏的石板路剛被掃過雪,露出的青灰色路麵上,還留著雜亂的馬蹄印。獨孤戰轉了半圈,帳外的哨兵換了三撥,卻始終沒見著獨孤雪的身影。他正急得攥緊令牌,忽見個執事抱著卷宗匆匆走過,袍角沾著的炭灰蹭在雪地上,畫出道歪斜的線。
“站住!”獨孤戰一把拉住對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姐呢?”
那執事被拽得一個趔趄,看清來人腰間的令牌,慌忙站穩躬身:“副堂主恕罪!獨孤姑娘正在議事廳,跟青山副堂主……”
“青山大哥回來了?!”獨孤戰的聲音陡然拔高,驚飛了帳簷下的麻雀。他幾乎是拽著冉欣柔往前衝,靴底碾過結冰的路麵,發出“咯吱”的脆響,像極了小時候搶姐姐糖吃時,踩碎院角冰棱的動靜。
議事廳的門沒關嚴,留著道半指寬的縫。獨孤戰剛要推門,就聽見裏麵傳來青山客的聲音:“海木山脈的暗河地圖,我已讓斥候標注清楚……”他猛地推開門,冷風裹挾著雪沫子灌進去,吹得燭火晃了晃。
青山客果然坐在案前,玄色長袍上還沾著些未化的雪粒,指間轉動的茶杯裏,茶水正冒著熱氣。獨孤戰像頭脫韁的小牛犢衝過去,差點撞翻案邊的炭盆,眼裏的光比燭火還亮:“青山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獨孤雪正低頭看卷宗,聞言抬起頭,鬢邊的銀釵在燭火下閃了閃。她看著弟弟紅撲撲的臉,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話雖嗔怪,指尖卻不自覺撫平了他被風吹亂的衣領。
“恭喜姐姐!”獨孤戰笑得見牙不見眼,偷偷衝青山客擠了擠眼,“這下可有人給你分擔啦!”
獨孤雪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指尖的溫度帶著炭火的暖意:“就你嘴貧。”
這時,冉欣柔才怯生生走上前,手指絞著裙角的流蘇,臉頰紅得像被雪映透的朝霞。“姐姐。”她輕聲喚道,聲音細得像初春的柳絲。
獨孤戰趕忙把她往身前拉了拉,胸膛挺得老高:“姐,這是冉欣柔,你弟妹。”
冉欣柔的耳尖更紅了,卻還是抬起頭,認真地看著獨孤雪,眼裏的光幹淨得像雪後的天空。獨孤雪望著她,又看了看弟弟那副緊張又得意的模樣,忽然想起小時候,這小子攥著顆偷來的野草莓,也是這樣獻寶似的跑到她麵前,說“姐你看,我給你摘的”。
廳外的雪又開始下了,落在窗紙上沙沙作響。青山客默默添了杯熱茶,推到冉欣柔麵前,茶杯上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笑意。獨孤戰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路上的見聞,獨孤雪偶爾應一聲,目光掠過弟弟腰間的令牌,又落在冉欣柔的銀牌上,忽然覺得,這營寨裏的寒意,好像被什麽東西悄悄焐熱了。
獨孤雪的笑意漫到眼角,像揉碎了的月光:“原來是弟妹。”說著從袖中取出個白瓷瓶,瓶身雕著纏枝蓮紋,燈光順著紋路淌下來,在瓶底積成一汪溫潤的白。她拔開瓶塞時,一股清苦中帶著回甘的藥香瞬間漫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花瓣在空氣裏舒展。
冉欣柔的指尖剛觸到瓷瓶,就被那冰涼細膩的觸感驚得縮了縮手。待看清瓶身內側刻著的“金雲”二字,她猛地抬頭,瞳孔微微震顫,聲音像被風吹得發飄:“這、這是傳說中能吊住一口氣的金雲丹?”尾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握著瓶身的手指都在輕輕發抖。
獨孤戰在一旁笑得眉眼彎彎,伸手替她扶穩瓶身:“記得上次你被暗器所傷,氣息都快斷了,就是這丹藥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他指尖劃過瓶沿的蓮紋,“這顆是新煉的,姐姐特意留著,說要等見了你親手給。”
冉欣柔的睫毛上沾了層細碎的光,像是落了星子:“可這太珍貴了……姐姐日日在前線奔波,比我更需要它。”她想把瓷瓶推回去,手腕卻被獨孤雪輕輕按住,那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滲過來,暖得像春日曬過的錦緞。
“拿著。”獨孤雪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卻不容推拒,“戰場上的傷,我自有法子應付。倒是你,性子細,總愛把自己護得緊緊的,真遇著事反倒容易硬撐。”她把瓷瓶往冉欣柔手裏按了按,“帶著它,我才放心。”
冉欣柔的喉間像堵了團溫軟的棉絮,說不出話來,隻能看著那瓷瓶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藥香鑽進鼻腔,竟帶著點甜意。
這時,青山客忽然站起身,背後的長劍不知何時已出鞘。劍光乍現時,眾人隻覺眼前一亮,仿佛有一泓秋水憑空傾瀉,劍身在燈光下流轉著冷冽的光澤,劍柄處鑲嵌的鴿血紅寶石與孔雀石交相輝映,折射出的彩光在帳壁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宛如落了場流星雨。
“這柄‘流霜’,送你。”青山客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將劍遞到冉欣柔麵前,劍穗上的珍珠隨著動作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上次見你用的劍還是柄普通鐵劍,這柄劍身輕薄,更合你身法。”
冉欣柔嚇得往後退了半步,擺手的動作都帶著慌:“青山大哥!這劍一看就價值連城,我、我真的不能收!我平日隻是防身,用不上這麽好的劍……”她的臉頰漲得通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粉色,仿佛那劍上的寒光燙得她不敢觸碰。
獨孤雪忍著笑推了她一把:“拿著吧,青山大哥的心意可比劍貴重多了。你看這劍穗,是他親手編的同心結,寓意著護你周全呢。”
冉欣柔低頭看向劍穗,果然見那珍珠串成的結打得緊實精巧,心頭忽然一暖,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劍身,感受著那股隱而未發的銳氣,眼眶微微發熱——原來被人這般放在心上,是這樣熨帖的滋味。
